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扶着墙走来的,一路虽很小心翼翼,可却也摔了不少跤,裤子上沾的都是泥。
鬼谷子跟在宋一念的身后,看他走得搖搖晃晃的跟个不倒翁似的,好生有趣,一直笑脸盈盈。
殷七七见到他摔了一身泥,蹲下了身子,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泥尘,抱起宋一念去给他洗脸洗手,然后将孩子放在椅子上,再去端来煮好的饺子。
饺子刚端上,萧蘅阳,药谷子,鬼谷子,宋初妤四人都准时来到饭桌边,都不客气拿起碗筷吃饺子。
药谷子与萧蘅阳是有敌意的,可两人坐在一起,一句话争吵的话都没有,默不作声地在吃饺子。
看到四人都这么和谐的样子,殷七七都快忘记昨天的事。
萧蘅阳看了眼殷俊,方才的咳嗽引得他气血上涌,嘴角有一缕血丝,萧蘅阳眼里立刻闪过戾气,啪地一巴掌甩在侍女脸上,“下去,领罚!”
侍女不晓得自己做错什么,却也不敢辩解,乖乖地应是后,退了出去。
等侍女离开,萧蘅阳道:“喂吧。”
殷七七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来到床边,拿出手帕,擦拭殷俊嘴角的血丝,叹气道:“你现在身体很虚,不要与人生气争吵,气坏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我好久没与二姐你见面,也没吃二姐你做的饺子,本就迫不及待,她还拦你,我看着就生气!”殷俊怒道,“他们都是坏人,自己一肚子坏水,就以为人人都是坏人!”
“不是与你说了,别生气吗?我会在这里待好几天,或许等你的毒解完,我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所以,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做,没必要置气。”
“二姐,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待好几天?”
“等你毒解完,我们再谈这事。”
萧蘅阳拿剑逼殷七七的时候,殷俊在昏迷中,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事殷七七若是说出来,殷俊就又得生气,本来就差的身体,那经得起那样生气,所以殷七七并不打算告知他这件事情。
殷俊尝到殷七七做的饺子,满意地眯起眼睛,“还是二姐做的好吃,二姐,你写了那么多食谱给我,我按你上面些的做,都不及你做的好吃,好像就这样一直吃二姐你烧的饭菜。”
“二姐哪能一直给你烧饭菜,你二姐夫要是知道,不得生气。他心里肯定想着,娘子给我烧饭的时间都少,还给你烧饭,他这个夫君地位何在?”
殷俊身子抖了下,害怕说道:“二姐夫生气起来,很可怕,他不生气的时候也很可怕,惹不得惹不得。”
殷七七被他逗笑,身子虚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你又多了两个侄儿,英娘和任汉成亲了,生了个儿子叫任新英,我几个月前也生了个小胖子,叫一书,宋一书。”殷七七已经有段时间没与殷俊写书信,这两件事,他还不知道,殷七七便说了出来。
殷俊眼前一亮,道:“三姐怎么会与任汉哥成亲了?”
“她啊,老早就喜欢人家了,只是任汉一开始顾及自己是下人的身份,不敢娶云娘,为了他们俩的事,可没少费我功夫。他们俩成亲后,任汉,云娘,大姐和大姐夫就去饶港做生意。任汉和大姐夫开了个瓷器店,生意很不错。大姐和云娘两人开了个糕点铺,生意也很好。但他们都有孩子,又在饶港人多的地方,娘担心孩子就去饶港帮大姐和云娘照顾孩子。”殷七七笑道。
“大姐夫和三姐夫的烧瓷技术一定是跟二姐夫学的,大姐和三姐不用说,一定是跟二姐你学的。二姐,你和二姐夫真的好厉害,靠这自己的本事将大家都改变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睡觉,总梦见过小时候的样子。在那个冬冷夏热的土坯房里,我们一家人就睡在土炕上,我跟往常一样生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看着你,大姐三姐在吵架,而娘在一旁无奈叹气,最后被你们的不和气哭。”
“在梦里,我梦到就快病死,剩一口气,可你们还是没停止争吵。等我醒来时,我觉得那才是我们一家该有的生活。可看到二姐之后,我就明白梦与现实真的是相反的,你和二姐夫帮助了我们,你让大姐和三姐有家有工作,也让我可以去念书习武,还教我烧饭,你教会了我好多,可我还未能报答你和娘,就……”说到着殷俊的眼眶不禁一红,终究是没忍住眼泪。
他对殷七七有愧疚,而殷七七对他同样有愧疚。
殷七七抱着殷俊无声地安慰。
在这具身体上,殷七七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她对身边的人都是尽心尽力付出曾以为不能付出的爱。
“俊儿,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求你报答什么,只望你岁岁平安,开心快乐,只要你能这样,我便高兴。所以,别再说这样的话,你好好的就行了。”殷七七安稳道。
殷俊轻轻颌首。
忽得,宋一念慌张地跑进房间里来,小短腿一下跨不过门槛,摔在地上,摔得鼻头都红了,他也不哭,搖搖晃晃地跑到殷七七的身边,死死地抱住殷七七的腿,将小脑袋埋进殷七七的裙子里。
殷七七:“这里是青阳城青阳峰鬼谷子先生的家。”
殷俊:“鬼谷子?”
殷七七轻轻颌首:“你身中剧毒,他带你来此地求医,而我是带一念来看病的。”
“一念怎么了?!”殷俊急担心。
殷七七道:“一念的耳朵听不见任何东西,但还好,药谷子先生说他的耳朵还能治。”
“这就好。”殷俊松了口气,捏了捏宋一念肉嘟嘟的小脸,“你也不易,年纪小小就要受这番苦。”
宋一念扬着小脑袋,疑惑地看了眼殷俊,然后又紧紧地抱住殷七七。
“你们姐弟二人聊得倒是欢,但,可别忘了,你身上剧毒未除尽,身子又虚了这么多天,尚且需要多多休息,等身子好些再来聊。”
鬼谷子踏进房间,又对殷七七道:“药谷子那老家伙要给孩子开始治耳朵,本想他乖不闹,就让他自己在那处待着,谁知药谷子拿来银针,这小子就跑到你这边来了,你快带他去治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