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易安仓惶地逃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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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易安仓惶地逃回学校,他拒绝了荣希,拒绝了杜钰,拒绝了所有人。
今晚他又一次和荣希做爱,虽然今天杜钰才是主角,可他当时脑子里、眼睛里,全是荣希。
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荣希那副关心他的表情。他摸出手机呆呆地看着和荣希聊天的界面,克制又压抑,整洁的绿框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话。
或许荣希现在正在和同事们高兴地喝酒聊天,或许那个叫唐婉的人又凑到荣希身边,自己和他在厕所里的事就像一缕香烟,风一吹就散,明天的太阳一升起,荣希就会把厕所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酒吧里依旧人声嘈杂,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离去而变得不同,夜晚之所以成为夜晚,只因它能容纳世间所有消极的情感。
荣希喝得有些醉,从厕所回来后他就一直被人灌酒,小崔说他故意跑去厕所躲酒,起哄让他走一圈,他哑然失笑,不好推脱,于是一杯接一杯地往杯中倒酒。
他很久不抽烟了,看见小崔他们几个抽,烟瘾突如其来地犯了。他向小崔要烟,小崔显得很惊讶,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说:“哥,我没见你抽过烟啊。”
“戒很久了,今晚高兴,抽一根。”
“这便宜货你抽得惯吗?”
“抽得惯,谁二十几岁不是抽便宜货啊。”
荣希狠狠撮一口烟,喉咙还是有些不适应,那股苦涩呛人的烟气缠绕在他的肺腑,迟迟挥散不去。
他今晚真的一点儿也不高兴。
*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阳光明媚,吕易安刚从图书馆出来,孟月就给他打来电话,叫他周六的时候回家喝她炖的鸡汤,高棋还特意给他买了一箱新鲜的草莓,他想着考试在下下周最近不是很忙,就答应下来。
高棋下班后来到学校外接他,他明明已经告诉过他不用来接,但是他好客的表哥依旧在校门口等他。
坐在车上吕易安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和高棋交谈,但高棋却开心地放起了歌。城市傍晚的交通很糟糕,短短一条路设置四五个红绿灯,阻碍着每一个想快些回家的司机。
高棋等红灯等得无聊,侧过头问他:“明天去看电影吗?”
他不想同高棋看电影,于是随意编了个借口:“最近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看的电影。”
“是吗?我看见有几部口碑还不错。”
“表哥,我最近才考完试,想休息一下,要不明天你一个人去看?”他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希望高棋能够听懂。
高棋听他这样说瞬间失去兴趣,连连摆手说不去看了,顺手把悦耳的音乐也关掉了。他没当回事儿,转过身侧过头就开始睡觉。
回到家后孟月还是如往常一样欢迎他,甚至比往常还热情,吕易安很客气,他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易安你多久放寒假啊?”
“大概十二月二十几号。”
“那没多久了,放完寒假,小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孟月笑起来和孟柔很像,因为常年做着医美的关系,脸上还没多少皱纹。
“好,谢谢小姨。”
吕易安喝着鸡汤,想到未来两周后的寒假,他就犯愁。他不想回到有荣希在的家,也不想继续呆在孟月这里,学校寒假不允许有人留宿,他只有去找一份包住的兼职。
吃完饭,孟月出去打麻将了,高棋在客厅看电视,吕易安回到自己的房间玩手机。
没过多久,高棋敲响了吕易安的房门,他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草莓:“易安,我洗了草莓,给你端进来。”
吕易安还来不及阻止,高棋就推门进来了,他很讨厌这种不经过他同意就进他房间的行为。在家时,荣希一般都会询问他的意见后才会进他的卧室,不过他现在寄人篱下,也不好对高棋发脾气,只得强颜欢笑地接过草莓对高棋说了声谢谢。
高棋没准备出去,他围着房间转了转,四处打量了一下,突然凑到吕易安跟前,关心道:“你晚上睡着冷不冷?”
吕易安对高棋的突然靠近感到惊慌,忍住心里的不适慢慢说道:“不冷。”
“这样啊,不冷就行。”
高棋还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吃完草莓吕易安想去厕所洗个手,同时也是为离高棋远一点。
冰冷的自来水冲洗掉草莓的汁液,那些草莓看起来很大个,但吃进嘴里却还是酸的。
吕易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他的头发也长长了许多,该抽个时间去理发了。
当他想走出洗手间时,高棋却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给高棋让路,但那人故意堵着门,不让他出洗手间。
吕易安微微愠怒:“有什么事吗?”
“你的衣服好像被草莓的汁液弄脏了。”
顺着高棋手指的方向,吕易安这才看见肚子上果然有一滩粉红色的水渍,他赶忙走到洗手池边用水冲洗。
“你这样太慢了,不如把衣服脱下来洗吧。”
吕易安感受到高棋的手摸上他的腰,他像是踩到炸弹一样,跳得老远,一脸警惕地盯着高棋:“你要做什么?”
“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啊,你这么抵触干嘛。”
高棋笑容不善,渐渐逼近吕易安。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吕易安不能不感到背脊发凉,他本能地把高棋给推开,接着用过高的音调来掩饰他的害怕:“不用了,我自己会洗!”
听完这句话后的高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拽住吕易安的肩膀把他拽到卧室里,推倒在床上,被子扬起一层薄薄的灰,天花板上的灯刺眼地悬着。
“高棋,你要做什么!从我身上起来!”
“装什么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同性恋?”
“你在说什么疯话?”
“别他妈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是同性恋,正好我也觉得你可爱,很喜欢你,让我呵护你不好吗?”
高棋过去的种种不自然表现在吕易安脑中浮现,第一次见到他就说他白夸他可爱,他当时将其看作奉承,天真地去亲近高棋,现在想来那些自动送上门的行为真是愚蠢到了家。
“高棋,我是你表弟。”吕易安的声音微微颤抖,过去不堪的记忆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开始急促起来。
高棋满不在乎:“表弟又怎么样,又没血缘关系。”
“我要给孟月打电话。”吕易安握着手机退到窗台边。
高棋一脸无所谓,笑着说:“她正打麻将呢,没空接电话。”
吕易安翻开通讯录,找到孟月的电话号码,高棋一步步走近他,伸出手刚要抓住他时,他的手机响起来。
高棋显然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到了,吕易安眼疾手快按下接通键,并点开了扬声器。
他已经顾不得是谁给他打电话,但是这通电话无疑是根救命稻草。
“易安,吃过晚饭了吗?我刚才走在路上看见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的提拉米苏出炉,给你买了一块,等会儿给你送来。”
电话中荣希的声音听不出焦急,带着一丝闲聊时的轻松,可吕易安不知道的是,此时荣希的眉头蹙得比那天看见他被杜钰亲脸颊时还紧促。
窃听器发挥了它的作用。
荣希正准备刮胡子,手机却给他推送窃听器的消息,疑似有声音泄露。他立马调高音量听那边发生的事儿,结果却听到高棋性骚扰吕易安。
他一瞬间慌了,抹在下巴上的泡沫来不及刮,沾在手上的泡沫也来不及擦,虽然他想立马飞奔到吕易安身边,但他没有办法。那时在他脑海里诞生出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打电话去制止高棋的行为,通过编造谎言把吕易安解救出来。
他现在满嘴泡沫,还穿着睡衣,而卖提拉米苏的店兴许也早已打烊,可通过电话,没人知道他在说谎。
“我现在在小姨家呢,你在学校等我吗?我马上就来。”吕易安边说边走到门边换鞋,这一路上撞到餐厅的凳子,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高棋还是满眼怒火地跟着他。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和高棋独处,他希望荣希再多说一些话,等到他进电梯,等到他身边有第三个人。
“叔叔!”
吕易安这一声轻吼把荣希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吕易安第一次叫他“叔叔”,就连孟柔在世时引导他叫他“叔叔”,吕易安也从未叫过。
荣希惊讶了一秒,倒不是他多么纠结于这一个称呼,而是他从这一个称呼中感受到吕易安对他深深的依赖。
“我表哥在旁边呢,他说他要开车送我回学校,我说不用了,要不你和他说两句吧,说你要来接我。”
吕易安把手伸到高棋的嘴边,如丧尸一样行动的人瞬间被冻结了四肢,尚能张合的嘴也没能把话说得流畅。
荣希的声音不怒自威:“高棋,我还有十分钟就开到你家楼下了,不用麻烦你送易安了。”
高棋咬牙切齿地笑了笑,说了句“好”,正巧这时电梯来了,里面一对老夫妻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吕易安彻底松了口气,他毫不犹豫地进到电梯中,但依旧警惕地把高棋盯着。
荣希在电话那端听到电梯的声音,也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高棋终究没进电梯,可电梯关上时,吕易安看见他仇恨的眼神。
这是无比糟糕的一晚。
“易安,那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就开车过来。”
荣希以一种毫不知情的语气说着,哪怕他什么都知道,哪怕他清楚如果吕易安真要见他,别说提拉米苏,就连一块普通的蛋糕他都拿不出来。
“荣希,你别来了,我不想吃提拉米苏。”吕易安的语气很冷淡,冷淡到连他都认为自己很恶毒。身旁襁褓里的婴儿好奇地把他瞧着,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荣希。在亲姑姑家险些被表哥强奸,毫无血缘关系的继父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他知道应该诚挚地谢谢荣希,可他却连见荣希的勇气都没有。
“行吧。”荣希在电话里的语气无比失落、无奈,可实际上正在家里的他正从容地拿起刮胡刀准备进行未完成的工作。
吕易安心里酸涩无比,他究竟一直在坚持什么?现在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用完荣希就丢,他真是一个极坏的人。
电梯到一楼之后,他裹紧衣服跑出去,小区里面几个大爷大妈在慢悠悠地散步,其他人的生活都一如往常,只有他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挂断电话后,荣希慢条斯理地刮起胡子,泡沫有些许消融,就像他对吕易安的耐心一样。
他早已料到吕易安会是这副逃避他的姿态,他不明白,明明在外会遇到这么多危险,可吕易安还是倔强地不肯回来。
要是在他没有安装窃听器的地方吕易安再次遇到危险,那个时候他还怎么救得了他?
荣希像是在与谁置气似地用了狠力,结果下颌角被刮出一条血痕,他生气地把刮胡刀扔在桌上,刮胡刀碰着茶杯把里面的水碰出来几滴,这是他少有的几次失态。
他不能再这样放逐吕易安,不把吕易安拴在身边,他就很难安心,他的目的就很难达到,可是要用温柔的手法把吕易安拴在身边,太难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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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希望我的宝贝读者鱼鱼们还在😫鸽了好久,不过这次回来真的会把它完结掉(不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