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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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路易斯重新给自己包扎完毕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没等睡上一会儿就要被叫起来去参加早上的礼拜。

说实话这真的不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该过上的日子，路易斯看着清晨升起的太阳，自己的这一生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睡过一个懒觉了，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地步，信仰误我。

光明在上，这个早礼一点都不光明。

法莫斯还在早礼结束之后递给了他那新加工的缺德帽子。

是的，四层的白帽子，连续耗在初始教会十二年的学徒，创下了历史新高。

路易斯上了街，接受了街坊邻居的善意的调笑。

“路易斯，你昨天居然还没出发？”乔治也加入了调笑行列之中。

“是呀路易斯，你不当神父，冬天是没有加厚的袍子的！”这位是布料店的老板。

“我昨天还稍微难过了一下，路易斯，没想到你今天还在这里！”这位是糖果店的老板。

已经临近正午了，闪耀之日的街道无比热闹，路易斯穿梭在熟人或者是旅人面带笑意的面孔之中，口袋里揣了一把又一把的糖。他在这个城市里的老熟人都知道他喜欢吃糖，或者买糖给新入教的小萝卜头们，每当过节的时候，都会从自家糖罐子里抓上一小把糖送给路易斯。

光明教会的学徒本是不应该接受人民捐赠的，因为他们太年轻，没有分辨事物的能力，可是路易斯已经十九岁，马上就要二十岁了，这规矩在他这里，也就模棱两可的过去，没什么追究，归功于他的好人缘。

毕竟法莫斯这个老...咳咳，这位主教也算是路易斯的老熟人之一。

路易斯拆开了一根彩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是苹果味的。

水之都中心的主街上布满了表演的艺术家，以及来来往往的小铺子，每个摊位上都会摆着新鲜的郁金香。

那位教皇陛下要是看到今天这一幕，必定会笑着活过来，路易斯的视线被一个布偶摊位捉走了，他走上前去，看到了十分讨喜的猫咪布偶。

是一个很眼熟的配色。

黑色的脸，蓝色玻璃珠子的眼，他拿起来，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路易斯？看在老乔治和下城的那些游侠的份上，送给你，光明保佑你。”那老板路易斯并不眼生，可是也没说过多少次话，结果他满脸微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还让光明保佑了自己。

路易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光明也保佑你。”

这是个多么和蔼的城市。

路易斯走了一路，坐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台子上。鸽子三三两两落在他脚边，喷泉里的铜币在太阳底下反着光。

果然还是有点冷，路易斯把扎克斯送给自己的羊毛毯子垫在了屁股下面，嗯，这样好多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加高了四层的学徒帽，现在光明教会的学徒资质已经这么差了吗？”

一个声音从路易斯脑袋顶上传来。

嗯，很轻佻，而且内容听着很刺耳，路易斯不满的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黑发黑眼的旅者。

嘿呀，路易斯满脸写着惊讶。

“温蒂，是你？”遥远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那人盯着路易斯惊讶的脸，笑了一下。

其实路易斯从来没在水之都见过这个人，下城也没见过，黑发黑眼在水之都不会受欢迎的，路易斯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应当是一位乡镇来的游客。

“你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这位先生，你三十岁那年说不定就能见到第二个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路易斯隐晦的用那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

“哈...外表可不值得尽信，节日快乐，罕见的学徒。”那旅者把身上的背包随手放在了地上，坐在了路易斯旁边。

这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咖啡味，和一丁点的血腥味，这倒没有什么，就是他腿上那看上去就很保暖又结实的皮革裤子让路易斯好生羡慕了一会儿。

“谢谢，也祝你好运。”路易斯笑着说。

那旅人坐下来之后，原本围绕在路易斯身边的鸽子全跑了。

路易斯摆弄着手中的猫咪布偶，并未注意。

“你是来旅游的？今天是闪耀之日所以大家都很客气，不过黑发黑眼在这里是不太受欢迎的。”路易斯瞄了他一眼，提醒着说。

“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水之都还是老样子啊。”那旅人倒是很随意，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市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

“...是不受姑娘们的欢迎罢了，她们喜欢金发碧眼的肌肉壮汉。水之都可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地方，游侠在这边不太好找工作是真的，因为已经有骑士团在这里驻扎了。不过我可以领你去下城碰碰运气。”路易斯边说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彩虹棒棒糖，“给你，特产。”

旅者听后挑了挑眉，接过了路易斯手里的糖，“光明教会很少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你要是稍微专心一点工作，想要提拔你的主教估计也会有不少吧。”

路易斯没理会他的试探，反问，“...什么味道的？”

旅者把糖放进了嘴里，舔了两口，“橘子的。”

“我叫路易斯，路易斯·简。”路易斯侧过脸去看他，兴致勃勃的说着，“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黑头发黑眼睛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人褪色成这样的人，袍子还是白的，你站在雪地里整个人就消失了吧？”旅者不知道为什么跟上了路易斯的胡言乱语。

“我听你说话感觉你不像是游侠，难道你是休假的骑士？”路易斯光明正大的问。

旅者把嘴里的糖拨到了一边，鼓着腮帮子说，“你说话从来都是这么没有条理的吗？”

“水之都是个好地方，你今天一定要好好玩玩。”路易斯十分自来熟的搭上了旅者的肩膀。

“行了，我叫林雀，你叫我林雀就行了。”林雀无奈了。

“林雀，真是个少见的姓。”路易斯笑着说，“是你先开始答非所问的，我就是配合你一下。”

“是是是，路易斯，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个雇佣兵，旅游是我的爱好之一，我会在水之都停留一段时间。”林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徽章，是一个白银雇佣兵徽章。

这是合法出入城市的通行证明之一。

“啊，你不是犯罪分子真是太好了。”路易斯辨别了一下徽章的真伪后点了点头，“虽然城内的人都比较保守，不过你去下城还是会接到好工作的，说不定大家还会觉得你很酷。”

“犯罪分子？”林雀单手拍了拍胸口，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你说话跳来跳去，根本就是思想太散发了吧。”

路易斯突然从喷泉台子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猫咪布偶塞给了林雀。

“送给你。”路易斯很是舍不得的看着布偶，说，“我今天刚收到的，新的。”

“......”林雀微妙的看着路易斯。

“嗯...大概是直觉吧，感觉你好像是不老不死的妖精呢，我昨天晚上才刚刚见过一个妖精，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妖精啊，所以现在我的神智还有点不太清楚，可能这跟我整晚没睡觉也有关系。不过你要是去下城找一个叫扎克斯的年轻人，他会帮助你的，他是一位好心人。”路易斯捡起了自己用来垫屁股的羊毛毯，三步两步的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

“欢迎来到水之都，林雀，希望你能喜欢上这里。”

林雀双手握着那个猫咪布偶，坐在那里没动，一点一点的把棒棒糖咬碎了。

结果路易斯没走两步又后悔地跑回来了，这回他站在林雀身前，问道，“不然，你还是陪我玩一玩吧？”

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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