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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跟肖澄乐队表演有关的工作,林楠总是会带他一起去,久而久之肖澄跟林楠团队里的人逐渐打成一片,也就是在这时候听了很多他没出现在林楠生活中时发生的事。
林楠半夜三更赶场子查看音响的事,十二点多把工作室弄得灯火通明,赶完工自己花钱请大家吃夜宵。
不过自从肖澄长期承包林楠团队金主爸爸的身份之后,林楠和甲方之间的幺蛾子越来越少了。
林楠的电话依旧长期打开铃声,可是会扰人清梦的电话很少出现。
肖澄逐渐开始带林楠去排练,他们排练的地方是乐队鼓手家的一个凉房,经过很多遍的装修音响设备和乐器的不断填充,走进去就好像坐在演唱会现场一样。
林楠上手极快,不久就学会帮他们调试乐器调试音响,闲来无事就坐在门口看书。
键盘大学学的也是广告,跟林楠聊起来很有共同语言,鼓手预感到再这样下去主唱可能要发火,每一次都会拖着键盘多练一会。
肖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开始跟林楠学习做饭,林楠生活一点点规律起来,中午晚上按时下班,准时开始准备饭菜。晚餐之后两个人瘫在沙发上谈天说地,有时候肖澄也把吉他抱出来弹,争取想教会林楠唱歌。
同是艺术领悟的谋生者,林楠就是学不会唱歌。
肖澄每次忍住不笑的时候就会弹错,比起唱歌,林楠先学会了吉他。
八点档电视剧有多么狗血,生活就有多么狗血。从那天开始肖澄深刻的意识到,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
电话铃声响的时候林楠粗重的呼吸压在肖澄肩头,肖澄瘫在他身下,林楠对着床板狠狠地捶了一拳,肖澄皱着眉轻轻拍他的肩膀。肖澄觉得再一拳下去这床说不好要烂
“电话。”肖澄一直忍得很好的喘息声在开口这一瞬间溢了出来,“工作。”
林楠保持着这个姿势揽着肖澄的肩膀,用一只手去够电话。
陌生的号码。
接通之后还没等林楠说话,对面就说了很长一段话。林楠的身体慢慢僵硬了,他从肖澄身上起来坐在一边冲电话里轻声答应着什么。肖澄睁开眼睛,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林楠发了一会呆,然后缓缓起身去找衣服,他的手腕被肖澄一把抓住了。
“嗯?”林楠回头,肖澄的眼睛还是很温暖干净。
“这一次别去行吗?”肖澄的声音还带着情欲过后的沙哑。
“不行。”林楠坐回床边,俯下身亲吻了下他的额头,“你先睡吧,今天晚上我可能不回来了,人命关天。”他把被子揪过来给肖澄盖好,又低头吻了吻肖澄肩头刚刚留下的齿痕。
肖澄笑了一下,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
林楠日后想起,肖澄笑时候的眼神,并不像以往一样。
他那时太过慌乱,没有看到肖澄松开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林楠离开的时候门咔吧锁上,肖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手机,脑海中挥散不去的事听了十有八九的电话。
电话应该是对方长辈打来的,语气十分诚恳,肖澄也理解在这样的语气中林楠无法推辞,他不得不去。可是他心里就是不住地发慌。
电话里说:
“楠楠啊,小许过去你那边了,前段日子一直在忙着租房子,办手续准备找工作没能顾上联系你,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去医院了,护士说得很严重,大概明天要动手术,我有点担心,我实在是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一看。以前的事都是他的错,他没有怪过你,阿姨也没有怪过你。阿姨想求你过去帮我看一看。”
肖澄并不认识这个人,出于一种对伴侣的敏感,这些信息让他有点慌乱。
他选择给林楠打个电话,哪怕就是问问他到了没有。
这也是第一次,林楠挂了他的电话。
林楠再回电的时候,显然在抽烟。肖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林楠是几乎不抽烟的。
“我这边有点忙,等我有时间给你打过去好吗?”林楠的声音听上去很没精神。
肖澄直接把电话挂了。
肖澄挂了电话之后果断不再打第二个电话。林楠多年的自律让他没事根本不会想起去看手机。
迟钝如他,林楠到那时候都没感受到肖澄的情绪。
整整两天林楠干脆旷了工,组里的小朋友遇到问题都直接打给肖澄。肖澄两天来一边兼顾自己音乐会的事,还得抽出时间跑趟会场看看情况。
提起来肖澄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巧不巧,陈轲在酒吧遇见肖澄的时候以为肖澄什么都知道了,便带着肖澄去医院打算看望一下病倒的程许和医院单位两头跑的林楠。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巧合。
陈轲和肖澄来的时候程许第一场手术刚刚做完不久,应该刚刚睡醒,林楠大概是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没睡了,趴在医院病床上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程许的手指刚刚划过林楠的发梢。
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的陈轲回头看向肖澄,肖澄脸上还是带着像往常一样的温和笑容。
陈轲借着放东西的缘由推醒了熟睡的林楠。
林楠在看到肖澄的时候瞬间清醒。
“你怎么来了?”林楠蹭的一下站起来。
肖澄本来有很多话想说,顾及到病人还虚弱地躺着就没说话,冲他摇了摇头。
“阿楠,朋友吗?”病床上的程许笑着问,“快坐下吧,都是客人。”
肖澄很不喜欢别人搭茬,终于忍不住皱了下眉,林楠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伸手。”肖澄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一包早就买好的棒棒糖,塞进林楠手里,“少抽烟。”
林楠拿着一包棒棒糖定定地看着肖澄。
他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听到肖澄的声音了,上一次打电话肖澄还没出声就挂掉了。
他张了张嘴想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我好多天没回家让你不高兴了?
肖澄当着他的面从手上把那个自从带上去就没有摘下来的戒指取下来塞在林楠手里。
“我们分手吧。”肖澄从来不缺决心,他低着头,没有等林楠回应,也没有再看林楠一眼,扭头出了病房。
林楠楞在原地,拿着戒指的手指微微颤抖。
还是陈轲在后面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追啊!”
林楠出了病房门,就在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了,他跑遍了住院区,跑遍了停车场,站在路边看了所有打车的人。肖澄就像是每次演出结束,总是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溜走了。
林楠跑了很久也没能从街上看到熟悉的背影,最后一个人蹲在医院外面公园的草坪上。
戒指硌着他的手心,棒棒糖是林楠比较喜欢的西柚味道,林楠蹲在路边,给肖澄打了十几个电话,直到肖澄强行关机之后,他才感觉到了彻彻底底的无力感。
林楠不知道自己在哪,心口酸到有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他们从那一年春天在一起,在冬天的尾巴上,差着几天凑够一年四季。
林楠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找不到肖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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