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正文-----

03

伊吹暂住在志摩家已经有五天了。

当初听见志摩提议要他暂住过来的时候，伊吹还小小惊讶了一下，设想过无数种志摩的反应，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志摩说完那句邀请之后似乎是感觉到唐突，转过头用摸鼻尖的方式掩盖尴尬，小声解释道：“既然我在旁边能让你睡得安稳点的话，不如就搬过来住两天，先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吧。能帮你摆脱噩梦是最好的，实在不行再去医院看看。”

末了还怕伊吹多想似的，又加上一句“毕竟你工作状态不好还会影响我”。

伊吹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应下了这个邀请，等反应过来时，志摩就已经以“客房闲置太久，你只住几天就不费时间收拾出来”为由，直接搬来一床被子塞给站在客厅的自己。

幸好主卧的床足够大，能够允许两个成年男性睡在上面。

虽然在分驻所时志摩也是睡在自己身边，可眼下的情况完全不能和分驻所相比。睁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周围都是志摩的私人物品，就连自己身上盖的棉被都是志摩的；闭上眼后其他感官被放大，在寂静的房间伊吹可以很轻松听见志摩在旁边传来的呼吸声，不经意翻个身还能撞到志摩伸出被窝的小臂，带来柔软的温度。

这种仿佛被志摩包围的认知让伊吹感到舒适。

但噩梦并没有因为志摩的出现而消失，反而更加来势汹汹。伊吹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从梦中醒来，梦里的场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每次醒来都像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被汗水浸透。

伊吹原以为睡觉时能感受到志摩的存在会改善现在的状况，不过显然没有，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

第一个睡在志摩床上的夜晚，他同样做梦了，这次却反反复复失陷在同样一个噩梦里无法醒来。直到梦里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从遥不可及的天际传来模糊的呼喊声，伊吹听清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认得这个声音，但一时间竟想不起声音的主人。

实在太熟悉了，这声音就好像……好像怀抱里已经身体冰冷的志摩……

“志摩——！”

伊吹挣扎着苏醒过来，几乎是睁开眼的同时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志摩把他揽进怀里，安抚婴儿似的轻轻拍打抚摸伊吹的肩背，一遍遍低声重复道：“伊吹，冷静点，没事了。”

伊吹汲取到一点点温暖，发狠地将志摩回抱住。两人的胸膛贴得太紧了，伊吹被打乱的心跳融进志摩的心跳中，脖颈间是志摩呼出的热气，耳边有志摩的低语安慰。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伊吹才冷静下来。

仔细算算，这应该是自己搬来志摩家的第六个晚上了。做噩梦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就算半夜惊醒也能第一时间在身边找到志摩，他可以反复确认志摩的状态直至安心。

这天晚上伊吹又梦见他抱着志摩，亲吻志摩冷透的双唇，梦里的触感越发真实了，以至于醒来时伊吹还觉得自己怀抱里是阵阵寒意。

伊吹侧身，发现志摩也正好面对他熟睡着。他伸出手，志摩的唇瓣仿佛是易碎品，让他的触摸都变得慎重起来。

有力的心跳、平稳的呼吸、温热的体温，甚至柔软的唇瓣，这些都是伊吹这几日触碰过的，是能够使他快速冷静下来的药剂。

但是这些已经不够了，这种程度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想要更多，想要再深入一些感受志摩的心跳、呼吸和温度，想要听志摩的声音，想要志摩勃发的生命力尽数倾洒在自己身上。

志摩肯定发觉到他每晚趁他熟睡时做的事，但志摩选择闭口不言。这样的纵容和默许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变得越发贪婪。伊吹想自己也许是不知不觉中就无可救药地染上了名为“志摩一未”的毒瘾吧。

回过神来，伊吹已经倾身凑到志摩面前。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角度，只要他再稍微往前挪动一下脑袋，就可以碰到志摩的嘴唇，就像梦魇里那样。

梦里志摩冰冷的双唇带给伊吹的触感还历历在目，伊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从恐惧和贪婪交织的情绪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荒谬的事情后，伊吹慌乱撤退，却猛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拦住了退路。

“怎么不继续？”

志摩笑着的样子映在伊吹惊慌的眼神中，看这笑容也知道志摩刚刚根本没睡。他不给伊吹一点拒绝的余地，压着他的脑袋主动把未完成的亲吻送到伊吹唇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