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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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林雀送了水就匆匆地下楼了，他总觉得站在产房里不太好，这个地方虽然淳朴，但也闭塞。

但是下楼梯下到一半，他又觉得把路易斯一个人丢在那里也不太好，进退两难之际，像路中间的驴一样对着两坨稻草摇摆，于是乎，他终是在楼梯上坐下了。

房子里安静，只能听见女人的痛呼声。

由于唐纳德迟迟不来，路易斯在征求了贝蒂的意见后，开始帮她接生。

这不是路易斯第一次帮助人生产，可是这是第一次他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尽管努力抓取回忆里的所有残片，他也只是，在不了解女人身体构造的情况下做到了最好。

姿势，水，绳子，食物，针，剪刀，剪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可千万别忘记做什么啊，他心想。

路易斯不懂如何开产道，他坐在床边握住贝蒂的手，把光明力量引导进贝蒂的身体中，帮她缓解痛苦，修复失血和精神损伤。

“贝蒂，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保持意识，你会没事的。”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路易斯是不是陌生男人了，也顾不上什么羞耻，贝蒂艰难的点了点头，开始用力。

按理说阵痛几小时后水才会破，路易斯看了一眼她的双腿间的床褥，希望唐纳德能快一些带着产婆来。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镇子，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这让贝蒂的后半生也会在闲言蜚语中生活，路易斯终究没探进去查看。

如果我是个妖精那一切就好办的多了！路易斯胳膊被贝蒂抓的生疼，心说，生殖隔离简直是解决一切流言蜚语的办法。

接下来难道只能靠光明神保佑了吗？他心中疑惑，可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路途遥远，山道崎岖，等产婆终于被唐纳德一路背着跑来的时候，路易斯已经给贝蒂止了两次大出血。

唐纳德看到路易斯衣袍染血的呆在产房里，先是楞了一下，可能由于情况过于紧急，以及路易斯的形象过于雌雄莫辨，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过来替代了路易斯的位置。

产婆看到出血量之后则是摇了摇头，转头跟唐纳德说，孩子有可能已经在大人肚子里憋死了，当务之急只能是把贝蒂救活。

“没事的婆婆，我是光明学徒，我已经给贝蒂止过血了，她还是有力气的。”路易斯在门口探头。

产婆看了路易斯一眼，问他，“你还有余力吗？”

路易斯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有的，贝蒂不会有事的。”

当然有余力了，止血而已，路易斯疑惑，看来这边的教会普及度确实很浅，大家对光明都不理解。

“那就催产吧，可以吗唐纳德？”产婆又问了唐纳德的意见。

唐纳德同意了。

前后折腾了几个小时，连林雀也来来回回送了好几次热水。

家里多余的被单都被裁成布条送了上去。

路易斯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人生产时会用到剪刀。

等到太阳快落山时，孩子终于出来了，可孩子没有哭。

最后孩子出生时没哭。

产婆抱着面色有些青紫的婴儿，叹了口气，去跟唐纳德解释道，“孩子出生时没哭，可能是在肚子里憋太久，不行了。”

是窒息而死。

唐纳德拒绝接受现实，他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路易斯抱起新生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接下来产婆还要清理残留物。

这种死状路易斯好像见过很多次，人类如果被恶魔气息笼罩多时，肺就会被堵死，从而导致窒息死。

他悄悄地走到门口，来到了走廊上。

如果是这种死法，还是有希望的，他回想着星星坠落的梦境，脑子里出现一个又一个，满是焦黑的战场。

路易斯轻轻地吹了吹婴儿额前的胎发，右手放在了他的心脏处。

‘噗通’

他尝试用灵魂去挤压婴儿的心脏。

‘噗通’

林雀坐在楼梯中间，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抬头，漆黑的眼睛盯着一身血污的路易斯。

‘噗通’

路易斯的嘴唇有些发白，如果下一次还不行，他就只能把手收回来了，不然他的手会永远坏死。

‘噗通’

唐纳德缓过神来，安慰着脱力的贝蒂，屋外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

夫妻二人都愣住了，两人往门口看去。

路易斯抱着孩子探出头来，他面目苍白但是笑的两眼发光，三两步小跑过来，颤抖地双手把孩子放在了贝蒂的枕边。

孩子在哭。

贝蒂侧过头去，也流出眼泪来。

“你看，他没事的，他只是反应慢了一点。”路易斯拍了拍唐纳德的肩膀，这个铁血的先生现在也是双目通红的盯着襁褓中的新生儿。

“哭声有些弱，可能身体不太好，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他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的，光明在上。”路易斯跪在贝蒂的床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婴儿的脸。

“这是...光明神的庇佑吗？”贝蒂看着路易斯苍白的脸，心若有所觉。

路易斯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贝蒂没能听明白。

路易斯伸手摸了摸贝蒂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笑着说，“可能是大矿山的庇佑？毕竟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大矿山嘛，我觉得也说不定啊？”

唐纳德低沉的笑了，他又哭又笑，激动地难以自己。

这是个好结局。

晚上，由于贝蒂刚刚生产完毕，做饭的竟是唐纳德。

路易斯被一种虚弱状态笼罩着，从右手一直蔓延到全身，原来我的灵魂可以出窍啊，他慢半拍的想着，我是人吗？

他和林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啃着一个苹果，唐纳德在厨房笨手笨脚的做饭，时不时地传来叮叮哐哐的令人不安的声音。

“你复活了一个人类。”林雀一边啃苹果，一边笃定。

“...啊？他没死啊，新生儿就是刚刚学会呼吸而已。”路易斯的右手还处于一种不能动的状态，用左手拿着苹果，“他是太笨啦，慢半拍的小孩而已。”

“人类不可能拥有这种无副作用的光明力量。”林雀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路易斯，目光停留在他的右手上，“你今年多大来着？”

“大概比十九岁多一些吧，副作用...也还是有的。”路易斯有点心虚，“他真的没死，我会治这种也是因为病例见的多了。”

“见得多了？怎么你在水之都还是产婆？”林雀都懒得拆穿他，“给我一根你的骨头，左小臂骨就行。”

“你疯了吧？你要一根骨头干嘛？”啃吗？路易斯惊恐。

“你不能给自己治疗？你也要遵守那个什么教义？”林雀有点可惜。

“我不是不想治，我是真的没法治自己。”路易斯有点胃疼，整个人难受的握在沙发上，他没有办法解释，因着先前的过度回想，他的脑子里现在是一片乱码，连林雀的脸现在都闪着雪花。

“可惜了。”林雀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

“我还想测测你的骨龄呢。”林雀一脸平静的说着恐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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