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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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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大练冰(?)

-----正文-----

一阵沉闷的风吹过,让看台上的闻朝辞忽然觉得鼻子被堵住了,他用力地呼吸几口空气,情况却不见好转。

他小时候有很严重的鼻炎,每逢换季又或是变天,就会鼻塞,完全没法呼吸,尽管长大后这个毛病就莫名其妙好转了,但偶尔还是会复发。

阴云在堆积,黑沉沉地压在头顶上,方才有那么一会儿是出过太阳的。阳光穿透云层的裂缝,在地上照出一道刺眼的光影,使得风雨欲来的潮湿被炙烤得化作腥臭的水蒸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寸日光很快又再次被合拢的密云遮挡覆盖,天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比赛正式开始前的暖胎圈已经结束,二十辆赛车按排位赛定下的顺序,在发车格上依次停好。

那时候整个赛场都忽然静了下来,观众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起跑赛道,风呼啸着从看台上吹过,似乎是整个空间唯一在流动的东西。悬挂在赛道之上的发车灯保持熄灭,紧接着,红灯伴随着提示音一盏盏亮起,直到五盏灯全部发出红光。

然后下一秒,灯光同时熄灭。

当红灯熄灭时,引擎的咆哮在整个赛场上空回响,二十辆赛车像是离弦的箭般射出去,以更快的速度撕裂了风。

闻朝辞猛地站起来,和他作出同样反应的还有许多观众,他们全都伸长了脖子,远远望向位于发车直道后的第一个弯。

六点式安全带将身体紧紧勒在座椅上,江陵听见自己的每一声呼吸都因为安全头盔而沉闷、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他松开方向盘,握了握右手。

和赛车服一个材质的手套让五指无法像裸露时那样完全收拢,仿佛手心里硌着什么的感觉他到现在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同样的动作他在这五年里重复了无数次,相比起当年第一次在F1的比赛,现在的他已经很难感受到同等的情绪,那种兴奋到颤栗的感觉,但唯独这次,他意外地有些紧张。

可能是知道闻朝辞在看台上的原因。

靴底轻轻踏在刹车和油门上,江陵的双手握着方向盘,指尖扣着离合拨片。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绵长的吐息中脑子逐渐变得清明,与比赛无关的杂念都随着这口浊气从体内被排出去,接着他集中起注意力,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发车灯的指令。

肾上腺素飙升,江陵听见自己的心在跳动。

红灯熄灭,比赛开始。

当身体被1.5个G的力死死压在驾驶座上的刹那,脑海内仅存的多余想法也被彻底抽空,江陵不再有精力去想除了比赛以外的任何事情。

雨是在比赛正式开始后的十分钟下出来的,仿佛老天泼下来一盆水,世界顷刻间便被暴雨颠倒,从弱到强的过渡短得只是眨眼间。

赛道湿了个透彻。豆大而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了一层乳白的水雾,头盔上也满是雨水,让能见度变得极低。

江陵倒是特别担心看不见赛道,赛道有多少个弯,直道有多长,他早就记得滚瓜烂熟,脑子里自有一幅地图。他更担心的是路况。

原本领先他一段距离,在前面缠斗的两辆车只剩两个黑色的影子在雨里若隐若现。这种情况下比赛是极容易出事故的,而模糊的视野让他无法及早应对事故路段。

江陵不得不提前减速,以防万一。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感官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赛车的在雨中的行驶状况——开始积水的赛道无法让轮胎抓地,车轮已经隐隐开始有打滑的迹象。

意外就在下一刻发生。

前方一辆赛车的车尾一飘,紧接着便整个失去了控制,以一种几乎完全打横的姿态从赛道上滑了出去。原本和它贴得极近的另一辆车见势不妙,立刻反打方向,但赛道在短时间内积水太多,猝然转动方向的车轮无法抓牢地面,使得想要躲避的车辆也跟着打滑失控。

前车的尾翼撞上了后车的前翼,火星在雨幕里迸溅,伴随着无数碎片散落在赛道上。

幸好江陵提前减速,跟得也不紧,给自己留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在第二辆车失控时,已经将速度降到了更安全的范围。不然很难保证他不会在同个地点也发生同样的打滑事故。

他小心地绕过事故现场,同时感到车身一震,轮胎多少是无可避免地碾到了散落在赛道上的碎片。他快速扫了眼看见脱离赛道的两位车手,见他们似乎都没事,也跟着松了口气。

“Jiang, yellow, slow down.”耳机里的TR适时传来车队的提醒。

他回复:“I know. Is it for the rain or for the crash?”

“Safety car is out. Box for wet tyre. Box for wet tyre.”车队无视了他的问题,自顾自得地继续道。

江陵无语片刻,最终还是把骂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趁安全车窗口,他回到维修区,早已做好准备的技师团队用了不到三秒便顺利将磨损的黄胎替换成了崭新的蓝胎。

与此同时,比赛仍未收到中止信号,只是由安全车在最车队最前面领路,而所有选手都需要按限速行驶,不得超车。

江陵回到赛道,队内通讯及时响起,提醒他目前的排名和赛道情况。

不到五分钟,TR再次响起:安全车离开赛道,比赛恢复正常。

江陵稍微给了点油。能感觉到换上雨胎的车确实不像之前那么飘了,可无奈这场雨下得太大,且雨势丝毫不见减小,雨胎强大的排水能力在车尾扬起一片水雾,使得除了目前正处于P1的车手以外,其余选手还是难以看清赛道。

果然,安全车撤出后不到十分钟,T6弯又出事故了。

T6是个发卡弯,前面跟着一小段直道,江陵眼睁睁看着雨水顺着前车雨胎的凹槽飞起,最后在抵临弯道的瞬间车身一震,接着猛然失去控制,直接侧向滑出了赛道。

他当机立断地刹车减速,却仍然不幸步了后尘。他自己也失去控制地滑出赛道,不过幸好速度不快,加上缓冲区砂石地的摩擦,赛车堪堪贴着缓冲区围墙停了下来,停在了先前滑出去的那辆车对面。

江陵无声地叹了口气,眯着眼透过头盔望去,认出了对方是另一支车队的钱德勒尔。

尽管隔着头盔,两人无法有直接的视线交流,但江陵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约莫都有些无语。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就在江陵滑出赛道不到两分钟,又有一辆赛车在T6弯打滑加入了他们。

三秒后,第四辆赛车spin了一圈,同样没能逃过失控的命运,甩进了缓冲区。

于是,现在已经有四辆颜色涂装不同的F1赛车搁浅在砂石地之中。

沉默是如此的振聋发聩。

安全车终于出动,闪着黄灯在雨幕中姗姗来迟地驶入弯道,同时TR里传来工程师的声音,说红旗,比赛暂时中止。

江陵听了,阴阳怪气地嘀咕了一句,说:“哈,真是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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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胎圈:指正式比赛之前车手用来提升赛车轮胎温度的一圈。

Box:德语boxenstop的缩写,意思就是进维修站换胎,英语为Pit stop。

TR:Team Radio,车手和车队在比赛时的队内通讯

Safety Car:安全车,通常在赛道发生重大事故时,赛会所派出的领航车辆;安全车会出现在头车的前方,以安全速度带领车阵前进,此时所有车辆不得超车,头车不得超越安全车。

黄旗(Yellow):指赛道发生事故时,赛会所给出的一种旗语,车手在该旗语所声明的赛段中将被限速且不能超车;单面黄旗意味着该赛段出现事故,双面黄旗意味着该赛段发生事故且赛道上有妨碍赛车前进的碎片、油污等,双面剧烈摇晃的黄旗意味着该赛段发生严重事故且赛道赛车线上有妨碍赛车前进的碎片、油污等。

红旗(Red):指赛道出现非常严重的事故,赛道存在大量妨碍赛车前进的碎片、油污等,已不再具备继续比赛的条件,所有赛车将在安全车的带领下返回维修区等待赛会信号。

再贴一次可以用作参考的帖子:F1常见名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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