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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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实验室的那一周程仔悠仍然醉心工作，外人一概不见，连下班了也是径直出校回家。留给傅杰星的发挥空间其实不多，除了每天上下午各会送来一次的爱心便当。

大多是当季水果，洗净了剥皮了清清爽爽地摆盘在玻璃质的便当盒里。在实验室外敲门请她出来，再低声叮嘱一遍哪些先吃哪些后吃味道才不会串。

“你说食品卫生专业的男生做这些事儿吧，我信——”

每次拿到便当程仔悠都会打开盖子直接放在实验室的公用桌子上，让大家想吃的都拿。

“——可你家小奶狗是一心只想打篮球的钢铁直男诶。”叶明妍用蛋糕店里出售的那种塑料小叉叉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看了看，自愧不如地叹了口气，“我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贴心懂事多好。”

最近天气炎热，傅杰星送来水果时都会预先在冰箱里放置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第一天问过她最近有没有在生理期，确定没有之后每天都会给她买一些解暑清凉的冰点带到‍‎‌综‎‎合‎‌‌大楼，绿豆汤红糖冰粉雪媚娘之类……几乎每天不重样。

但程仔悠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她意识到傅杰星是真的认真想和她发展关系，谈恋爱，交往，诸如此类的社交词语。傅杰星的单纯诚恳会引发她很多的考虑，和专业无关，她打小就会察言观色，是一种遗传的敏锐，她一向容易察觉到对方对待她的意图，并能很快根据那些意图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回应。

傅杰星想认真和她谈恋爱没什么不好，但是她不会同意。

没有为什么，因为她不谈恋爱。从很早以前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可她并非不会感到内疚，傅杰星对她的好整个实验室都有目共睹，叶明妍也时常劝她可以“试一试”。但基于自身原则，程仔悠不想欺瞒他，项目结束后的当晚就约傅杰星在校外的一家西餐厅里吃了饭。

晚餐间氛围很好，傅杰星也并不狼狈，相比于第一二次的见面已经很能控制和展示自己，虽然她依然能看得出来他偶尔隐忍的紧张。但小奶狗还是争气，穿着较正式的休闲西服，头发也抹了发胶自己抓了个造型，举手投足得体庄重不放肆，没有一般体育生那种不拘小节的傲气。更何况还有英眉俊目轮廓分明。

程仔悠也看脸，当下也有恻隐之心。借去洗手间的时机到前台结了账后又偷偷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安全套放在包包里，再回来时傅杰星有些落寞地看着她，但开口是失而复得的语气：“我以为学姐抛下我走了……”

耷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小奶狗，真可爱。程仔悠难得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眯眯地伸手用指节刮了刮他瘦削脸颊，嗓音轻柔：“乖，我是去结账。”

然后大型犬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餐厅，西装加身高挑挺拔，真有些保镖男友的意思了。傅杰星主动开口提出要送她回家，公寓群离这儿不远，走路过去可能也就十多分钟，程仔悠一路都在纠结要不要和傅杰星发展成那种关系，因此回答问题都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

他们停下来，她抬头看他，很年轻的一张脸，眼神干净、纯粹，眉目如星。她不怎么叫他的名字，回答时刻意略去称呼。

“我到了。”她看向前方建筑的电梯入口，“租的公寓就在前面。”

傅杰星没有开口，大概也不想今晚就这样结束。程仔悠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要上去坐坐吗？”为了避免他误会，她又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得更明确了一点，“我的意思是过夜也可以。”

“……”这算一种邀请了。尽管是含义不明的。但傅杰星明白那其中蕴含的一些规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发展。

所以他拒绝了。

“那要去酒店吗？”程仔悠语声低柔。

傅杰星终于像是因为心疼而皱了一点眉：“学姐……为什么要这么问。”

程仔悠是了然而平静的语气：“因为男生们看着我只会想一件事情。”她没有责怪谁，只是这是事实。

她看着傅杰星俊朗温柔的面容，心里还是做好了决定。

“除了谈恋爱什么都可以。”她的态度温和而坚定，“你不要对我有所要求。”

傅杰星轻声回答：“我没有要求。”

“那你想给我什么？陪伴？”她问得尖锐，但过后还是心软地缓和下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她下了最后通牒，把自己能给出的筹码全都摆在了桌上，现在只差他的决定。跟牌或者弃牌，结局大概都殊途同归。傅杰星在对视中长久的沉默，最终朝她走近两步，握着她的手低头慢慢靠近她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庞。

“可以接吻吗？”他问得低声，仍然是请求的语气。

程仔悠微微偏过头吻上他的嘴唇，闭上眼睛时反而在心里对小奶狗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爱怜。

吻到最后傅杰星才卸下了一些克制，托着姐姐的后颈居高临下地亲吻，手臂也越发用力地将她抱紧在怀里。

程仔悠脸颊发热地抬手抓住他后背的白色衬衫，气声近似喘息：“跟我上去……”她吻着他的脸颊和耳垂告诫或者是劝说到，“……之后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引诱了，赤裸裸的邀请，香艳的威胁。

傅杰星全都放弃。

他双臂收拢把程仔悠抱在怀里，声线低沉，却又温柔。

“……不要，姐姐。”

程仔悠把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西服衬衫上干干净净的洗衣粉味道，彻底没了脾气。

她想行吧……小奶狗。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不愿意谈恋爱，但自那之后每逢程仔悠上课傅杰星必去接送，搞得她都担心他是不是翘掉了训练。小奶狗一脸认真地回：“不是的，姐姐。是因为最近教练出差了才有比较多的自主训练时间。”

是从叶明妍那她才知道傅杰星已经是大学篮球队的主力成员，想来平常都应该很忙。她其实不像小女生那样需要整天有人陪着才觉得安心，相反她很赞成傅杰星多花时间在他自己的学业和训练上。

所以也经常劝他回去：“……你其实不用每次都来接我。”

小奶狗也不气不恼，只会阳光开朗地对着她笑：“可我想看学姐啊。”

“……”程仔悠一见他笑只能没了脾气。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杰星看她妥协每次都会很开心地揽着她的肩膀亲她的脸。

程仔悠走在路上心惊胆战。和十八岁的小年轻待在一起真是招架不住啊……她有时都会臆想会有傅杰星的暗恋者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朝自己扔鸡蛋。但小奶狗对她的保护欲很强，十分强，非常强，连过马路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她抱进身体里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几天下来程仔悠就快觉得自己成了废人。

但她还是于心不安，不希望这样的关系持久下去，给他无谓的期望，也给自己良心的谴责。现在和傅杰星独处的时候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撩拨小奶狗，肢体接触、主动亲吻。有一次程仔悠坐在他两腿间看书，没看几页就感觉到身下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抵着裙摆，身体贴得极近，她一挤压傅杰星就呼吸沉重地握紧她的腰肢，被她亲吻一阵后颧骨和耳朵就已经彻底发红。

——就这样都忍住了没和她做。

程仔悠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愿意。大概是因为他也知道，如果他们一旦做了，这段关系或许就会结束。

但她已经厌倦了这样和年轻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成年人的世界复杂也没有那么复杂。她对小奶狗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但对那具年轻肉体倒也算得上是心驰神往，做一做无妨。但谈一谈不行。

人的耐心有限，对他们和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如此。

这学期刚开始美院那边的一个博士生就三天两头给程仔悠写信发邮件送礼物，也不是为了要和她谈恋爱，主要是想请她去当他的画画模特，当然，是为他个人，当然，也包含了人体模特的性质。

美术系博士追求艺术的迫切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程仔悠一直没有回应，主要是因为忙，还一个因为不想。佣金是其次的，虽然他提供的酬劳很丰厚，但程仔悠不确定自己能做好模特。她不是个容易安分的人。

之前因为做项目实验的理由她推辞了一段时间，这几天那边又在电话联系她商量见面的日期了。程仔悠有点破釜沉舟的心情，想早见面早了事，刚好公寓下个季度的租金也要交了……反正美院的画室离他们心理学专业的大楼也不远。

中午和傅杰星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面对他晚饭的邀请程仔悠难得表示了拒绝。

“美院那边有个学长约了我晚上吃饭了。”程仔悠其实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是想看看傅杰星的反应，“想找我帮忙。”

“嗯……帮什么忙？”今天一个上午傅杰星都在操场练习运球和投篮，肩膀手臂的皮肤晒得发红，肌肉形状倒是更加明显。

程仔悠神态语气都很平静自然：“帮忙当模特。”

“……”傅杰星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当他的？”

“嗯。”程仔悠不动声色。

“……”傅杰星沉吟了几秒，“是，穿衣服的吧？”

程仔悠仍然回答得中立：“——不确定。”

这是实话。她的感‎‌情‍‍‌‌色‎‎‍‌‍彩也表露得并不清晰，说出来后她感觉到傅杰星的神情有些受伤。那是当然的，因为他们不是情侣关系，他不能插手干涉她的事，也无权评论或者制止她的决定。

即使她的决定他并不同意。

傅杰星长久沉默，最终开口声线已经落得很低：“……那，姐姐注意保护自己。”

程仔悠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更觉得可惜：“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

“我能做什么？”傅杰星抬头反问，看着她那双清澈勾人的眼眸时却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他重重放下筷子，“……学姐！”一板一眼叫得抑扬顿挫。

程仔悠能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

“我下午都在实验室核算数据。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她端着几乎没动的餐盘站起身，离开前本来还想多说一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傅杰星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再低头时虽然感觉腹里空空凹陷，但也已经没什么胃口。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沉重。

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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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和小奶狗doi

and大狼狗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