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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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易斯赶在晚上的礼拜之前回到教会，给爱丽丝塞了三个彩虹棒棒糖作为谢礼后，往礼堂走去。

他似乎是看到了今年闪耀之日入教的小孩子了，因为他们尤其的矮，最多八九岁的样子。

光明教会只会收十岁以下的孩子，一来，教会要确保孩子们将来会有足够的忠诚，二来...路易斯走进礼堂，看见队伍末端有两个棕色头发的孩子。他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的望向法莫斯。

“你回来了，路易斯。”法莫斯站在礼堂首位，低着头和蔼的笑着，那‎‌‌‍黄‍‎‌色‌‎‌‍高帽显得不近人情。

“为什么？”路易斯盯着法莫斯，似乎是有所不满。

“他们对于光明的接受力很好，当然，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你更好。”法莫斯笑着回答道，“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也答应了。”

今晚，是新入教的孩子们抹去旧姓氏，取得新姓氏的日子，按照字母表排序，今年的加入的孩子们会从V开始往后排。

教会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规矩，今年的孩子们大概就会改成‘维’，或者‘万’这样的单音姓氏吧，因为只有单音姓氏被允许。

抹去姓氏这一行为同时代表着抹去过去与之关联的势力，如果表现的好的话，主教会赐予自己的姓氏给学徒，代表着加入了一方势力。

路易斯静静的站在主教的左手边，看着那四个天生金发的孩子被赐予了‘沃’的新姓氏，而那两个棕色头发的孩子被赐予了‘维’的姓氏。

以及一个本名雷法勒斯特的孩子，因为名字太过‘富有’了，所以重新改名叫做雷斯特，一些在路易斯眼中毫无意义的仪式。

是的，虽然光明教会对外宣称只有金发的孩子可以引发身体里的光明力量，事实上，这种天赋跟外貌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

这只是教皇私自定下的变态的审美罢了。

晚礼拜结束，金发的‘沃’们回去了自己的宿舍，棕头发的‘维’们被留了下来。

“路易斯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呢？”其中一个‘维’问道。

“你们要去接受洗礼，”路易斯用他练习了很久的官方微笑说着，他微微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发，“等光明的力量流入你的身体，你的头发就会变成金色。”

“原来是这样啊！”‘维’立刻打消了原本的不安，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分去打杂。

法莫斯打开了忏悔室的门，说，“路易斯，带他们过来。”

“是。”路易斯领着两个‘维’走进了忏悔室，把他们的手锁在了一起。

趁着法莫斯转身去找圣水的时候，路易斯悄悄蹲下来跟两个维说道，“等下可能会有一点痛，不过不能大声哭，这会被光明神误会的。”

“我...我不会哭的。”其中一个维点了点头，怯生生的保证。

法莫斯这时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瓶圣水，他缓缓地用圣水打湿了两个维的头发。

然后开始缓缓地念起了咒文。

路易斯在一旁站着，其实，头发是身体外边的东西，强行用光明力量褪色是不会有很大的痛感的。

最疼的其实是眼睛，路易斯眯起眼，想到了自己当年的洗礼。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幸运。

等到这毫无意义的仪式结束了之后，两个孩子都没哭，法莫斯淡淡地看了路易斯一眼，欲言又止。

路易斯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挑衅，“真的是很坚强的孩子呢。”

话落，他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忏悔室。

“...路易斯。”法莫斯在身后叫住了他。

“已经是孩子们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主教。”路易斯回过头来，笑眯眯的拒绝着。

“你这样做，是不会解决问题的。”法莫斯叹了一口气，放弃沟通。

路易斯领着孩子们走了。

他们走在寒冷的长廊里，路易斯问了两个维的名字。

现在他们跟新加入的孩子已经没有不同了，他们变成了金发绿眼的孩子。

“我叫波漫，嗯...波漫·维！”波漫吸着鼻子，他有点被冻到了，“以后我就跟你一个姓了啊，感觉像兄弟一样。”

另一个孩子看了看波漫，又看了看路易斯，“我是提利尔。”

“嗯嗯，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平时可不要打架啊，好不容易有跟自己一样姓氏的同期呢。”路易斯握紧了两个孩子的手，说着。

“路易斯没有同期吗？”波漫问道。

“嗯...好像是没有呢，所以很羡慕你们两个啊。”路易斯笑着把两人带到了空宿舍，叫他们整理床铺。

“晚安，波漫，提利尔，从明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了。”路易斯等到两个孩子都钻进了被子里之后，才关门离开。

他站在没有点灯的长廊里，叹了一口气，回忆着自己在这里的第一年。

那个时候法莫斯还是一个神父，破格带了路易斯来教会报道。

这种事情几乎是史无前例的，孩子们必须在闪耀之日入教。水之都主教一度以为自己是法莫斯的私生子。

结果...

路易斯坐在了长廊的扶手上，翘着腿，嘴巴哈着寒气，一切都没有改变。

‘没想到能一直在这里这么久。’路易斯盯着夜空的月亮，胡思乱想，‘我这一生可能还要很长吧。’

‘实在是太无聊了。’

‘三月要来了，三月来了就会变暖和了。’

路易斯神情淡漠的看着夜色下的教会，这景色他看了十二年，从未厌倦，也从未喜爱过。

“路易斯。”

有人在叫他。

路易斯回头一看，是法莫斯，他脱掉了那主教帽，披着便袍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半张脸隐藏在屋檐打下的黑暗之中。

“怎么了？”路易斯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法莫斯抿了抿嘴，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如果法莫斯没加入光明教会，孩子应该都有五六岁了。

路易斯盯着他的脸，感觉到有些反常，他有点疑惑，又有一点戒备。

“唉，”法莫斯叹了一口气，像是服软般的低声说道，“节日快乐，路易斯。”

“......法莫斯你怎么突然这么恶心。”路易斯皱着眉，浑身的汗毛都被这一句话说的炸了起来。

“突然想起你小的时候了，看到你现在长到这么大...”法莫斯有些感慨，也开起玩笑，“你长成这个样子...应该跟我没关系吧？我的教育是不是没有失败？”

“...我长成怎么个样子了？”路易斯听后有些无语，他跳下了扶手，准备离开，“别在那里得意，你可没教育过我。”

路易斯不想跟法莫斯继续聊下去，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那样私人的感情流露了。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教会给学徒的都是两人间或者三人间，不过路易斯的室友早十年前就走干净了。

后来他年龄越来越大，尴尬的时期被排挤过，也被背后嘀咕过，一直到现在，真的长成了哥哥的年纪之后，这些孩子反倒是开始依赖他了。

人类实在是太矛盾了。

小孩子尤其矛盾。

路易斯换上睡袍，反正都很冷，他钻进被子里，这床被子还是汉娜的妈妈私自给自己加厚，重新缝的被子。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房间的窗帘有了也跟没有一样，月光透过窗帘，在这中晴朗的夜晚也足够亮到睡不着觉了。

在寂静的夜里，路易斯突然想起林雀。

‘没想到白银雇佣兵就这么贵了...’

‘明天数一数自己的私房钱够不够用...’

他渐渐进入梦乡，又是光怪陆离的梦，两颗星星从天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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