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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小狗在蜷缩在床上

-----正文-----

你和小狗在蜷缩在床上,拥抱在一起,兽人的体温偏高,隔着单薄的衣物,你们共享着这几度的温差,好像可以忘记即将到来的风暴。

窗户仍然敞开着,雨越下越大,大的好像不再属于这个干燥的冬日,杂乱的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作响,风呼呼地吹过窗棂,悄无声息地砸在墙面上。

小狗把尾巴夹在腿间,你的脚挪动时,还能蹭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泪水已经流尽了,也早就干透了。

此刻房间只剩下长久的沉默,期间你们的眼神毫无交集,却好像已经交换了千百遍疲惫惊惶的心情。

啊嚏。

小狗突然打了一个轻轻的喷嚏,头顶的耳朵也随着他小小的动作轻轻颤抖着。

他惶恐地看了你一眼,许是怕你感染,他一边小声地道歉,一边掀开被子走下床,然后熟练地跪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帮你将被子掖好。

你意识到房间里太冷了,寒冬里哪有开着窗户的道理,便走下床关窗,把呼啸的风雨隔绝在了屋外。

你回过头,看见小狗服帖的跪姿,夜里稀薄的光让他的身影显得更加伶仃起来,单薄得像可以忽略的剪影。

只是愣神的一瞬间,小狗又开始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兽耳上的绒毛抖动着,好像无依无靠的漂萍。

他又开始低声道歉,说自己其实不常生病,兽人的恢复能力很好,明天就可以痊愈,绝不会耽误干活,他的话里已经带了鼻音,你分不清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隐忍的泪意。

你叹了一口气,看着小狗因为冷而颤抖的身子,你轻轻说,感冒的话,要把衣服穿上。

说着,你从衣柜里掏出了给他购置的过冬衣物,除了那件蓝毛衣,这些衣物你一次都没见他穿过,你知道他是因为不舍得,也从来没有强求。

但你这次近似强迫地让他套上了所有的衣物,无视了他眼神里哀哀的乞求。

此刻,穿戴一新的小狗立在你的前面,尾巴被厚重的羽绒服所遮挡,兽耳也隐匿在了毛线帽里。

就好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你心想着。

要活下去才行,你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才行。

你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你早该想到却因为有所保留的情感而迟迟没有实行的想法——

你说,【走,我带你出门。】

说罢,你就拿起双肩包,手忙脚乱地开始往里面塞毫无规划的生活用品。

你刻意回避了小狗的反应,背对着他,开始啰啰嗦嗦地解释你的理由,你说一直以来清扫活动就不严格,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采取举报才处理的态度,你还说回来的时候相关人员就离开了,说明他们会尽量在主人配合的情况下采取行动。

【只要我们逃得快,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你往包里匆忙塞了一个面包,用尽量轻松的语调说着一些从前的你从未想过的冒险。

“那您呢?”身后传来小狗轻声的问句。

你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你转过身,看见小狗用一种你从未见过的担忧而自责的眼神看着你,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您呢?”

“您会因为小狗的错误被抓走吗?”小狗的嗓音里带着颤抖,他坚定地看着你,小声地又问了一遍:“您会因为小狗的错碰到不好的事情吗?”

【我。。】你干巴巴地吐出了一个字,心里刚涌上来的勇敢和莽意稍稍地退下去了一些,你犹豫了几秒钟,眼神躲闪着,结结巴巴地说,【总之我们先出门。】

说着,你伸出手,环住小狗冰冷的手腕,试图牵着他出门。

小狗没有动。

你转过身,看见他低垂的头,细发遮住他的上脸,你看不清他的神态。

“您把小狗送走吧。”他轻轻地说道。

你愣了一下,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呢,刚刚我都答应你了,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不要害怕。。。】

说罢,你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他的腕骨坚硬、冰冷,硌着你的掌心,竟然带来了几分痛意。

小狗立在地上,纹丝不动。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因为被抛弃的恐惧蜷缩在你的怀里,恳求你为他提供一个避难所,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

你看着他,或许是因为疑惑,又或许是因为焦急,一时间口不择言道:“刚刚不想被丢掉的不是你吗?”

他受惊似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用一种真诚到近乎赤裸的眼神看着你,然后开口说道:

“对不起。。是小狗太贪心了,对不起,小狗真的好笨,小狗想,只要留在您家里,就不会被抓走。”

“小狗不知道,小狗不知道您也要因为小狗的错受到惩罚。”

“小狗真的太笨了,太笨了,小狗不想让您因为小狗被惩罚,被惩罚会很疼,小狗知道的。”

他的语言贫瘠、单薄,却直白得像一把刀,狠狠地插中了你的心窝。

“小狗不想您痛,小狗会很乖地走掉。”

“这些天,每一天小狗都好开心,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

话语刚落地,他便对你笑了起来,那是一个很淡很浅的微笑,没有谄媚,也没有讨好,甚至没有一点的畏惧和胆怯,干净得像初晨的露水。

你的眼近乎抽搐般地眨了一下,一滴泪水落了下来,你注视着他,视线早就模糊了,心脏涨得发疼。

你低声喃喃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你看着小狗,捏着小狗的手又紧了几分,你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你的眼眶里只有模糊的光影,你很少哭,因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咀嚼孤独、痛苦、挫折和黑暗,用干涩的眼眶面对冷硬的现实。

可此时你好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泪腺,泪水不停地落了下来,你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你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狗对我也很重要,看到你我也会很开心。】

【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也希望,希望小狗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你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落到了一个熟悉却陌生的怀抱里——小狗用那只没被你死死攥住的手环住你,用你曾经抚慰他的方式轻轻拍着你的后背。

他的怀抱很温暖,衣服上还有洗衣液和太阳的味道。

“您不要伤心,您不让小狗走。。。。小狗就不走。”他笨拙地安慰着你,声线里还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你感觉到自己多年来被残酷现实折磨得冰冷生硬的心,此刻柔软得像一帕丝绸。

你松开小狗的手腕,用双臂紧紧地回抱他,大声地哭了出来。

“我们逃走吧。”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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