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

【18】正心③

正是那夜晚的到来，为街道增添了别样的风采，暖黄的灯光洒在了陆续摆出的摊子上，烟气在灯光中升起，没一会儿又随着风一起消散。

程江言看见了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子，他的脚步一停，把方向一转，往那个小摊走去。

他看见那个小摊很干净，台面上除了番茄酱、其他调味酱还有孜然粉之外，就只贴了两张收款码，没放东西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程江言注意到了摆摊的那个男子身上穿着的围裙上有聋人两个字，他顿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他看向价位牌，有七种口味的章鱼小丸子，最贵的一种十五元。

他在番茄味和肉松味上划了一下，看向那个剃着光头的摊贩后，他笑着竖了一下食指，那男子也对他笑了一下。

那男子把面糊倒到模具里之后，又加上了章鱼，再用铁签子一个个地给它们翻面，他把做好的小丸子放到了纸盒里，加了两次海苔和木鱼花，然后他又用力地挤着放了番茄酱的瓶子，厚道地加着调味料。

程江言付好钱后，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把手机拿到那个男子面前时，那男子下意识地低下头，凑近去看那些字，然后他停下放海苔的手，走到后面把桌上的杂物给拿开。

程江言也走了过去，帮他把杂物拿走，然后他就坐在位置上，等着他点的那两份章鱼小丸子，在拿起签子品尝丸子时，他发现这章鱼小丸子的料很足，吃起来很劲道、很实在。

他的眼中一亮，在看向那个也恰好看向他的男子时，他笑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男子也笑了，笑得很纯真，就像清晨挂在了绿叶上的露水，有着它的清澈和通透。

短暂的无言中，所有的语言、情绪都流露在了一个微笑、一个点头中，人间烟火托起了一个个疲惫的灵魂，又奋发着继续前进、勇往向前的号召，这在无言中显得更加宁静致远。

突然，桌上多了一瓶啤酒，那瓶酒上还有着一只看起来比较毛糙的手，程江言顺着那只手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老李。

“就知道你在这里，电话也不接。”这街道以前是老李带程江言来的，所以他知道程江言会去哪，他把没开封的啤酒往桌上一磕，翘掉了瓶盖，再放在程江言面前，问道，“来点？”

“不了，喝酒误事。”程江言把啤酒往老李身边一推，然后他从兜里拿出了手机，调出了音量键，说，“你也知道，我习惯性静音，给我打电话，我一般都听不见。”

“也对，你这性格。”老李点头，他把头一仰，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又把酒瓶放在了桌上。

“我是想明白了，你不喜欢聚会、人多，就不喜欢呗，这样聚在一块儿也是为了高兴、热闹热闹，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要是不让夏与晞出去和人聊天，就算只有一个小时，她都快憋疯了。”

听了老李说的，程江言笑着说：“夏与晞在办案的时候挺认真的，她一直在记录，也很敏锐，总会冒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观点，在去不熟的地方办案时，也通常都是她在和路人沟通。”

“那丫头，要是那丫头知道你这么夸她，她肯定乐得不行，她挺敬重你的。”

“确实，我也算半个师父。”程江言不太会带人，有时正好顺手他就教一教，平常他都不怎么聊天，是个偏向内倾的人。

夏与晞就是个特别外向的人，有一回，她遇见了让她心动的初恋，玫瑰花、气球，一切让她觉得浪漫的东西都用上了，整个警局里的人都知道她在热烈地追求一个男生，现在他们两个在谈恋爱，也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也是挺好的事。

“这地方好，挺安静。”老李一抬头，就看见了散落在天幕上的星星，虽然屈指可数，但是仍然是黑夜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是啊。”

程江言也抬头，天高云阔，云层有时会遮住月亮，有时会遮住星星，月光还是那样柔和地洒落着，身边一阵风吹过，看景也都跟着变得清凉。

“好，打住。”老李对自己喝酒的量有要求，喝到了他定的量，他就不喝了，他这人酒量好，喝的酒度数也不高，所以他一般都不会醉，就算是喝酒了，也总能保持清醒，他说，“得让肝缓缓了，帮我解酒，也是辛苦它了。”

“你要吃点吗？”程江言把肉松味的章鱼小丸子推到了老李面前，然后就被老李给拿了回来。

“我不吃，之前吃火锅都吃饱了，原本还在聊天，结果聊着聊着就发现你不见了，我想着你会出来透口气，没想到是跑这么远来吃小吃。”老李用手肘轻碰了一下程江言的手臂，说，“没事，薛竞川那小子说他自己请客，都不会落在我们头上，我们爱去哪去哪。”

“不过，我看他一直都在看着手机，估计是在等你，他也知道你想出来走走，就没有来找，但是，我看天色不早了啊，你一小孩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总归不放心。”

“嗯，我自己挺好。”

等程江言把两份章鱼小丸子都吃完后，老李拿着他的酒瓶站了起来，他看着程江言，问：“走吗？”

“走。”程江言也带了空了的纸盒，之后，他们找到了垃圾桶，把手上的东西分类后，放到了垃圾桶里。

他们两人走在路上，隔得也不近，却也不会显得生分，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快要到警局的时候，老李停了下来。

程江言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老李说：“那任务还是由你来执行最合适，那是按你的方法来的，要是其他人，可能还在抓捕犯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