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之后再写篇r，然后小妈就结束啦，感谢还愿意看到这里的朋友（ˊ˘ˋ＊）♡

-----正文-----

晚上十一点，偌大的客厅里没什么人气，只剩外面猛烈的雨声拍打在玻璃窗上，不停地敲击着深夜里松懈的神经。沈翊不久前才把孩子哄睡着，现在正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而杜城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他朝玄关处望了一眼，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给杜城打个电话，只是手机响了十秒左右后就被挂断了。

沈翊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来走回卧室去了。

十分钟后，他接到了杜城打来的电话。

“喂……”沈翊接起电话，里面却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还记得，这是杜城的搭档，叫蒋峰。

蒋峰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好，你是……沈翊吗？”

沈翊怔了一瞬，淡淡地回：“嗯，我是。”

“今天出了点事，城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你…能过来接一下他吗？”

“地址是……”

蒋峰的语速很快，几乎没有留给沈翊思考和回答的时间，在报完地址之后的瞬间，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推搡的声音，再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翊独自站在卧室，手里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他走到婴儿床边把小孩的被子又捏了捏，紧接着又去找出家里那把深蓝色的雨伞，轻声离开了。

沈翊小看了夏夜里的暴雨。接近凌晨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人行道旁边的香樟树被狂风来回吹拉，张牙舞爪地晃动着。

雨伞在沈翊手里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飞，他才走了几分钟，裤腿就已经湿透了，就连身上格子衫外套的衣摆也跟着乱飘，浸满了水珠后变得润润的。

大概又走了十分钟，他才在十字路口拦到一辆出租车，等他到达蒋峰说的地点时，那里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沈翊走过去，忍住冷到有些想发抖的四肢，勉强用正常的声音问：“杜城呢？”

蒋峰好像没认出沈翊，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他愣了一下，马上回答说：“城队把手机抢回去没多久后就开车走了，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不让我们跟着……从那个方向走的。”

“好。”沈翊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就准备朝蒋峰指的那个方向走。

蒋峰却突然拦住他，说：“你这外套太薄了，雨这么大撑不住的，要不你穿我外套吧，我等会打个车就回去了。”

沈翊摇了摇头：“我找到他就好了。”

“可是……”蒋峰看着沈翊远去的背影，那张浅色脊背在大雨里显得分外单薄，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你知道城队在哪儿吗？”

沈翊似乎是走远了没听见，他没做什么回应，就像之前的杜城一样，头也没回、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雨夜里。

杜城没想到会在荒郊野岭的大道上看见沈翊。

沈翊的全身几乎湿透了，此刻瓢泼大雨依旧在下着，只是风小了很多，他继续用已经被冻到发白的手撑着雨伞，嘴里吐着一些微弱的热气，也许是因为他在暴雨里淋得过久了，给人一种非常弱不禁风的感觉，好像随时可以倒下去。

沈翊也没想到他真的能找到杜城。他只是顺着那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想直行就继续直行，想拐弯了就直接拐弯。沈翊在路上见过了很多辆车，有急急忙忙地飞驰而过的，也有不慌不忙地停在路边的。

现在他看着眼前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被冻到神情呆滞的脸上艰难地流露出一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主驾驶的车门被打开，杜城走了出来，身穿黑色皮夹克的他好像要融进夜色里了。

沈翊嘴唇发白，哆嗦得不能立刻说出话来，于是杜城先出声了：“谁让你来的。”

沈翊愣住了，慢慢地开口回：“……是我自己要来的。”

杜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接过了沈翊的雨伞，他握着沈翊冰冷的手指和后背，顿了顿，说：“我先送你回去。”

杜城此刻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到了死气沉沉的地步，短短的两句话好像让他们回到了初见那天。沈翊四肢僵了一下，还是沉默着跟着杜城回了车上。

他全身湿哒哒地滴着水，很快就打湿了车里的座椅和脚垫。窗户都关上后，车里迅速地回温起来，沈翊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好像已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

寂静的雨夜里，黑色越野车也平静且沉默地飞驰着。沈翊累极了，在车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他是被杜城用一只手推醒的。

他下意识地下了车，开着车门看向依旧坐在驾驶位上的杜城，忍不住喊了一声：“杜城。”

杜城应声转过头看向沈翊，回他：“怎么了？”

沈翊问：“你不回去吗？”

杜城转过头去，直视着前方，语气冷淡地说：“不了。伞拿着，你先回去吧。”

沈翊没动，继续拉着车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杜城愣了愣，依旧头也不回地说：“跟你没关系。”

沈翊又马上接道：“那什么才跟我有关系？”

听见沈翊少有地带着情绪说话，杜城这才转头看过去，密集的雨水打落在沈翊身上，不停地从他的脸颊流过，像是在哭。

杜城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来，他沉默地拿着伞下车，走到沈翊身边撑起，放缓了语调说：“你淋太久了，明天会生病。先回去洗澡吃药吧，我等下就回去。”

沈翊想笑，却发现自己脸部僵硬得笑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轻哼，他接过杜城手里的伞，在杜城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发问：“杜城，你会让我走吗？”

杜城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他紧紧抿着嘴，目光似乎钉死在沈翊身上了，浓厚的一字眉挤在一起，表情狰狞。他好像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回：“不会。”

沈翊望着他，又问：“那你觉得我想走吗？”

“你不能走。”沈翊问出这句话后，杜城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他几乎是瞬间就说出了这句话。同时，他突然死死抓住沈翊的手腕，身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

沈翊顺势朝杜城走了一些，尽量清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说：“我没想走。”

杜城一时间愣住了，松开手，摇着头自顾自地说真：“……如果没有孩子呢？”

他的手在空中虚虚地抓了抓，最后紧握成拳放在了身侧：“如果没有孩子……你还在吗？”

杜城声音很小，不像是在问沈翊，更像是自言自语。

沈翊见状，又准备伸手去安抚一下杜城，却没想到杜城直接拍开他伸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沈翊，你也会走。”

沈翊轻轻皱着眉，摇了摇头，刚准备说什么，杜城却马上又朝车门砸了一拳打断了沈翊的动作。他脸上愤怒的神情慢慢地转变成了悲伤，在大雨里声嘶力竭地喊：“今天早上八点我看见了我师父已经死了十个小时的尸体，我到现在却连凶手的头绪都没有！”

沈翊被杜城的一番话震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翊，”杜城喘着气，缓缓看向沈翊，又慢慢地闭上眼，认命般地靠在车上，“你走吧。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吗。现在我不拦着你了。”

沈翊紧紧抿着嘴，又走过去想给杜城撑伞挡雨，杜城却毫不犹豫地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伞。风雨骤然猛烈了起来，沈翊就任凭那把伞仰躺在大雨里，他用那双已经冻到发抖的嘴唇，慢慢地说：“杜城，我的老师也离开我很久了。”

他伸出手，冰凉又颤抖的指尖触摸上杜城还温热着的脸颊。沈翊顿了顿，继续说：“我也许能体会到你的感受，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他用掌心抚摸上杜城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杜城动了动嘴唇，眼神突然变得恐慌起来，他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话，下意识地就抓紧了沈翊的手。

沈翊轻轻皱着眉，抬起眼盯着杜城，他带着叹息声，哽咽着说：“我当然爱你，没有让你感觉到，是我的不对。”

沈翊仰起头，睫毛被雨水黏合成几条，湿透的刘海粘黏在额头上，掩盖了他眉眼中的半分爱意，那半分爱意在无形之中被替换成了杜城想也不敢想的真挚，隔绝了周围的寒意，只剩下了沈翊口中呼出的那点微暖的热气。

他眼里混着雨水和泪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难过地说着：“可是你现在让我走，我该去哪儿呢？”

耳边暴雨的声音繁杂地敲击在耳膜上，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却异常明显地盖过雨声，像是蛮横地跨过了耳道和大脑，直直闯进心里一样。

他们在大雨里沉默了一阵，直到沈翊忽然眨了眨眼睛，他感觉到指尖流过一道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雨水一起绕着他的手腕，流进了袖口。

杜城喃喃自语地说着：“沈翊……”

下一秒，沈翊双手捧着杜城的脸颊，踮着脚，仰头亲吻上了杜城湿热的嘴唇。

沈翊很少主动做一些事情，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杜城蓬勃旺盛的‎‍‍性‎‌‎欲‎‌‍‎‍根本不需要他来主动。

他熟悉几乎所有的亲吻技巧，也很会配合地做出各种回应。但是现在，沈翊什么心思技巧也没有了，他双手有点困难地捧着杜城的脸，舌尖探到杜城因为愣神而毫无反应的嘴里。像一对青涩而笨拙的初恋情侣一样，沈翊只是轻轻地舔了舔杜城的舌尖，又继续小心地亲着杜城的嘴唇。

杜城回过神后马上握住了沈翊的手，再熟练地伸手去揽过沈翊的后腰，他没有去想刚才落的那几滴泪，而是下意识地跟往常一样，紧紧地纠缠上沈翊细而软的舌头，毫无章法地吮吸并啃咬着沈翊柔软的嘴唇，他像往常那样激烈地亲吻着沈翊，又比往常还激烈地亲吻着沈翊。

大雨和泪水交织在他们的脸颊上，深蓝色的雨伞被水珠打翻在地。在昏黄摇曳的路灯笼罩之下，杜城和沈翊拥抱在夏夜的滂沱大雨里，他们好像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