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偏旁部首是不是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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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润的电话几乎同时被拨通,何铭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你能等我一下吗?琪姿有点生病,我在买药送上去。”
许嘉润一愣,瞬间懊恼自己的冲动,说自己就先回去了。
“等我,就十分钟。”
何铭的语气很强硬,没有给许嘉润回绝的余地。
挂了电话后许嘉润依旧呆呆望着深黑色的海面,大脑放空等着何铭下来。
“小伙子,买花吗?”
沧桑的声音在许嘉润耳边响起,是一个年迈的妇人,怀里抱着鲜红的花束。
大年初一的港口晚上的游客并不多,许嘉润望着她,妇人皱纹遍布的脸上笑了笑。
“是假花,要吗?”
许嘉润摇了摇头,妇人遗憾地转过身去,拖着疲惫的步伐寻找下一个目标。她刚迈出一步,许嘉润又将她喊了回来:
“我买一支可以吗?多了拿不下。”
妇人连忙点头说可以,一支5元,许嘉润却付了十倍给她。
“天冷,您也早点回去吧。”
妇人感激地说了许多声谢谢,硬要再塞几支给许嘉润,许嘉润说什么也不肯要。
何铭说等十分钟,许嘉润足足在港口站了二十分钟对方还没出现。但他没有去问何铭,只是拿着一支花静静等着。
“许嘉润。”
广场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路灯都渐渐暗了下去,许嘉润腿站得都麻了,才听见身后何铭的叫喊。
他转身,何铭从车上下来,挺拔的身姿显得焦急,步子迈得很大。
两人有几十米的距离,但对方奔他而来的样子,浪漫得如同穿梭了一个星系。
何铭直接抱住了他,这么冷的天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意。
“你骗我,你压根不在情人港。”
“我要是说我不在,你不会等我的,我太想见你了。”
何铭把脸埋在许嘉润肩颈处,撒娇一样不肯起来。
“冷不冷,先上车。”
何铭拉着许嘉润的手,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拿的假花,目光一滞。
“我有东西要给你。”
上了车许嘉润看见后座上放着的一大束假花,怎么看怎么眼熟。
何铭手扶着额头,有些尴尬:
“我刚才开车路过,正巧把那阿姨有的花全买了,大冷天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就是没想到你已经买过了。”
许嘉润的心跳突然很快,不是因为何铭送了他一束花,而是因为这种随意又动人的巧合。
“你要是不在就让我直接回家啊,大晚上跑出来麻烦不麻烦。”
“见你为什么会麻烦?”
何铭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许嘉润的剪影倒映在车窗上也清秀极了,令人动心:
“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都会来。”
“何铭。”
许嘉润一声轻唤,男人转过头,他就直接亲了上去。
情欲一向来得毫无道理而野蛮热烈,他们把那堆花放在了副驾驶,车开到了更偏僻的地方,然后就在后座上滚到了一起。
何铭用包着巨大性器的内裤去蹭许嘉润的臀瓣:
“没有润滑,不进去了。”
许嘉润刚才被他口射了一次,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哪里都散发着浪荡的气息。
“你爽就行,想用哪里用哪里。”
没有男人听得了这样的话,何铭更用力地揉搓着他的臀瓣,把鸡吧塞进了许嘉润两腿之间,低喘着抽插。
“换了。”
何铭摸到了许嘉润大腿内侧的纹身,沾了些他龟头上的液体。
“什么?”
许嘉润被他顶得动弹不得,跟个雌兽一样蛰伏在他身下,后穴紧闭,但内里已经饥渴不堪。
“当什么婊子啊,当我的宝贝。”
何铭掐了下纹身处单薄的皮肤,刺痛激得许嘉润叫出了声。
就算没有真正的插入,何铭的性欲也足以让许嘉润精疲力竭,他被按着用腿交的姿势取悦了男人相当长的时间,最后含得嗓子哑了,男人才勉勉强强射在了他的细腰上。
高潮过后何铭把许嘉润环在大衣里,两个人在暖气充盈的车内平复着猛烈的兽欲。
“你也是个骗子。”
何铭拿修长的手指绕着许嘉润鬓角的短发:
“说了过年出不来,大年初一就来勾引我,嗯?”
许嘉润靠在后座上,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闭着眼睛问:
“何铭,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初恋?”
何铭的衬衫纽扣完全解开,漂亮流畅的肌肉暴露在空气里,还粘着尚未清理的液体。他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了许嘉润的问题:
“没有,硬要说的话,非常喜欢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这样毫不掩饰的坦率回答听得许嘉润扬了扬嘴角,半晌他接着说:
“但你不是我的初恋。”
“啊?”何铭语气很淡,“你不是说没有谈过恋爱吗?又在骗我?好伤心。”
已经习惯了对方幼稚的话语,许嘉润没理他,往他怀里靠了靠:
“不是恋爱,是暗恋。”
“你想听吗?”
“你想说我就听。”
“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很年轻,大概就比你大个六七岁。”
何铭静静听他说话,手搭在许嘉润肩膀上:
“等下,你怎么搞双标啊?”
“比我大个六七岁就年轻,到我就是老?你要醋死我啊?”
许嘉润伸手打了何铭的腹肌一巴掌,示意他老实一点。
“那个老师姓林,非常厉害,我们高中很少有那么年轻的老师能当班主任。”
通常说一个暗恋对象,一定都是美好而闪耀的,但林老师不是这样,他冷酷严肃,对学生要求极高,班上的同学很少有喜欢他的,乔书提起他都是恨得牙痒痒。
但许嘉润很喜欢他,这种喜欢是天然的,从看见老师运动会上的篮球比赛,再到坐车时发现林老师骑车回家的路跟他重合了一大截。
许嘉润是尖子生,很可惜林老师是那种只关心拖后腿学生的人,跟许嘉润说过最多的话也就是:
“嘉润,你是最让我放心的。”
但他对许嘉润不错,有什么评先评优的活动绝对先考虑他,连班级考试排名前三买冰棒,都要当着全班人先问许嘉润想吃什么。
何铭一边听一边搂得许嘉润喘不过来气,许嘉润受不了了让他轻点。
“哪有大年初一做完爱聊前暗恋对象的啊,许嘉润你想折磨我就直说。”
“听不听?不听不说了。”
“听。”
何铭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换了个姿势靠在座位上。
“你不用羡慕,不是什么好故事。”
许嘉润想那段暗恋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于心理压力,他开始做出一些诡异的举动:
每天踏着点让司机来接,就为了坐在车上和林老师顺路一起回去;午饭时偷偷跑到教职工食堂附近买水,只是想看林老师一眼;某个傍晚见林老师不出办公室,一直等到九点,骗司机说和同学一起复习,结果跟踪林老师出了校门,发现他在角落里和一个妖艳的男人亲在了一起。
从那天开始,许嘉润变得浑身是刺,连乔书也接近不了他。
他晚上做噩梦,白天上课累得要死也睡不着,梦里都是林老师和那个男人亲密的画面。一开始的三个晚上梦的内容能刺激得许嘉润立马惊醒,后来和林老师纠缠在一起的那张脸,变成了许嘉润自己。
少年的性欲是青涩而频繁的,许嘉润偷偷包着纸射精后都会涌上浓浓的羞愧之情。
这种复杂扭曲的心境让他再也无法直视林老师的脸,只能回家关在房间里敲日记,用隐晦的字句描绘着他见不得人的心事。
“我为了赌气,就去和男人睡。何铭,从那以后我是看不起男人的,不过都是欲望支配的动物罢了。”
“你的暗恋呢?”
“能怎么样呢?不了了之。”
许嘉润这时才撒了谎,他并没有和何铭说全部的故事。
高二修学旅行后,许嘉润心情还算愉悦地回到家,看见保姆站在房门口等自己,
“少爷,夫人说她在楼上等您。”
许嘉润不知道什么要紧的事能让母亲如此急,箱子都来不及放就上楼,推开房门后他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许母面前摆着许嘉润的笔记本,她的面色冷得吓人。
“许嘉润,这日记是你的吗?”
“这是我写的小说。”
这样的场景下,许嘉润能想到的借口仅此一个。
许母的脸色没有半分好转,二人相顾无言僵持了近乎十分钟,她才让许嘉润来拿自己的电脑。
“你的偏旁部首是不是写错了?还是你写的是一个女生的暗恋故事?”
许嘉润此刻手脚冰凉,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写错了就改过来。”许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年高考了,别再做乱七八糟的事。”
许嘉润抱着电脑回了房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事实上谁是傻子呢?没有人是傻子。
许嘉润周一去上学,就被告知林老师被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和许嘉润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那句;
“你是整个班里最让我放心的学生。”
许嘉润午休时躲在厕所里哭得泣不成声。
那年过年,许母私下把许嘉润叫去说了句话:
“我们这三个人的家,是因为你才有的。”
很符合母亲的性格,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事情闹得下不来台,永远都精明而利己。
所以母亲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偏旁部首不是一个错误呢?许嘉润几年前就懒得去想了,因为没有想的必要。
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他不想出国,这些都没有想的必要。
乔书问他以后,许嘉润觉得这也没有想的必要。
“你跟过去那些人是怎么分手的?”
“他们觉得我没有感情,扇一巴掌把我甩了,”何铭头靠在窗户上,侧脸线条相当优越,“要不就是我主动提,实在厌倦了。”
“那我们不要那样,何铭,我们不要那样。”
这是许嘉润第一次拥有正常的感情,他不希望结局也恶俗不堪。
晚上许嘉润抱着花和何铭回了公寓,花被放在阳台的角落里,反正也是假的,不怕冻。
虽然花是假的,但晚上许嘉润听着何铭的心跳声入睡,没有什么比这个时刻更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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