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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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肆虐的雾夜,我亲眼目睹照顾我的监护人在弥漫孤寂与落寞的大海边,变成漆黑鬼魅。诡异古怪的暗黑雾气席卷一切,宛如卵泡的化泥茧蛹包裹这片区域,连带着我也置身其中。
那是具有一双庞大无比翅膀的异形魔怪,那对展开的羽翼堆满数以百计的面具,有碎裂的、有完好的,就像我认识的年长男人时常摆放在玻璃柜的那张猩红色面具。
严厉又凶恶的面具,它时常打量着我,就像在审判我一生性命所铸就的罪孽,而我被叮咛了严禁触碰它。
"非得我以这种姿态现身,你才会好好地听话吗?该死的。"
明亮荧光的四只眼睛转动着,这只庞然可怖的怪物有着我监护人的嗓音,他怒不可遏。
"这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了。"我回忆起他书柜里层层叠叠的神秘书籍,堆砌成堆的纪录片和古老画卷,真相昭然若揭:"哈迪斯,冥界的主人!有幸目睹你的容貌,我超级幸运吧!"
"你笨得真够可以,亏我给过你那么多提醒。"
唤出他真名的行径不止没按耐眼前庞然异形的脾气,甚至于让他嗤之以鼻,那只尖利剪刀般的指爪抓向我的身躯,紫幻雾团的锁链将我捆绑吊在半空。
我的脖颈、手脚和匀称矫健的腰腹,都被捆绑着,魔法形成的铁链将我捆起一层接着一层,好像怕我一挣扎就逃脱似的。我被大字型地悬挂在半空,犹如这可怖怪物掌心的一只野狼,连稍微动弹都会引得锁链绞紧我的身躯。
大难临头,我还有谈话的悠然自得,朝他说道:“不事先告知你就消灭那大群的天使好对不起,还是说你希望我安分地做一只待宰羔羊?”
“我根本不该给你忤逆我的机会。”沉重低语在我耳畔响起,带有嘶哑的金属音质:“现在你可以消停会儿了。”
黑暗的异形者根本不将我的性命放在眼里,四肢和腰身被利爪的刀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恍惚浆果四溢的汁液般流出,爱梅特赛尔克对此视若无睹,而我仅能闷哼着呻吟,忍耐着被他的利爪抓握进手心的痛楚。
“哈哈,所以你现在才抓我吗?”我咧开笑容,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魔物与伊甸的蛇群在我所冒险的这片大陆横行,而我总是奋不顾身,率先领头着消灭各地冒出的对人不利的势力,名义上看管,实际上监视我的男人没说什么,但从他愈发晦涩难明的眼神不难看出,他的心情降至谷底。
“消灭他们有什么好气的,我是说,你以为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都是些软弱半残的废品。”
睁着光亮空明的四只眼眸,他的语气轻蔑而不屑,身形扭曲恐怖的异形者扇展开巨大的翅膀,数量繁多的面具随风飘摇着。
“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收敛狂妄的笑容,冷静地陈述道:“既然不是因为他们的死,那你为什么抓我,我以为我们关系挺好,起码表面上是。”
庞大可怖的怪物松脱手,我遍体鳞伤,躯体具是肉眼可见残酷的血痕,而此刻它的指尖带有锋锐的刀甲,朝我麦色的肌肤划开,就像一把冰冷暗色的解剖刀。
血肉分离时的碎末洒向乌黑的黑面,不知是否会被当做鱼群的食粮,沉红的腥稠血液像一圈弯弧,犹如酒杯淌流的美味。
“最为可惜的是,你还比不上他们,”爱梅特赛尔克的语气充满阴郁的愠怒,他说道:“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败家犬似的逃离,还负伤累累。何等让人失望,我本来还对你抱有期待。”
“啊......啊啊呃......啊啊......痛死了.......停手!”
不论谁若能待在这片海域,想必都能清楚地听见从我喉咙胸腔发出来的痛呼叫喊。
皮肤好似薄薄的遭到撕裂开的皮革,血红的液体泼洒溅出,隐约能见到埋在糜烂红色的肉里的肋骨,它们好像曼珠沙华一般,盛开艳丽的漆红,也像撕开的画布。
我的肢体抽搐着,耳廓里是钻入的细小黑紫触须,它们深深地在我的脑内搅弄,将柔嫩脆弱的脑仁搅弄成分不清形体的模样,我的鼻腔,喉咙和眼廓都溢流出粉血色的液体。
衣衫尽裂,我的腿脚被触腕和锁链捆绑着拉开,无数的触腕伸入体内,撑开嫩滑的腔道到极限。
狭窄的结肠口被触腕残忍地拽开缝隙,一举攻破最脆弱的弯曲软口,许多蠕动的触腕朝嫩柔的结肠腔挖弄碾磨。
“如果你能消除所有的无影,那就证明了你有资格接受我的考验。不过,这终究只能是废物的痴心妄想。我竟然在你身上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我喘息地瞳孔涣散,诡异的快意满布四肢百骸,在这种耻辱的境地下小腹的白嫩挺立,流出半是透明半是奶白的液体。
“天杀的,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像你这样可恶的家伙,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认输!”
用尽全力劈开雾黑紫幻的锁链,我倒塌在潮期潮涌的海沙前,强自撑起支离破碎的身躯,咬牙将一柄古朴的黑色大刀指向哈迪斯。
包裹里强效止血的药瓶被我一饮而尽,身躯的创口麻痒地紧急进行修复,我趁势砍断那利刃般的黑爪,尚有滴沥的血珠洒落在沙地。
内脏要掉不掉地被白骨裹挟在胸腹内腔,红艳艳地宛如玛瑙宝石堆积在体内,我的手掌捂紧伤处,疼得湛蓝的瞳孔紧缩。
因为伤敌和自伤而亢奋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我头皮发麻,感到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量在肆虐,我跳跃在这比自己数倍之庞大的怪物手臂上,将刀刃插入它坚硬的羽翼。
“噗嗤,撒......咔......”羽翼被我砍裂出缝隙,断裂的横截面是骨与肉,我狂妄地扬起嘴角,说道:“你也会受伤,不是吗,哈迪斯!”
“雕虫小技。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魔法!”
下一瞬,暴怒的庞然异形将羽翼包围住我的躯体,洪流翻卷的浓厚魔力刺痛我的身躯,连带着巨剑一同被摧毁,我猛地咳出一口血,半跪在满是鲜红浅水的海面沙地。
“咳呃啊......”
我的腿脚被凝聚的紫色长枪贯穿,鲜血徐徐地流出,手腕也遭到钉死在沙地,海水的盐分浸湿血肉模糊的伤口,让我疼得更痛苦,我咬紧犬齿,闷哼出声。
“大名鼎鼎的英雄大人就只有这样的程度了,光靠这点微薄的力量,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嗤笑的嗓音传入耳廓,哈迪斯乌黑的巨手将我像虾米般打捞起来,我浑身痛得动弹不得,几处被贯穿的伤处溢出腥稠的液体,魔法制造的长枪消失以后,便是可怖的血窟窿,连骨头都被刺成瓷白的碎片。
“你就这样沉入冥府底吧,或许还有几分可能,我会视而不见人类无趣的垂死挣扎。”
我咳嗽着弓起腰身,魔力铸成的锁链收紧着我的喉咙,窒息感瞬间剥夺我的呼吸和感官,我条件反射地挣扎,刚把锁链扯离开几寸,腰背就被利爪的刀刃刺穿,我猛然反呕出浓腻的一大口黑血,腥稠的血从我的唇边滑落到颈项。
“谁要......听你的啊。”
我呛咳着挤出这句话,残破不堪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源源不绝的光涌进体内,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斧头,我将它狠狠地扔向哈迪斯庞然的身躯。
镜面碎裂似的声响传出,无尽的黑雾群涌而来,等到它们散尽之后,名为哈迪斯的男人露出苦涩复杂的微笑。
他的胸膛是水晶绽裂般的晶莹破洞,他留下半是命令的临终叮嘱,就此消失殆尽。
“可恨的神明......”
我瘫倒在潮涌的海面浅滩,喉咙咳出血液,不知为何沉寂的天空下起干渴的眼泪,而我的脸孔尽是冷然的雨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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