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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死于光阴

第四期征集,相爱相杀老同学,再见是礼貌撩一下的塑料同事,成年人就是这么无聊

-----正文-----

淳于弈是个矮子,面容普通,时常穿一身常见的黑色袍子,不戴兜帽。她的辨识度全靠能打。在任务处领佣金时,我偶尔能听见窃窃私语,“有一颗猛兽的心”。这个小矮子很莽,武器是术弓却正面疾冲向目标,一面拉近距离,一面施法拉弓。几次遇上脚打滑,还要靠我紧急把她掠上高空才免于白给。我抗议过这样的玩法很费力气,淳于弈美其名曰“锻炼你的爆发力呢崽”,哈哈大笑,手还不以为然捏着我的尾肌。她发出的箭很准,劲道吓人,能够穿透巨怪的脑壳——这样凶狠的怪力,从前好像还没有。

我记不清我们怎么缔约的,据淳于弈所说,我是她在西陆游学时白得的。说这话时她坐在魔法学校的寝室里,壁炉融着暖黄的光,四面披挂着深红的幔缎。我还是幼龙时就生活在那里,跌跌撞撞沿着桌沿走,低低地在室内盘旋。西陆明斯特城由龙骑士拱卫,淳于弈把我带回了东陆,还有合规的契约文书。她上学时总是满怀感情波澜,动不动就爱倒竹筒豆子,我听累了张嘴喷出一簇火,把日记页边燎掉。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淳于弈常常是单身。打自进了魔法师工会落名接任务,我好多年没听她提过少女心事。工会的人单身不少,据前台契约的魔熊讲,大家天南地北跑,风景见多了,心野了,皮厚了。横竖她日子过得很快活。我跟着她四海为家,出任务总有历不完的刺激,淳于弈酷爱在实践中实现有关战术的奇思妙想,花样多多挨个试,成了帅气无比,不成节目效果拉满,尽管有时遍体鳞伤,回程的空气也总是充满快活的笑声。当然,淳于弈很强,我们搭档这么久,从来没有生僻的封印阵难倒过她。我们借道各个族群的领地,她总是在任务间隙往人家藏书塔去,驻点的房间里堆满泛黄纸卷。在这点上,我们趣味相同。我们一族群的血是冷的,大家不兴见面,几百年都不必见面,见了面互冰么?龙生只要金库垒着珠宝堆就能温暖。

淳于弈有一个聪明的脑子。赶路时总是一刻不停念叨怎么在箭上附更加强悍的魔力、附火附冰附毒等等要如何组合杀伤力才最大、魔力要用哪种空间结构遍布等等,到了现场毫不留情嗖嗖嗖,连我在内,包括但不限于同行和目击证人,总有观众为她的暴力美学赞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追求武力,这爱好真的很龙,可能这也是我被她监护长大仍长成了成熟可靠龙的缘故。按照龙的标准,淳于弈有这样的智力、实力和作息,无疑是优秀龙。但她在人类的要求框里似乎不及格,但凡穿行人类城镇时我不近地,淳于弈就会在交待一人行时受到同情或是碎语。我不理解人类对获得同类陪伴的偏执,这种偏执苛刻得近于傲慢。

极北的城里,街道是石块组的。天边滚着浓密乌云,淳于弈低头辨认着每处积水。空气里笼着沉沉的雾,裹得我有些懒洋洋,有一下没一下机械地动着翼爪。我快睡着了。淳于弈忽然打了个呼哨。我顺从风向收了力度朝她坠去,目标是一小汪水。近了发现不是距离的锅,这真就一小洼水,窄窄的,迎着黯灰的厚云。我瞧不出个所以然。淳于弈朝后指指,我变小,勾着兜帽的角。她手很快地抖一下,水镀上了一层银色光,然后跳进去。我们掉进空中,头朝着灰色的崎岖山岩,我赶紧恢复原型抓住她。悬在空中的淳于弈利落施了个隐守阵,一个骑着白森鹫的魔法师显出形。淦,我下意识就想给对方一波龙炎,那个魔法师先给我们丢了个防护咒。“很准时啊,”他用着上位者的语气,施施然朝淳于弈点头,“好久不见,老同学。”后面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头衔,然后到名字是卫榷。淳于弈面上没有反应,手很快摸了一下鼻尖。啊这,她怂了,这可能是当年少女心事大型连续剧里的一位角色。两个人公事公办握手,我把淳于弈甩上背。任务只是加固神殿遗迹的封印,白森鹫没有和我竞速的意思,反而过来寒暄。

嗨朋友,还记得魔法植物课不?白森鹫说。这俩整活那次。

我立马想起来了,好家伙,这位卫同学还真是重要角色。淳于弈暗恋他一段时间还嘴硬,两个人是被分在一起的搭档还搞得不共戴天,日常互丢变形咒,不知道哪一个人丢歪了,总之汁水溅了淳于弈一身,还不能被清理咒清掉。地下室里一片闹哄哄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新奇地嚼着魔草。卫榷已经探身到淳于弈身前,结好一个短效同生咒。很快一只白森鹫叼着备用校服袍子蹦蹦跳跳滑翔到眼前。淳于弈就出去换袍子了。

我们一边嘲笑这俩一边落在遗迹正门前。残破高殿有巨石长阶,内里磷火明灭。大殿清理无非修补魔法阵,两个魔法师娴熟地同步施咒,我和白森鹫负责高低警戒,不再说话。途中变故陡生,遗迹深处的一个阵旁掩着虚空缝隙,魔力激荡便扯开了它,瞬间所有物质就朝着永恒的幽暗而去——然后淳于弈飞速补了一套被她改过的冷僻远古阵,恢复原状,无事发生,那个阵在稳定高速旋转。我跟聪明的淳于弈出任务真的很放心。

他俩收尾,我们继续警戒。一会没了动静,我们齐齐往地面望。

阵法早好了,两人在接吻。缱绻的,脉脉的吻。白森鹫马上坏笑起来,下一刻两人自然地分开,它的喙还张着。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要走出去了,白森鹫叨叨:不该啊,一般卫榷亲上了就差不多了……

有水的地方就能连通陆地,两个人乘特色海怪回去交接。海怪肯定是不让我和白森鹫乘的,污蔑我俩爪子尖。呸,谁稀罕,白森鹫冷笑。天上的花样就那么点,我们交流了几个高难度转体动作又无聊了起来。

呼呼的风声里,白森鹫扯着嗓子:你知道卫榷收到过淳于弈自改的传声咒不?

我吼:知道啊,我看着她改的,声波绕成小动物,毕业那天对吧?

白森鹫又大叫:对对对,细声细气喊我喜欢过你,哎哟可太可爱了!

风灌得我嗓子痒,我咳两声表示赞同,又听白森鹫说:你还记得卫榷装逼失败半夜掉进淳于弈房间不?

我费力道:记得,他一个大马趴从空中闪现摔在地毯上,我还没睡,倒是淳于弈睡得很稳,一直没醒。

白森鹫说:没错,没错,卫榷想跟他暧昧对象卖弄高级瞬移咒来着,真是,自己菜还要我去接,话说你们宿舍的位置不太好找哎,哦对,臭小子那天脸红了来着,那天月光特别亮,我看得清清楚楚……

八卦着陈年往事就到主城了,我俩跟着他俩一起去任务处领佣金,一起吃饭,场面非常商业友好,然后礼貌告别。

无语子,白森鹫说,咋整的跟咱俩才是老同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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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于年少的一个梦,映射现实一个普通人的青春:无疾而终的单向憧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艰苦搏未来,毕业后就各自去往不同的世界,直到重逢前都不会记得前尘往事。要是阴差阳错要共事就商业寒暄,暧昧信手拈来内心毫无波动,只想着收工回家。更惨点就是暗恋回忆被现实蒙垢,翩翩少年钻进金钱游戏磨成了圆滑油腻,意气风发乘兴而归变成了庸俗的价值衡量趋炎附势……嗯,一时竟不知写出来了没有,没写出来也不算偏题,当时最初其实只是想从龙的角度讲一个故事,它也没别人好讲,只能讲自己主人。由于它也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的主人,属于“你说我就听不说咱就接着赶路”,所以也并不知道什么。就是一个很平淡的生活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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