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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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发现这几日秦子渊总是心神不定的,看样子也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但有时候他坐在窗前发呆就是一下午,甚至练画的时候墨汁都渗透了画纸他也浑然不知,还把笔杵在那盯着画放空。
这么几次下来,林遇不得不担忧了起来,也询问过秦子渊,但都被他笑嘻嘻的一句“这是小孩子的秘密,林遇哥哥可不许多问”给堵了回来。
于是府内的人这几日都能看见两个愁眉苦脸的人——林遇愁自家小少爷到底怎么了,小少爷愁自己的管家究竟是不是个什么来头。
前几日天气骤然转凉,林遇一到这种时候左胳膊就会隐隐作痛,他说这是多年老毛病,没法治了。那时秦子渊也没多想,错以为他是风寒导致的。
昨日傍晚秦子渊特意从秦墨那讨来了一颗上好的暖玉,心说给林遇送去,好缓解一些疼痛。
走到屋子侧面发现林遇房内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秦子渊偷偷地凑过去想吓一吓林遇,没想到从窗缝里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林遇就坐在床上,上身赤裸着,左臂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黑褐色疤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关节处,一看就是多年前留下的了。
秦子渊很熟悉这个疤痕。当初救下那头狼之后每次都是他亲自给狼清理伤口、涂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简直和那头狼左前爪上的伤几乎是一模一样,和画册里画的也如出一辙。
只见他右手虚握,掌心中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雾,他将那团黑雾慢慢地覆盖在疤痕处后,他紧皱的眉头才舒缓开一些。
原来他不是因为风寒才胳膊痛的,痛的是那道丑陋的伤疤。
那道疤痕,那团黑雾,还有之前无意间发现的画册,秦子渊现在敢肯定林遇绝对不是普通人这么简单的。
而意外的是,当秦子渊隐约猜出点眉目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害怕,毕竟那可是一头真真正正的狼妖,又不是什么小人书里面的故事主角。
可并没有,他只是有一些意外,意外过后却又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欢喜。
他一直都记得那头狼,这些年偶尔还会念起它来。小时候家里没有玩伴,除了两个哥哥,那头狼几乎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曾经一度以为他会一直养着它,直到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秦府。
他很喜欢它,就像他很喜欢林遇。
他喜欢林遇,很久了,久到记不清是何时喜欢的。可能是从他送自己狼毫笔开始,可能是他说会护自己一世周全开始,也有可能是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这么喜欢上他了。
然而现在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时候自己救下的一头狼,这让秦子渊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的秦子渊更愁了,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他是妖,也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妖。但他不想和林遇坦白这件事,他担心万一戳破了这层纸,林遇再像八年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不定林遇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八年前回秦府来是为了报恩,还是说也像自己一样,是有点好感的呢。
俗话说的好,一醉解千愁,于是秦子渊当天特意从厨房藏了一壶果子酒出来。
本想一个人躲房里喝几杯,再好好睡一觉,兴许一醒来就不烦了。
结果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下人,看见秦子渊一口口地喝闷酒,跑去告诉了林遇。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幅尴尬的场面。
林遇一进屋就发现秦子渊已经喝得脸微微泛红,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酒杯。
这样的秦子渊,林遇也是头一回见,走上前夺了他手里的杯子,好笑道:“刚刚阿莹慌慌忙忙跑来和我说,你在一个人偷偷喝果子酒,叫我快点来看看你。我还寻思不就是果子酒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现在一看阿莹果然没说错,你还真是一点酒也不会喝啊。”
醉酒的人都好胜,秦子渊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刚刚还拼命撑住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塌了,非拉着林遇坐下来一起喝,看看到底谁才是不会喝酒。
林遇也没想走,边坐下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吧,我的小少爷,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这几天愁眉苦脸的。”
说罢喝了口酒,别说虽然是果子酒,但也挺带劲的,难怪秦子渊喝成这样。
秦子渊一听这个,立马气呼呼地抢了酒杯,指着林遇委屈道:“你!”
“我?我又怎么惹你不开心啦?”
“林遇……你有没有觉得……嗝。”秦子渊打了个酒嗝,开始走神,话就断了。
林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问道:“觉得什么?”
回过神来的秦子渊:“我觉得你好熟悉啊。”
可不嘛,八年前就认识了。
林遇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当他在说胡话,起身便把酒壶酒杯都收走了,秦子渊还坐在那囔囔着酒怎么不见了。
转个身的功夫,秦子渊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念叨着林遇林遇的。
林遇轻轻将他推醒,低声劝道:“子渊,醒醒,去沐浴再睡。”
回答他的只有秦子渊撒娇一般的哼哼声。
“身上一股酒味也不嫌难闻。”林遇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有半点的嫌弃的意思,把秦子渊扯开的衣襟重新扣上,顺手理顺了蓬起来的头发。
吩咐好下人准备热水、毛巾和衣物后,林遇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浴盆里已经有温和的热水,林遇将秦子渊放下来,扶着他站稳,捏了捏他红透的小脸蛋,言语间都是宠溺:“子渊,起来,自己脱衣服,我吩咐下人伺候了。”
自从秦子渊长大后,知道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了,脸皮又薄就不肯让林遇伺候他洗澡了,下人也都是在屏风外面等着。
下人上前来准备伺候少爷沐浴,可还没走到跟前,小少爷挥挥手发话了。
“不,不要你们,你们都走!我不要沐浴!”
听秦子渊这么说,下人也不敢再上前了,站在原地等林遇决定。
林遇拿过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哄着他,“乖,听话,沐浴了就去睡觉。”
“那林遇你来,我不要他们伺候!”
全府上下都知道,耍起性子的秦子渊只有林遇能压住,下人一看这架势,顿时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林遇,林遇只好让他们都先回去,这里有自己也够了。
一看这里就只剩自己和林遇两个人了,秦子渊心情好了不少,没等林遇发话,自己就主动脱了衣服往浴盆里一坐,睁着双大眼睛盯着林遇。
秦子渊已经将头发全部散开来,眼神被水汽蒙上了一层雾,茫然却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让林遇猛然又回想起那个梦来,心里有些慌,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感觉这里莫名变热了起来。
走过去舀了一勺热水从秦子渊肩膀处浇了下去。
林遇太久没伺候过秦子渊洗澡了,尽管有些尴尬但又怕他烫着,还是柔声问道:“烫不烫?”
秦子渊舒服的闭着眼摇头,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我都记不清你是何时来府上的了。”
林遇回道:“八年前的春天。”
秦子渊睁开眼,眼里的雾气已经散去了,“是吗,就八年了啊,真快。不过林遇你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啊。”
林遇笑了笑没接话,仍舀着水浇在秦子渊身上。
秦子渊在余光里看见林遇裸露在外的手腕,便一把握住,转头看着他。
还没等林遇反应过来,秦子渊就已经伸进他的衣袖里,顺着肌肤往上抚摸去,触碰到胳膊上的伤口。
“还疼吗?”
林遇听见秦子渊这么问道。
他向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想逃离,却被秦子渊一把拽了回去。
再然后,林遇觉得自己肯定又在做梦了。
秦子渊的唇瓣像梦里一样,温凉柔软的触感,虽一触即分,也足以让林遇脑内乱成一锅浆糊。
两个人僵持着没动,秦子渊死死地拽住林遇的衣袖不给让他半点离开的机会,林遇最终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秦子渊的眼睛。
“酒醒了?”
秦子渊:“嗯,清醒了一点。”
毕竟那只是果子酒,后劲不大。秦子渊只是借着酒劲做了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情罢了。
林遇没想到秦子渊会这么坦诚,犹豫地试探道:“都知道了?”
他也不傻,把脑子里的浆糊倒出去,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就明白过来了。
“嗯,看见你藏起来的画册了,还有你胳膊上的伤。你不打算告诉我?”
“告诉你了怕你害怕,也怕你知道之后我就该离开秦府了。”
听见林遇说要离开秦府,秦子渊慌了,站了起来,隔着浴盆狠狠地抱住了林遇,语气里都带上了急切。
“你别走,我不怕,是人是妖我都不怕,你别离开秦府!”
可林遇沉默了,人和妖的区别不是一句话就能消除的,他就怕秦子渊知道后会招来更大的麻烦,毕竟当年就……
房内再次静到连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良久,林遇泄了气一般,“子渊……我,唔!”
这回林遇的梦是真真切切的成了现实,秦子渊毫无章法的吻袭击着林遇,甚至有几次都磕到了牙齿,秦子渊也不停下,直到嘴里尝出了一丝血腥味。
两个人分开,微微喘着气,秦子渊果然看见林遇的唇角被咬出血了。
“林遇,别离开我。”
他又凑上前,轻轻舔舐掉林遇唇角的血,紧紧抓住衣袖的手向下滑去,却被林遇一把抓住,举了起来,眼神和语气都已经带上了狠厉和隐忍。
他紧咬着后槽牙,艰难的说出来几个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子渊释然一笑,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成功将林遇最后那点隐忍全部浸没在了体内翻涌的狼血里。
林遇搂过秦子渊的腰,手掌心的温度灼烧着秦子渊,但他并不想逃走。
他仰起头,接过林遇带着狠劲的吻,吻到他无法呼吸,唇瓣被吮吸的有些红肿,唾液顺着唇角滑落下来。
秦子渊不禁想,这样对比起来,他刚刚的吻未免太温柔了。
欲火同时将两人点燃,秦子渊被林遇抱回床上的时候,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脖子上印着几个深浅不一的吻痕。
他躺在床上,看着林遇将衣物一件件褪去,眼底的爱意呼之欲出。
林遇俯过身去,两手撑在秦子渊耳边,目光仔细地扫过秦子渊的每一处肌肤。
秦子渊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移开目光,伸手把林遇的发带给扯了。
头发垂落下来,有些散落在秦子渊的额前,有些和秦子渊的头发缠在了一块儿。
林遇拨开那些碎发,虔诚地吻了吻秦子渊的额头,再也无法按耐住自己的心动和欲望。
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睡去。
等林遇醒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按理来说要起床干活了,可怀里的秦子渊睡得正安稳,又不舍得吵醒他。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偷偷走掉的时候,秦子渊“唔”了一声,揉揉眼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了林遇,反应了几秒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耳尖唰的一下就红了,不敢抬头看林遇。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昨晚都坦诚相对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但这会儿秦子渊还是羞的不行,却又不愿离开林遇的怀抱,便把脸埋在林遇胸膛,摇着脑袋。
林遇也不继续问,自顾自地给秦子渊揉起了腰,让他舒服点。
害羞劲儿过去了,秦子渊才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所以你真的是狼妖吗?”
看林遇点头之后,秦子渊收紧了抱住他的手臂,委屈道:“当年你不辞而别,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你太坏了。”
“所以后来我不就回来了吗。”
“你回来是因为要报恩还是因为喜欢我?”秦子渊乐呵呵的打趣道。
“回来保护你,也喜欢你。”
林遇坦然地说出了真实想法,秦子渊一愣,仰起头轻啄了一下林遇的嘴唇,笑了起来。
“诶,狼妖也会给自己取名字吗?你为什么叫林遇啊?”
林遇闻言回想起了什么,含笑回给了秦子渊一个深吻。
林遇——此生最难忘便是竹林那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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