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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援觉得自己当前内心十分矛盾，他希望万翎每天开开心心，有人爱有人疼，可要是万翎哪天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带到他面前来，又难免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他从一开始在万翎家吃晚饭，到偶尔过夜，再到如今大半时间住在对方家里，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亲密到和同居无异。

习惯了有小猫咪陪伴，再回去过“空巢老人”的日子，想想就难以忍受。

常援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自己结婚那会，翎翎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心情？既希望对方过得好，又希望自己永远是他生活的重心。

可是，除非翎翎一直跟自己这个离异老光棍搭伴过日子，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两全其美呢？翎翎现在二十岁，还能再陪自己几年，然而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负累，让他没有时间谈恋爱，耽搁到年纪都大了，再像自己当年一样不得不去跟陌生人相亲……

想来想去，常援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希望万翎早早双宿双栖好，还是拖成钻石王老五好。最后他自我安慰：感情的事，别人说了都不算，他也就只能瞎想想。

有一天两人去露营，常援正搭帐篷，手上忙活着，脑袋里一阵放空，话到嘴边顺口就问了，“翎翎，你回来也有大半年了，有没有碰到什么看对眼的人啊？家里有没有给你介绍什么对象？”

万翎正扶着帐篷边呢，听了这话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小猫咪的事你少管。”

喜欢的人？看对眼？这人还真是专踩自己的雷区，要不是他死不开窍，自己至于在这儿跟他耗着吗？

该不是动心思想要二婚，嫌自己碍眼了吧？

想到这里，万翎更加不爽了。总算常援还有点眼力见，赶在万翎炸毛之前全力安抚，“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刚才那话是不是有点爹味啊，我撤回。”

万翎生不到半分钟的气就又笑了，“你还知道‘爹味’。”

“小夏在单位里给我科普的，说中年男人那样说话最招人烦。”

万翎调侃道，“你不就是操心老父亲的人设吗。”

“是，我尽瞎操心，乖翎别跟我一般见识。”

万翎被他一通顺毛，气也就消了，“算你撤回成功。”

两人扎好帐篷，躲在里面休息一会。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靠得再近些也是情有可原。常援拿出手机，找许愿猫许了个愿望。万翎懒洋洋地窝在他身旁，看到信息扑哧就笑了。

——求一张乖翎宝贝不生气的兑换券。

“你不惹我生气，我不就不气了？”万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来，手指戳戳他，“那你先告诉我，刚才干嘛突然问那个。”

常援讪讪地说，“就是……有句老话，‘又怕朋友苦，又怕朋友开路虎。’”

“嗯？”万翎一下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常援没办法，只好忍着羞耻把自己酸唧唧的心路历程给他剖析了一通，把万翎笑得不行，常援还努力找补，“翎翎，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一辈子。”

万翎无辜地朝他眨巴眼，“但你不乐意我去开路虎。”

常援哑口无言，“我……”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两个人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多自在，多舒服啊。”

万翎说中了常援的心思。就是因为太舒服，让他有种不真实感。他可以一直这样和万翎待在一起，什么也不管吗？

他还记得万翎刚回国那会说，要陪着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的确，这段时间他在万翎这里，生活起居都太好了，他有时都忘了自己是个婚姻的失败者，而万翎是给他疗伤的人。

万翎没有逼他，只是坐起来，歪着脑袋很可爱地在常援肩上靠了一靠，“援哥，我现在很开心。有你在，一直都开心。”

他想找张小纸片，没有找到，最后剥了一颗糖，用随身带的签字笔在掖平的糖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五个字——万翎不生气。

他含着糖，把糖纸递给常援，“给你兑换券。”

常援很小心地接过来说，“等字迹干透了，我就把它夹在我的警官证里面。”又问，“这券有没有时效？有效期内没用掉的话能以旧换新吗？”

万翎忍不住打他，“你到底多想惹我生气啊。”常援笑着把他胳膊按住，“开玩笑的，疼你都来不及，哪舍得气你。”

万翎嘴里的糖化开，甜味一丝一丝沁入心底。他这几个月有事没事就缠着常援，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私人生活，温水煮青蛙，果然常援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二人世界”，舍不得自己离开，甚至心生“翎翎有女朋友以后我怎么办”这种烦恼。

“援哥，要是我带你一块儿开路虎，你准不准我？”

这回轮到常援摸不着头脑了，“一块儿开？”

万翎也不急于点破，只说，“我都把兑换券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得拿点什么出来交换。”

常援拍胸脯，“行，没问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下个月我过生日，想要你请一天假陪我。”

常援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万翎的生日是在星期五，点了点头。只要丰饶市不突发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案，一天的休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你就等着我的生日礼物吧。”

万翎笑了笑，“好。”

常援上了班就去问自家徒弟，“小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小夏秒懂，“万翎要过生日了？”

“对，下月十一号。所以找你这个鬼机灵给我出出主意。要好一点的，他一收到就会非常惊喜，能高兴上一整天的那种。”

小夏自言自语道，“哇，万翎过生日，我送他一个背包好了。”

“你这孩子，让你给我出点子，你倒好，自己先盘算起来了。”

小夏赶紧说，“这不是因为您送出去的礼物意义非凡，需要精心筹划嘛。那师父您是以什么身份送啊。”

常援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身份，我是他哥。怎么，这还有讲究？”

“有一点点……”

小夏跟万翎一直处得很好，平常时不时会在微信上聊天。她能觉察到万翎对常援抱有超乎寻常的感情，但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仍然停留在暗恋的层面。

而自己那个迟钝的师父，别看平日里对万翎呵护备至，千依百顺，有一次自己还偷听到他当面叫万翎“乖翎”，肉麻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他对万翎是一点暧昧的心思都没有。

听听他刚才都怎么说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我是他哥”，分明是把万翎当幼弟奶娃来看待。暗恋一个不解风情偏偏对自己好到没话说的人是什么体验，小夏觉得自己那位小师叔实在是很不容易。

如果是男朋友，那选择可多了，送杯子是一辈子，送衣物是为了亲手脱掉，都很有点甜蜜的小心思，可师父既然自认是万翎的兄长，那即使送了这类礼物，也只让人觉得他是溺爱弟弟的傻哥哥，毫无浪漫可言。

只听常援又问，“送电子产品怎么样？隔壁经侦的老冯，儿子考上重点，他给买了个平板电脑，把孩子高兴坏了。”

小夏又在心里吐槽，老冯儿子今年高一，人家是真小屁孩，您家万翎再怎么说也是双十韶华，马上二十一周岁的社会人了，家里又有矿，什么样的电子产品能让他如获至宝，高兴一整天啊。

她委婉地劝说道，“虽然电子产品是比较实用，也比较受欢迎的礼物，但是师父，我想万翎身边应该不缺会送他电脑或者单反相机的人，他一定更愿意收到特别一点的礼物。能真正给他带来惊喜的，不在于礼物本身有多贵重，关键是您的心意。”

看着常援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夏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她给万翎发信息：师叔，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幺幺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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