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乡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妮娜镇定的好像没有任何属于小孩的表情，只是维持着她原本的，有所保留的矜持，她仰头看着路易斯，尽管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为什么说是假的？”

路易斯的眼泪抹的无影无踪，他想的太浅了，一个孩子他勉强养得起，那两个呢？三个呢？未来的不定数的呢？就算他和林雀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可这样又有什么值得的呢？他泄气的坐在楼梯上，松开了双手。

“......”妮娜没继续追问，好像是给那个突如其来的善良心留下最后一点尊严一般，却也没离开这个久违的拥抱。

林雀腿上还挂着一个，他拿着锅铲站在小厨房的水池前，耐心的等着。

直到热腾腾的炒鸡蛋扣在凉凉的苹果片旁边，两个完全不搭配的早餐，也可以填饱肚子。

“确实看着有点奇怪了，”就连林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盘内容物不搭到离谱，他翻箱倒柜的抠出一罐橘子酱，火上浇油，挖了勺叩进盘子里，“这回应该可以。”

“不，”妮娜淡定的摇了摇头，“这回更糟糕了。”

路易斯像鸵鸟一样的把头埋在臂弯里。

“那也只有这个了，你将就着吃吧。”林雀端着诡异的料理，自我感觉良好。

妮娜依旧没动作，她用着自己的方式体贴路易斯。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虚假的家。

林雀拎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小朋友坐在餐桌，等路易斯下楼。

“我养过很多小孩，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路易斯说着奇怪的开场白，他蹲在妮娜的面前，“可能我其实没有什么养小孩的天赋，而且你还很怕他。”说罢还指了指林雀。

妮娜点点头，安静的等着路易斯说完。

“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无论我如何做，结果好像都会顺着某个人的意，可我也不想再逃跑。”路易斯走下楼梯，让妮娜可以跟自己平视，他伸出手来，“在你找到令你满意的新的家之前，你愿意让我养你吗？”

两对黄澄澄的眼睛沉默着相视，半晌，路易斯又想起了什么来，尴尬的补充，“...和他，他其实不是我室友，他跟我一起。”

一个东拼西凑的家，跟这个东拼西凑的盒子，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就这样吧，无论结局是如何，比那些还未曾到来的，悲伤，或者快乐，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你，和我。

“好，”妮娜点点头，她的幅度很小，不想暴露自己真实的心情给这个看上去并不是十分靠谱的监护人，“那我可以负责采购吗？我很会讲价的。”

路易斯‘呃’了好长一会儿，用手又指了指林雀，“那你...问问他？”

妮娜侧过头，脑袋从路易斯的肩膀出探出，稍微大了点声问道，“我可以负责采购吗？我很会讲价的...林雀！”

“......随便你，我也很会讲价的好吗？”林雀拖着腮帮子在餐桌上等，像一只猫接受了一只狗，虽然他并没有打算吃这顿橘子酱鸡蛋。

另一位小朋友已经开始埋头苦吃了，好吧，是甜食的胜利。

路易斯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他，浅浅的笑着，他想冲过去抱着林雀的脑袋疯狂的呼噜两下，可毕竟自己还是要在小孩子们面前给足他的面子，只能就此作罢，放他在那里潇洒的耍帅。

“...谢谢你...”一直在这里，支持我做的，所有的，蠢的或是不蠢的决定。

“嗯哼，”林雀用鼻子哼哼，“...这就完啦？”

“......”路易斯好笑又感动的看着林雀，他领着妮娜一起坐在了餐桌旁，这个四把椅子的小方桌第一次围着坐满。

妮娜看了看林雀，拿起叉子，艰难的叉起一块橘子味炒蛋。

“我也会努力工作的，明天做完报告我就去工作，”路易斯端正的坐在林雀的对面，像是给妻子承诺的朴实庄稼汉，他抹了抹头发，露出额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更郑重一些，“就这样继续陪我过家家吧，来印个猫咪。”

路易斯伸出自己的左胳膊，撸袖子。

“再来点好听的。”林雀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我爱你/I love you”路易斯意外的笑得爽朗。

“......”林雀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但由于是黑色，其实看不太出来，指针波动一格后，路易斯的左小臂上出现了一只坐的极为端正的黑猫。

“契约成立。”

妮娜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路易斯的胳膊上会突然出现猫咪。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来召开第一届家庭会议——”路易斯‘咣当’的踢掉椅子站了起来，林雀的手离开了腮帮子，陷入新一轮无语之中。

小朋友嘴里掉出一块鸡蛋来。

“没关系，你们两个继续吃，只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路易斯简家的人了，那么我们来颁布第一条家庭规定！”路易斯抓起一个苹果把它当做传声机，夸张的肢体语言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一块黑板。

“那就是——这位小朋友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路易斯撑着桌面，把苹果伸到了小朋友的下巴旁边。

“苹果！”

“原来是艾普！”路易斯收回了苹果，以及忽略了林雀那声‘不我觉得不是’，在黑板上写下了第一条规定，艾普·简，以及妮娜·简。

此时阿莫尔的红眼睛冒出来一只，他打岔道，“阿莫尔·简！”

林雀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把红眼睛拍回去了。

这一切都被妮娜看在眼里，她默默的把椅子挪的远了一点。

“好的那么第二条规定！”路易斯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一手还不忘自己的苹果，“这个家——是个平等的家！”

“......？”妮娜更疑惑了，不过林雀倒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路易斯想说什么。

“那就是无论恶魔，天使和妖精，信者和学者，王室和游侠，在这个家里，都是一样的待遇。”路易斯写完才发现自己拼错了王族的名字，不过这不重要，“——都要分担家务，没有人可以偷懒！”

-----

此时家庭会议中的脑内剧场：

阿莫尔看着非常吵的路易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结果他还是那个德行，啊？

林雀，虽然无语但是不能让本体看出来，内心深处其实还有点骄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