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不正，有暴力血腥情节，叙述比较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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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晚了。”他抱着膝盖蜷在架子上，很不高兴。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饭盒打开，放在桌子上。

他跳下狭小的架子——那是这间储物室里最好的位置，想象力丰富的话甚至可以欺骗自己这是绿皮车的硬卧。男人自己睡地板，把架子让给了他。

他背着手弯着腰，看着饭盒子的饭菜，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男人忙着收拾被他弄乱的储物间，没有注意他这边。

他突然掀翻了桌子。饭洒了一地。

“你干什么——”男人看见他把饭从地上捡起来，放回饭盒里。他坐下开始吃饭。

男人突然大喊一声，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头，手上的脏衣服散了一地。储物室没有抽风机，只有一个开在顶上人工凿的小窗，空气难流通，饭菜的油腥气、劣质烟味、脏衣服的汗臭都被混在这个储物间里腌制，直到内容物染上去不掉的气味。

男人也被腌制了，不过不是被储物间。

男人站起来，离开了储物间。

他没有看男人一眼。

1

“你还好吗？”或许是男人脸色太难看，同事关心地问了一句。男人老实勤快，平时也经常帮工友的忙，人缘倒是不错。

“鸡翅尖怎么样？我拜托我女朋友在后厨帮我拿了一点剩菜。”同事有些腼腆地说。平心而论，男人是个很不错的同事，但是他对男人的了解太少了，平时也没有见到男人跟父母亲人之类有电话，唯一见到的就是那个弟弟。这有点不公平，男人知道很多他们这些同事的事。

男人终于变回原本那副老实样子：“谢谢你，很好吃。下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拒绝。”他的确很感激自己的同事，他们人都很不错。

同事摆摆手，“诶，这样说就见外了，美食城嘛，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下次她那边主厨做新品我叫上你一起去试吃……哦，你可以带上你弟弟。”他后半句说得有些为难。他的弟弟实在很不讨喜，疯疯癫癫的，虽然长得不错，但精神状态使他的不错的皮囊也显得令人害怕。

男人知道自己的同事们都不喜欢他。男人也不喜欢他，不对，应当是恨他。

“他不喜欢见人，还是不带他了。”

同事笑：“我们可以悄悄给他打包点吃的。对了我听说你刚捡到了一只小狗，狗狗喜欢逛街，你可以多带它出门，或者让你的弟弟带，他应该多吸收点阳光……”

2

“……就像狗一样。”他蹲在地上说。

男人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又这样。

棕‎‍‌‎‌黄‌‎‎色‍‍的小奶狗跑过来，欢快地摇着尾巴舔舐男人的手，又跑到他面前，绕着他打转。他罕见地很喜欢这只小土狗，这让男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要带着它睡觉。”他举起小狗，像狒狒举起辛巴，眼睛里往外冒着星星。他高兴地抱着小狗亲吻，在架子上打滚翻腾，小狗也很喜欢他。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幕，双脚像被黏在地上一样。男人在害怕。

他没有看被定在那边的男人一眼。

男人眼前有血，全都是红色的，耳畔似乎有一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正前方传来刺破耳膜的尖叫。男人行动起来，制造出更多的红，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受到声音的蛊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你干什么！”他厉声叫道，声调尖得像某种鸟类。

男人抢走小狗，抱在怀里：“你不能再——”

“啊——”他发狂了。他开始砸碎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踩、撕、咬，弄不坏只会让他更加狂躁，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觉，手跟铁枝砸出一道道参差不齐的血口，头上也在流血，粘在他油乎乎的头发上。小奶狗被吓得汪汪大叫，门外也有好些听见响动的人过来询问。男人不得不边安抚着怀里的小狗，边向门外的人道歉。

他突然松开口里咬着的衣服，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男人看见了血沫里的牙齿。

他像是发条断了，突然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男人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他感觉到男人的靠近，瞬间抓紧男人，把自己埋进男人怀里。小奶狗被夹在他们中间，汪汪叫着。

“汪呜……”小奶狗抽搐起来，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男人立马把他甩出去。

他嘴里还咬着小狗的脖子，被丢到地上砸出一声闷哼也没放开，血顺着脖颈染红了他的前襟。他浑身都是血和伤，看着非常狼狈，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在干什么——”男人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颤抖得听不清。

他转头吐出小狗，放声大笑。男人举起被他毁坏的凳子，对着他砸下去。

笑声没有停止，只是变弱了。男人扔掉残缺的凳腿，提起拳头对着他的脸揍下去。他喷了男人满脸血，自己被流进气管的血液呛得说不出话。他还是笑着的。

男人看到了血液浸透的眼睛。即使他现在咳得像个肺痨晚期，虚弱得瘫在地上，遍体鳞伤，但在男人看来他就是世间最大的恐怖源。

我干了什么。

他眼球呆滞地转动，忽地定住，抓住了男人。男人爬起来，不住地往后退。

“我们……就像它一样。”

3

“嘿，你来了！”同事很高兴地招呼他。他的女友笑容很甜。

“谢谢你们能邀请我。”男人有些拘谨，手心在发白的牛仔裤上摩挲。他应该换个稍微好一点的便服来的，而不是穿这件上班用的T恤，衣服的领口上甚至还有搬运时沾到的油渍。

“不要客气，他跟我说啦，上次多亏你帮忙顶班，不然他可要被老板扣好大一笔工钱。”女人很温柔地笑着，嘴角的梨涡给她添了几分少女的甜美。

三人边闲聊，边往女人工作的店里走。

她像是他们这种人渴求的妻子，能够互相扶持走过并不富裕的生活。男人失神片刻。他也曾有过一个这样的女友。

真的吗？她可是个主动勾引我的贱人欸，而且还要向警察举报我们。男人脑子里突然响起他恶毒的声音，他的话仿佛冷冰冰的毒蛇缠在男人脑海。男人知道那纯粹是对自己女友的污蔑。

“……你喜欢吃椰奶冻吗？最近挺多人点的，我们店里做点心的师傅跟我关系不错，所以这次让我带上朋友一起去帮他试吃呢。”女人突然转头问男人。

男人被问住了：“……我没有吃过椰子。”

女人自感失言，同事立马打圆场：“我们在美食城工作，以后想吃什么的机会难道还少吗？以后有什么想吃的你跟我说，我认识很多这里很多厨师。”

“谢谢。”男人发自内心道。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多笑笑，这样才讨女孩子喜欢呀。”女人说。

男人这才发现越来自己刚刚一直在笑。笑的感觉还不错。

4

“你去哪了。”他架子上躺着。他伤得很重，身上包满绷带。因为伤口不能沾水，所以这几天都是男人替他简单擦了擦身，他现在闻上去简直像个发馊的馒头。

男人没有回答，沉默地坐在地上。

储物室里没有阳光，只挂着一个昏暗的低瓦数灯泡。

“你去哪里了！”他生起气来，自己把自己摔下架子，也不在意伤口再次破裂渗血，染红了绷带。

“你又跟他们出去了吗？”他轻声问，看起来下一秒就能哭出声。

男人沉默。他又不哭了。

他用手扒地，拖着两条腿在地上匍匐前行，身后拉出一道道血痕。

他趴在男人面前，盯着男人，半晌，自言自语：“他们杀了我的狗。我的狗不能晒太阳。他们是在谋杀。”

男人忍无可忍：“明明是你自己杀的！你为什么一直都这样！”

“啊，”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对，那只棕‎‍‌‎‌黄‌‎‎色‍‍的小奶狗是我杀的，可是杀狗不犯法，杀人才犯。”

男人听到最后几个字忽然跳起来，夺门而出。

他的声音飘扬，像是驱散不了的幽灵。

“我永远是你的遮羞布，所以不要担心，快点回到我的怀抱……”

5

这天男人打完饭回到储物间，却没在架子上看到他的身影。

那天争吵之后他安分了很多，一直乖乖待在架子上养伤，还有闲心拿剪刀替自己修剪了一下过长的头发。

男人疑惑地翻了翻，没有看见字条，但想到他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出去逛逛，便没有多在意。

“我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撑着脸，孩子气地问。

同事听不懂。同事对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碍于他是男人的弟弟才勉强好言相待。

“我不是他的弟弟，我是他在路边捡来的。”他见同事不理睬他，干脆趴在桌子上，桌底下的腿乱踢，撞桌腿玩。同事听着都觉得疼。

“我叫了你哥哥过来。”今天是同事一个人值班点仓库，他没空陪小孩子玩。

“我都说过了他不是我哥哥。”他干脆跳下桌子，跟在同事身边晃。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也没点防备心，随随便便就跟潜逃的杀人犯做了朋友。”他绕到同事面前，背着手倒着走，“你就不怕他对你的女朋友出手吗？他可是相当心狠手辣的哦，别说是你的女友，就是自己的女友也不在话下。”

“你到底还要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清楚吗？你见过他搭公交，坐火车吗？他是不是除了美食城，根本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除了我，也没有任何联系人。”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男人终于匆匆赶到仓库。

“没事。”同事有点僵硬地说。

男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连声道歉后领着他走了。

他心情很好地哼着英文歌。两人都听不懂，也没心思听。

“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值班？”男人疑惑道。

他点头，跳下架子穿上深棕色的外套。他很喜欢深棕色的东西，这种颜色方便掩藏一切污垢，不管是弄脏还是被打湿都很难看的出来，简直跟盛夏下午五点半的肉市一样实惠。

“不可以吗？”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男人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关上门。男人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柱子后鬼鬼祟祟的同事。

他很高兴。

“我告诉了你的同事你是个杀人犯。”他在男人清点完第一批食材后，坐在集装箱上，兴高采烈地宣布。

“你说什么！”

“我们走的时候我看到他了，现在他应该已经找到可以举报你的证据了。”他咯咯笑着。

男人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扯下来，暴怒道：“你是故意的！”

“为什么你不愿意放过我！”男人压着嗓音咆哮。

他知道这是求饶，可惜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慈悲，男人也不需要他的慈悲。他会包容男人的一切。

“再不回去处理掉，我们就真的要一起被逮捕啦。”

6

“请您节哀，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的。”警察例行公事道，“请问您最近有见到这个人吗？如果有他的线索请立马跟我们联系。”警察递给她男人的照片，“他是我们追查了很久的通缉犯，三年前他杀了当时他所打工的店里的老板和两名同事，后来又杀了一个女人，潜逃至今。”

女人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有线索请立即联系我们。”

女人抹掉眼泪，“谢谢你们。”

男人和他躲在女人工作的店里一个储物间里，那原本是个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地下室后来用水泥填了，打开门就剩个楼梯，还挺吓人，跟恐怖片取景地似的。店老板不愿浪费空间，干脆用楼梯来堆打包用的塑料饭盒，塑料勺子和塑料袋之类。

他故意扯着嗓音，甜腻腻地撒娇：“你不要生我的气啦，说起来还是我帮你认清了他们呀。除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跟杀人犯做朋友呀。”

男人不愿意与他多说，像只鸵鸟一样弓着背。男人的同事是个很好的人，他的女友也是，他们是男人来到这后最好的朋友。千不该万不该的都是男人，这一切都是男人的错。

“不要那么内疚。”他半强硬地捧起男人的脸，“当初为我杀掉那三个‎‍‌强‌‌‍‎‍暴‌‎我的人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男人眼睛里没有光。男人回想起从前种种事，甚至开始怀疑当初他被侵犯是否也是他自己设计的。

他感觉到男人内心的死寂，嘲笑道：“你现在很痛苦吗？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好朋友？”他抓起男人因做粗活长满茧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就发泄出来呀，没有关系，掐死我也可以的。”

男人仿佛木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松手后，男人的手掌也从他纤细的脖子上掉了下来，砸在阶梯角上。

他有些不高兴，嘟起嘴起身，在楼梯上走在走去，又坐下拿起旁边的塑料盒塑料勺子摆着玩。

他玩了一会儿，伸手推翻自己辛辛苦苦搭的塑料小车，又坐回男人身边，不耐烦地推男人的手臂。

“你快点去杀掉那个女人，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麻烦去后面拿一些打包盒，不够用了。”天花板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好的。”这是那个女人。

他笑了。

“下一个地方该去哪呢？”他坐在楼梯上思考着。

楼梯最上方，门锁被转动。

“随你。”男人快速而轻盈地掠过他。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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