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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仓皇的看了看,又连忙低下头匆匆走进了那楼,那些女人们笑的更开心了,有的还唱起了咿呀咿呀的京戏,阿娘听见了从灶火前抬起头皱着眉头啐了一口,又骂骂咧咧的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听人说是阿爹之前与那里面的女人厮混,逼的阿娘又哭又闹才断了联系,后来阿爹就没笑过。
隔天我把洗干净的帕子放在了那楼的台阶上,过了一会儿她匆匆忙忙的跑出来,看见帕子时愣了愣,又捡起来站在楼前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我家来,我便大大方方迎上她的目光,跑过去拉着她的手索要甜腻的桂花糕。
“那我们便去镇子上买。”
她反拉着我,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笑意,她五官生的柔弱,这般笑着更是让人怜惜,像我在海面捧出的一捧月光,荡漾着让人沉迷。
桂花糕拿到手里时,我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粉末来,她笑着替我拭去,牵着我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闲逛着。千篇一律的街道我早就看腻,她却像初落凡间般东看西看,她走路十分好看,不像那些女人搔首弄姿,连坐下都十分规矩,双手放在膝上双腿并拢,讲究得很。
“你看那些人,蛮不讲理的。”
最近这个镇子也来了些新军,穿着统一的衣裳背着锃亮的枪,镇上人心惶惶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她看见这些人脸上倒露出几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来,我问她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她也不吭声,喝了口茶又看了那些人几眼,嘴角也垂下来不再笑,从茶摊出来便一言不发的往回走,我不知怎么回事,只得加快脚步跟上她。
“姑娘,你可要看路。”
一只手扶好了她,她抬头便落进了一双笑意满满的眸子里,让我看来也是一副极好的皮相,这男人真是生的让男人都心跳不已,可偏偏套了一身和那些人一样的衣裳,吓得她脸色发白。
大概是忽的回过神来,她猛地推开男人踉跄了两下站稳,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流露几分怨恨来,男人也不恼怒,嘴角含笑的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语气几分轻佻的问道。
“姑娘贵姓?可是在春楼里过活?”
我也忽的想起,我还未知道她的姓名,镇子里再不济的人都有个小名,我抬头看着她,她咬着下唇似是在犹豫,还是怯怯的吐露几个字来。
“免贵姓叶,名君归,靠琵琶苟且过活。”
男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双眼睛亮如璀璨繁星,声音却要清脆几分,他看着叶君归的小脸揉了揉下巴,转身摘了小贩的一朵杜鹃花递给叶君归,无比惊艳道。
“鲜花配美人,极好极好。”
“哎你们还没给钱呢!”
小贩在一旁急的直嚷嚷,叶君归捏着那支杜鹃,为难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咬了一口凉透的桂花糕拽了拽她的手,她如梦初醒般搂过我对着男人连声道谢,拉着我便挤过人群快步离开。
她的手柔若无骨,应该从小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粗活,皮肤细嫩像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净,可我看她时,她竟是哭了,眼泪在风里顺着脸颊缓缓流淌,浸湿了她的旗袍领子,彼时我不明白她为何哭,直到那天她踏出春楼,我才霎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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