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几次三番的催促之下,黎叙清终于同意把江谢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不过比起怎么让他父母喜欢江谢,他更担心的是该怎么样把这件事告诉江谢。一想到他大概率会兴奋到拆家,黎叙清头都大了。
他悄悄买了周五下午的飞机票,一直瞒到周五早上才告诉他。
江谢那会儿正在上课呢,突然就收到黎叙清的消息,说让他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黎叙清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下课铃响起,想着江谢应该快来了,心里喜悦中又带着一点淡淡的恐惧。
——撇去cake对fork的天生畏惧,他本身就有点害怕兴奋状态下的江谢……
人没来声先至,黎叙清隔着门就听到了江谢叽叽歪歪的声音。
出门来一看,好家伙,两个冤家又吵上了!
由于导致他突然发疯的cake也就是黎叙清本人已经配对成功,程时经过治疗恢复正常之后就被放出来了,经此事件之后他算是彻底对黎叙清歇了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和江谢开怼。
他发疯的时候江谢这小子竟然把他揍成那样,他还记得呢!
程时之前一直以为江谢和黎叙清的关系八成是小妖精勾引任课教师,自从发生那些事之后,他就隐隐怀疑到底是谁勾引谁……
现在冤家碰面,两个人又杠上,江谢礼貌地微笑道:“恭喜程老师,终于刑满释放了。”
程时额角突突直跳,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呢?”
江谢挑眉,“身为fork压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这点我还是比不上程老师的。”
程时:“你他妈找打是吧?”
正好黎叙清出来了,江谢就顺势往他身后一躲,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唯唯诺诺道:“程老师说要打我。”
程时:“……”
真他妈晦气!
在一起这么久了,黎叙清哪会不知道江谢是什么样的人,他呼噜呼噜江谢的脑袋,无奈而宠溺地道:“行了,别装乖卖萌了。”
要不是江谢前段时间把程时按在墙上打、要不是江谢昨晚把他抱在怀里肏到失禁,他真的就信了!
程时对黎叙清之偏心早就有所领略,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是淡淡警告一声:“管好你家这只疯狗。”
他走远之后,江谢朝着他的背影低声啐道:“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咬死他!”
“好啦好啦,”黎叙清拍拍他肩膀,“进来,我有事告诉你。”
片刻之后。
“真的吗!老师要带我回家了!?”
黎叙清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一点,办公室随时会进来人。
江谢眼睛亮晶晶的,小星星一样闪着光,激动得简直要语无伦次。
黎叙清答应和他谈恋爱就已经让他很惊喜了,现在突然又说要带他回家见父母,那不就等于是肯定了他的身份吗?
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要和他结婚,再入,就是要给他生孩子!
黎叙清挥挥手,晃走他的胡思乱想,嘱咐道:“下午上完课把行李收拾好,要去住两天,备两身衣服。”
江谢点点头,欢天喜地地走了。
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了,黎叙清总算松了口气。
……
傍晚,黎叙清开车载着江谢去机场。
江谢没坐过飞机,对一切都很好奇,坐在候机室四处张望。
突然隔壁座位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抓起江谢的衣角憨憨地笑,含糊不清地喊:“哥哥……哥哥……”
看来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很喜欢看帅哥呢。
小女孩的父母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她笑,神情像是在鼓励孩子多多开口说话。
黎叙清也在悄悄观察自家孩子的动向,他知道江谢除了和自己相处以外总是一副酷酷男孩的形象,有时候他就热衷于看江谢和外人相处。
江谢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小女孩的脸,淡声问她:“你妈妈呢?”
小女孩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年轻女人,说:“妈妈在那里。”
旁边的女人回以温和一笑。
小女孩又问江谢:“哥哥,哥哥的妈妈呢?”
江谢一指看戏中的黎叙清,自然而然地道:“他。”
骤然被全场目光锁定的黎叙清:“……”
他开始怀疑带江谢回家见父母究竟是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在他面前江谢的心智就和这个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女孩差不多,甚至于说,还能更低下一点。
黎叙清的担心从登机持续到下飞机,一直到进父母家门的前一刻悬着的心都没有放下来。
他们正好是饭点到的,黎母在厨房做饭,留下三个男人在客厅里沉默。
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毕业之后黎叙清和家里就断了联系,别说江谢了,黎叙清自己都和父母没什么话说。
他还以为江谢正常的时候会很安静,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人和他说话,谁能想到江谢居然老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三根出来,一根递给他父亲,一根又相当顺手地递给他。
而另一根,他熟练地叼在了自己嘴里,先给黎父点了火,又给自己点上,然后把打火机放进了黎叙清外套口袋里,竟然就这么和他父亲对着吞云吐雾了起来。
这小孩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疑惑间江谢已经和黎父交谈起来,态度比他这个亲儿子还怡然自得。
和中老年男性交谈的话题无非就是经济、社会、时政,江谢就着这些侃侃而谈,三两根烟的功夫就让黎父的态度从陌生防备变为温和。
江谢嘴角挂着沉稳的笑意,和黎父聊天也不忘时不时转头看看黎叙清,悄悄捏几下他的手指以示让他安心。
黎叙清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不太能招架得住这样的江谢。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认识这个人。
那个折腾他、爱哭爱闹又神经质的是狗狗,不是江谢。
他看着已经逐渐从男孩的青雉过渡到男人的硬朗的半边侧脸,简直没办法“狗狗”和“江谢”这两个分明属于同一个人的两个名字融合到一起。
一顿饭后,看父母对江谢说话的样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这“儿媳妇”相当满意,经过这么些年老两口早已经接受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定下来的伴,品学兼优嘴又甜得很,当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江谢平时就会装样子得很,要不然最开始怎么能把黎叙清哄得团团转,今晚这个“成熟可靠高材生”的人设营造得相当成功,别说他父母了,他自己都怀疑江谢是不是真的日渐正常起来。
他们家没有第三间房,江谢就提议自己睡沙发,如此有礼有节惹得黎父黎母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又多了一丝欣慰。
二老拿了床毯子铺上去,回了自己房间,门刚关上的一刹那黎叙清就感觉到背后袭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黎叙清眼尾含笑,问江谢:“现在高兴了?”
江谢猛点点头。
黎叙清敛了敛笑,又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怎么不知道?”
江谢转到他面前他,顿时又是那副委屈脸了,拉着黎叙清的手掌放到自己胸前,抱怨道:“不会抽,胸口难受得很。”
“你真是……”黎叙清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只好轻轻拍胸口替他顺气。
这胸口拍着拍着,意味就变了,黎叙清感觉得到江谢呼吸变得粗重,轻咳一声警告道:“今晚不行,明天回去再说。”
他父母还在卧室呢,万一动静闹大了一定会被听到的。
江谢直把脑袋往黎叙清胸口埋,小声撒娇道:“狗狗饿了嘛,狗狗要吃奶。”
要是平时江谢这么一撒娇黎叙清基本也就缴械投降,掀开衣服给他吃了,但是今天在父母家,做这些事就格外羞耻,再加上黎叙清年少时本来就对这张沙发有“性”方面的心理阴影,不可能答应江谢。
黎叙清稍稍正色,冷下了声调,“好了,别总是来这套,发情也要分清场合。”
大概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江谢居然真的听话地把他放开了。
黎叙清略感欣慰,看来江谢是真的一点点成熟起来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撒泼发疯。
他神色稍缓,想道声晚安回房睡觉,却发现江谢立在原地一直没动。他本能地紧张起来,抬头对上了江谢没什么波澜、甚至说还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睛。
黎叙清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安生日子过太久,快要把江谢当成正常人了。
果然,江谢森然一笑,轻声问:“老师啊老师,是不是我太久没教你规矩,你都忘了?”
黎叙清料想这是在自己父母家,江谢再疯也不敢太造次,还嘴道:“你是觉得我把你带回家了就认定你了,还是真以为我什么都会迁就你?”
江谢果然被激怒了,但之后的所有发展,完全超出了黎叙清的预料
他居然用蛮力把黎叙清拦腰抱起,扛着扔进了沙发里。
这个沙发是黎叙清对于性所有的恐惧来源,当他意识到江谢想做什么的时候,他打心底的抗拒。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昏暗的午后,他是怎么被父母歇斯底里地羞辱,又是怎么被整个家族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笞。
衣服被扒光的那一刻,一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黎叙清身体都在发颤,却因为父母都在卧室里睡觉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江谢真他妈是个疯狗!
但是这疯狗在最后关头却忽然俯下身来吻他的乳头,轻声说:“别怕,要解决的。”
然后包裹着他,进入了他。
黎叙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江谢在父母家的沙发上度过如此荒唐的一夜。
那个沙发曾经承载了他太多耻辱不堪的回忆,也是他扭曲性格的来源,今天一整天他坐在这张沙发上都会感到没有缘由的焦虑。
但是今晚,一切说不出口的焦虑都随着阵阵迭起的快感被瓦解了。
虽然黎叙清伏在江谢怀里咬住嘴唇哭得凶狠,但他自己明白这并不是因为愤怒和耻辱,是因为从那一刻起,他的心理防线就彻底被江谢攻破了,他像只提线木偶,把所有操纵自己的线都亲手交给了江谢。
射完了,江谢的阴茎还深埋在黎叙清身体里,抚摸着他流畅的腰线,轻声问他:“舒服吗?”
黎叙清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比起你上一次呢?”
“什么上一次?”
江谢垂眸和他对视了一眼,黎叙清立刻就明白了。
他说的是,在沙发上自慰,被父母撞见的那一次。他自己告诉江谢的。
黎叙清坐起身,让江谢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滑出来,闷声道:“我随口提的,你记那么久干嘛?”
江谢说:“我发现老师总是很抗拒在沙发上做,就是因为这个吗?”
被他说中了。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江谢以一声轻笑转移了话题,拍了拍黎叙清的背,“老师要在这里睡吗?”
“我回房吧,万一他们晚上起夜会被看到。”
这时候江谢突然又讲道理起来,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抱你回去。”
躺回自己快有六七年没躺过的床上,黎叙清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酸酸的,涨涨的,还有点痒意,像有猫爪子轻轻在挠。
还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雀跃。
第二天早上,他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叮铃哐啷的动静,逐渐还有一股饭香夹杂其中。
他起床去看,打开房门,正好对上了江谢的笑脸。
他母亲刚拿了碗筷出来,笑脸盈盈地道:“我让小谢先睡着,他非不肯,非要抢着做饭,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会做饭的男孩子。”
江谢会做饭黎叙清是知道的,在农村没人管的那些年,他都是靠自己活过来的。以前没有味觉的时候做菜总是口味调不准,后来恢复了味觉,他的厨艺也日渐进步。
打眼一看,江谢一大早就做了三个肉菜,卖相都还不错,怪不得他母亲这样一贯严肃的人都对他频繁绽开笑颜。
至此,黎父黎母算是放心地把儿子交付给了江谢。
饭后约定好了一起去黎叙清大学逛逛,他的大学比江谢的排名高一点,不过是吃了个省内保护政策的优惠,相比起来,江谢从那种偏远地方考进大城市要困难得多。
毕业这么多年,黎叙清还是第一次再回来看看,因为父母的原因他逃离这座城市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呆在A大的时间比自己本校长得多。
江谢就跟在他身后,听他时不时讲解:“这栋教学楼就是我主要上课的地方,不过好像已经翻新过了。”
“嗯,比我们上课那栋楼要矮一点。”
“A大的历史没这么久,是后来建的,建筑和设备都更先进。”
江谢认真想了想,问:“如果我要考研,老师是推荐你的本校,还是A大?”
黎叙清愣了愣。
“你要考研?”
“嗯,考进大学的第一天就想好了。”
黎叙清会惊讶,是因为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聊些正常人常聊的话题,未来、职业,人生什么的。
综合各方面考虑,黎叙清道:“如果要考研,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没必要……”
“我想留在A大任教,”江谢忽然道,“考本校的研,被返聘的概率好像会高一点。”
有一阵风恰好在此时吹过,把江谢的话从他嘴边,吹进了黎叙清耳朵里。
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两人以后的问题,原来江谢都想过了。
真神奇,这段关系的开端这么不正常,两个心理都不太健康的人,最后却还是回归到了柴米油盐。
黎叙清牵起了江谢的手,微笑道:“那也挺不错的。”
他带着江谢走进了教学楼里,找到那间他上专业课的教室,恰好门还开着。
对于大学的记忆,只有前两年还停留在他脑海里,活泼的、明媚的,他唯一享受过青春的一段时间。
有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闪回,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突然想起来,大一的时候,我好像还偷偷喜欢过我们班一个男生。”
江谢那张脸明显就阴沉了下来。
他语气都泛着酸味,“所以,你的第一次就给那个人了?”
黎叙清先是不解,等回过味来,他没顾得上安抚江谢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你就这么在乎我第一次给谁了?”他问。
江谢情绪一上来,精心伪装了好几天的成熟形象荡然无存,眼眶一红,委屈道:“老师跟那么多人做过,以后肯定还会跟别人做爱的。”
“教室里有监控你说话注意点,”黎叙清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谁告诉你我跟别人做过的?”
江谢瞬间就愣住了,准备往下掉的眼泪也硬生生收回了眼眶。
“不是你自己……”
“傻狗狗,”黎叙清纵容一笑,揉了揉他的头,“接吻、上床,还是别的什么,跟你我都是第一次。”
说完这些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好像都把性经验当勋章,像他这种快三十了还是处男的,当然更不好意思往外说。
江谢愣神了好一会儿,突然把黎叙清抱进怀里,满足地感叹道:“我是老师身体的第一个访客,好幸福。”
黎叙清轻斥他一声,“我都不知道你处男情结就这么重?”
“不是的,”江谢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样我就不用费心去调查到底老师有没有跟程老师上过床了。”
黎叙清:“……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放弃报复程时。”
江谢说:“以后我还要在A大任教的,可能会一直持续到程老师退休吧。”
不得不说,程时作为配角,是真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