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源源视角咯
背景提要:某天,系统重新出现,说能把源源传送到老攻们过去的某段记忆。
-----正文-----
张源站在东区的新兵训练场,跟如今的训练场地不同,这里的设施要简陋些,不远处有一群十岁出头的小孩在练格斗,喊得热火朝天。他循声走过去,凭借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看清被围在中心的人。
年幼的霍崇晏一个过肩摔放倒最后一个对手,在对方疼痛的呻吟声里站起身,抹开一缕散落下来的头发,眼里的狠意渐渐退去,面无表情地离开人群。
张源快步跟上,仔细打量这个严肃的小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战斗服穿得妥妥帖帖,真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训练场边有两名士兵候着,等霍崇晏来到,其中一人递过外套,之后便一左一右跟在身后半米内,神情肃穆,一声不响。
张源作为不存在的第四人,好奇地来回扫视这支气氛压抑的三人队伍。
他们走的是军部到训练场的专道,不对军部以外的人开放,所以路上来往的皆是在主楼工作的科研人员或军部管理层,他们投来的视线是冷漠警惕的,有些人隐隐带些畏惧,下意识往旁边让开一点,不愿靠近。
那支三人队伍许是早已习惯,毫不在意地径直走过。
快到主楼前,霍崇晏突然咳了起来,他低头用手掩住下半张脸,压抑着咳嗽声。鬓边碎发垂下,露出的脸颊染上绯红,他努力克制着,却无法维持挺拔的站姿,肩微微蜷起,披在上面的外套显得空荡。
张源心里难免担忧,顾不上此时只是一个看客的身份,弯下腰观察霍崇晏的情况,身后两名士兵反而无动于衷。
“你们吃的什么干饭,就站那儿光看着!”
一声怒喝传来,张源转身一看,竟是位熟人——正值壮年的秦司令压迫感极强,身姿挺拔,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霍崇晏身后两个士兵不敢回话,在原地站得笔直。
“秦叔,我没事。”霍崇晏已经不咳了,重新挺直身,若不是脸色带了几分病态的苍白以及唇上咬出血的痕迹,仿佛方才的狼狈全是假象。
秦司令手往后一挥,冷哼一声:“你们俩明天不用来了!”
主楼的电梯一路上升,电梯门隐隐绰绰倒映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半晌,秦司令打破沉默:“崇晏,就算下面的人不服,你也得管。”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有朝一日他会坐上指挥官的位置,底下所有人不服也得服。
秦司令叹了口气,有些欣慰道:“你和你的父亲、祖父都不一样,你会活很久。”
霍崇晏不置可否,只抬抬下巴,勾起个略带傲气的笑,道:“我当然会活下去,我还会亲眼看着那些人先走。”
电梯门开了,张源跟在他们身后出去,却一脚迈进了另一个场景:
治疗室里,霍崇晏戴着检查的仪器坐得端正,正对面有块显示检测数值的透明电子屏,右边的绿色数值是静止的,左边的则在黄色和红色间波动。
张源走过去俯身去瞧他,这次霍崇晏一身衬衫便服,头发依旧梳得整齐,挽起衣袖的那截小臂露出几处用药后的痕迹,手背上有留置针。
治疗室门外站着一名医官,正跟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汇报情况:
“手术失败,三号实验体出现排异情况,用前两任指挥官留下的数据制作的药剂对他效果不大。”
“两日前,仪器检已测不到四号和五号的生命迹象,孵化的可能性为零,证实死亡。”
“三号实验体基因病变初兆出现的时间比前两任指挥官都要晚,这是个新发现,也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切入口。”
……
不消想,医官口中的“三号实验体”就是霍崇晏,那不带感情的口吻如同在讨论实验台上的动物尸体,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这些话张源听着心里不舒服,忍不住狠狠瞪一眼那两人。
“继续推进。”那男人点点头,视线落在霍崇晏身上,看似关心,目光却像蛇一样阴冷滑腻。
医官汇报结束,男人假惺惺说了几句哄霍崇晏配合治疗的话,没得到回应,便端着一副拿调皮小孩没办法的无奈长辈姿态扬长而去。
治疗室惨白的灯光打在霍崇晏身上,他半垂着眼,长而密的眼睫投出一片小小阴影,像尊雕像一样沉默着,唯有检测仪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张源默默蹲在霍崇晏脚边,拿手指虚空去戳他鼻尖,戳他抿得死紧的唇角。
还以为霍崇晏是天之骄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结果呢,身边的人各怀心思,也就秦司令一人护着他。
两人凑得近,不难发现霍崇晏眼睛有片刻变成泛着杀意的兽瞳,但很快掩了下去,恢复如死水般平静。
张源心脏又酸又软,很想用手刮一下这张绷着的还有点肉的小脸。
忽然,霍崇晏朝眼尾处扫视过来,目光不偏不倚和张源对上,后者顿住作恶的手,明明是记忆片段而已,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心里却有些发虚。
“咳,”张源悻悻地清嗓,即便霍崇晏听不见仍轻声宽慰道,“别看这些人现在牛逼哄哄,以后都会被你扫地出门的,我在的时候一个都没见过。”
“基因病也不用担心,以后有我,会好的。”
*
张源一眨眼,周围环境就变了。他瞧见不远处一个男人正蹲着,面前站了个小孩。
那男人抬手要摸小孩脑袋,却被避开了,他笑着哄道:“乖,别生气了,爸爸就晚回来两天而已,能出什么事儿。”
他抱着小孩站起身,一身远征队服显得人挺拔高大,肌肉健硕的手臂垫在小孩屁股下。那男孩七八岁年纪,相似的浓眉大眼,只是气鼓鼓的,扭过脸不肯看自己父亲。
男人也不恼,好声好气继续哄:“转过来给我看看——嘿,小狼崽子还咬人!”
“猜猜这次我抓了什么,特别凶,专吃闹脾气的狼崽子。”
张源偷偷听着,有些忍俊不禁,他总算知道向迁有时说话逗人的恶趣味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男人在最前头一辆装甲车停下,先将向迁塞进车厢,手一撑就跟着跃上去,走到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前,他掀起一角遮布,向后挥挥手,“过来看看。”
笼子里躺着只闭眼睡觉的鳞甲动物,獠牙上沾了血迹,身上鳞片随着它的呼吸微动,泛着层层金光。
“抓这玩意儿可废了几天功夫,你瞧,鳞片一点也没掉,厉害吧。”
向迁眼睛瞪大,一瞬不瞬盯着眼前这头比他还高大的怪物,甚至敢凑近摸它的鳞片,小声道:“我以后也要当很厉害的远征队长。”
“那当然,我儿子怎么会是孬种呢。”男人爽朗大笑,薅了把儿子的短发又拍拍后脑勺,“走,爸爸带你去吃饭!”
张源跟着跳下车,一抬头,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气氛肃穆的大礼堂。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与二十六名远征队员作告别,他们是东区的英雄……”
“万事开头难,开荒计划实施以来,已有二百五十三名远征队员牺牲。没有远征队,就不会有今日的东区……”
“同样,只要有远征队在,东区的资源将永不枯竭!”
张源看到坐在第三排靠边的向迁时,心脏猛地往下坠落。
向迁脑袋半垂着,眼眶源源不断涌出泪水,大颗大颗掉在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小片布料,他压抑地吸着鼻子,嘴唇抿得死紧,仿佛不这样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坐在向迁旁边的是两个棕红色头发的男孩,大的抱着小的,一个大概十岁另一个才四五岁。
“哥,你有纸巾吗?”小的那个突然扯了扯人衣袖,小小声问道。
大的那个闻言伸手进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默默递给向迁,但向迁没接,只抬手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再一眨眼,礼堂暗下来,张源听到一阵笑闹声,不远处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正围着火堆烧烤。
环顾一圈,还真叫他找到几个熟人,人群中间是李文世,已是十四五岁少年人的模样,一双带笑的眼睛神采奕奕。赵凯和向迁虽然已经抽条了,却没有成年时的壮实。
不知他们从哪儿搞来的三瓜俩枣,烤得半生不熟的却吃得热闹,还不着边际地聊天:
“我不就晚了五分钟,队长竟然罚我跑五公里!”
“这算什么,上次我迟到,练格斗时队长直接把我打趴了。”
“对了世哥,今天隔壁班的人没告状吧?”
李文世冷冷哼笑一声,瞥了眼坐对面的向迁,意有所指道:“告就告呗,反正有人就爱逞英雄,不被人打残打死就不晓得要收敛。”
向迁头也没抬,咬掉最后一口蘑菇,手一扬将树枝甩到火堆里,溅起几点火星。张源这才注意到,他这几个未来的队友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空气陷入沉默,适时,有人远远跑来喊道:“李文世,你弟睡醒找不到你哭了——”
几个人哄笑着作鸟兽散去看李远了。向迁和李文世都坐着没动,气氛剑拔弩张,赵凯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却不敢说什么。
张源刚蹭到向迁旁边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远征队服的男人走到火堆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
听到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喊“陈队”,张源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去,这竟是前远征一队的队长陈岳。
“今天又打架了?”陈岳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目光定格在向迁身上,冲他怒斥道,“你爸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子,都得气活过来——给我站好!还有没有规矩!”
向迁话听到一半就脸色骤变,当即转身要走,又硬生生被陈岳呵住,一脸倔强和不服。
“别给我摆脸色,”陈岳指了指他,语气里倒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脾气去哪儿都能惹事,以后怎么出任务!”
“李文世你乐什么!打架你没份?”
“我那是拉架。”李文世胳膊肘捅了下一旁的赵凯,赵凯立刻点头附和,“再说了,是隔壁班的人故意来挑衅,还恶人先告状。”
陈岳气极了,直接抬腿就踹,三个人挨了一顿揍,临了丢下一句话:“无组织无纪律,既然这么精神今晚都别睡了,给我平板撑到天亮!”
*
火堆熄灭,等眼前光线再亮起,耳边是不绝的海浪声。
张源抬头,发现一个小小身影正撑坐在耸起的礁石上昂首眺望。
海风顺过那人的发梢,露出一双熟悉的暗紫眼眸,里面倒映着如洗的碧空和飞掠而过的海鸥。大半截鱼尾隐没在海水中,浪潮溅上礁岸卷起浪花又款款离去,冲刷过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
“程渊野你小子果然在这儿,”一条黑发绿眸的青年人鱼倏忽钻出海面,语气带着点责备,“今天是大日子,你还不去排队?”
“什么大日子,不就是上岸体检吗,那些人给点小恩小惠你就这么高兴。”被打扰了兴致,程渊野回头,剪水的圆眼里充满嫌弃,嘴一撇,不屑道,“你知道他们拿我们的体检数据做什么吗?”
“嘿,你还懂挺多。”那人鱼青年乐了,话锋一转劝道,“就算岸上的人别有所图,族里医疗条件远不如岸上那是事实。族长希望所有老人和幼崽——包括你,都能利用这一年一次免费检查和治疗的机会。”
程渊野的长相打小就很具欺骗性,张源瞅着他的表情,心里暗暗道,别看他眼睛那么全神贯注地看你,实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果然,青年的语重心长没有得到回应,程渊野重新眺望远处,忽然问:“你说岸上这么大,都有什么好玩的?”
“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人鱼青年抬手扬了一泼海水过去,拿这叛逆小孩没办法,向远处一直默默留意这边情况的族长求救。
族长无奈笑笑,摇头示意随他去。
被海水浇了一脸的程渊野没生气,将湿了大半的头发往后一抹,露出仍带点肉的白皙侧脸,眼一转,视线锁定在抬着数个大箱子上岸做交易的那支队伍上,笑容狡黠。
上岸后的程渊野依然是条滑不溜手的小鱼,凭着瘦小的身形在集市里穿梭,渴求地将所有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收入眼底。张源跟在他身后在人群里游走,看见许多人鱼在交易,光洁饱满的鲛珠、鲜艳独特的珊瑚枝、顺滑闪亮的鲛纱数不胜数。
程渊野不多时便搞懂了交易规则,他频频驻足在一家花店前,似乎对地面上的植物很感兴趣。他用攒下的脱落鳞片换了一大捧好看的花,那捧花蓝艳艳的,像流淌的海水。
他离海边越来越远,张源眼前闪过数个程渊野在陆地不同地方走走停停的场景,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想起要回去了。到了码头附近,人越来越多,议论声透过嘈杂的环境钻入张源的耳朵,断断续续的:
“海水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回事啊,传染率好高……”
“听说是意外……太可怕了,死了好多……”
“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人鱼在发狂……隔离了……”
程渊野手脚并用爬上一个极高的集装箱,瞧见回海边的通道被铁马封锁,维持秩序的士兵全副武装守着,他们身后是急匆匆赶往海岸线的医护人员。
他顿时脸色煞白,咚地跳下集装箱,没站稳摔了一跤,却觉不出疼似的,拼了命挤开层层围观的人。
张源紧跟而上,程渊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人却仿佛越来越多,纷纷杂杂的议论声扰乱视听,路好长,仿佛没有尽头。
等他终于冲出重围,陡然发现面前的不是本该出现的海滩,而是一处断崖。
程渊野在高耸的崖边不知站了多久,他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黑沉沉的,如一潭死水。
他一动不动,从白天站到黑夜,海风呼啸,翻动着头发和衣衫,张源仿佛闻到大海那股咸腥苦涩的味道。
失去族人庇护的小孩举步维艰,张源跟着程渊野躲在肮脏昏暗的飞船货仓来到地下城,露宿在潮湿阴暗的角落,忍受疲惫和饥饿。
彼时的地下城要乱得多,有不少被迫向路人乞讨的幼崽,程渊野是其中的一员。他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头发披在肩头,让他更容易博得同情,也更容易引起变态凌虐欲。
奴役这群孩子的头目就是这样一个阴损东西,他动了歹念,用食物诱惑程渊野拿手活儿来交换,但程渊野看着瘦弱,反抗起来不要命一样,头目没占到半点便宜,恼羞成怒将其狠狠鞭打一顿。
往后每次乞讨,无论顺利与否,程渊野回来都少不了一顿毒打,只是从不打他的脸,因为脸是乞讨的利器,而那垂涎的目光也从未消失,他在等程渊野屈服。
除了病死的,没人能逃脱,乞儿之间会相互监视举报,从头目手里换取更多食物。
程渊野缩在角落,慢吞吞咬着手里发霉的面包片,视线在呵斥的头目和为了抢吃的打得头破血流的乞儿间来来回回,眼底爬上越来越浓丽的紫色。
这天晚上,头目又提着鞭子,将程渊野单独拎到房间,只是挥鞭的声音没响一会儿便消失了。不多时,房间里漫出一片呛人的浓烟。
寂静的深夜,冲天火光照亮地下城一角天空,尖叫哭喊此起彼伏。
程渊野趁乱逃出来,衣服上有烧焦的痕迹,他像只轻飘飘的、破了洞的风筝,虚弱地栽在路边。
一个男人路过,捻着他下巴把脸抬起来,挑剔的视线像在打量一件货物,“长得不错,赌场就喜欢你这种小东西,跟我来吧。”
程渊野盯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地爬起身。
天亮了,程渊野跟在他后面,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极深,一点点吞没这个瘦弱的身影。
*
穿过幽暗的深巷,迎面是一片刺眼的白,风发出低沉呜鸣。
张源适应了一会儿,缓缓睁眼,径直对上一对冒着红光的机械眼,面前竟半蹲着一个人形机器人,持俯身观察之势。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四处张望,皑皑雪地倒着好几个这样的机器人,正闪着灯,反复发出短路的动静。
只剩面前这个机器人,探照灯般的眼睛朝张源所在的方向来回巡视,机械音响起:“测试人物已脱力,击倒次数349,测试不及格。”
测试对象自然不可能是张源,他似有所感回过头,发现身后侧躺着一个小孩,头发遮住眉眼,白衣短裤,单薄得仿佛要融在雪地。
不远处伫立了数名身着军装的人,为首的军官贵气十足,银丝边镜框后的双眼冷漠注视着那小孩,薄唇轻启:“废物,对付五个作战机器人都这么费劲。”
小孩动了动,撑着上半身坐起来,胳膊微微颤抖,细雪窸窸窣窣从他身上落下,露出发间两只豹耳,腰间耷拉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
质问声再次响起:“七岁了,连基础兽型变化都控制不好,这么低劣的基因是从哪儿遗传来的?”
站在军官两侧的人目不斜视,其中的几位医官熟视无睹,飞快地用笔记录着什么。
连数落的话都吝于给予似的,这一行人很快走了,只剩下坐在原地的司循和清理现场的士兵。
张源眉头皱得死紧,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给他。
半晌,司循咬牙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雪花蓬蓬地停驻在他的发顶和绒毛尖尖上,积雪没过小短靴,沿途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过路的人似乎习以为常,目光有同情的,有关切的,但没人真的敢上前说些什么。
燃起的壁炉前,司循一点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不仅是裸露的皮肤,衬衫下也有淤青、刮伤,还有经电流或者激光燎过的独特伤痕,应该是来自作战机器人的攻击。
雪融化后,头发软趴趴地贴着脸,兽耳和兽尾已经收回去,衬衫湿了大片,他嘴里咬着绷带的一端,一圈圈往手臂上缠。
房间很空荡,显得他人更小了,即便点着炉火,依然让人觉得冷。
咚咚两声,门被敲响,“少爷,该用晚餐了。”
司循低头将药品收好,没吭声。
侍者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闷闷的,没有起伏:“少爷,晚餐我放在门口了。”
深夜,寒风呼啸,雪下得极大,没人注意到一架小小的飞船悄无声息地没入云层。舱内没开灯,只有自动驾驶的操作界面幽幽发着光,映得司循的脸忽明忽暗。
他换了身妥帖的衣服,笔直站在培育营门前许久,才有一个女人匆匆赶到,见来人是司循,她一脸意外,瞧见他身后没随从跟着,脱口而出:“司少爷,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母亲。”司循喊道。女人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他进去。
可能是那层血缘关系发挥了作用,纵使司循像块沉默的木头,做母亲的还是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她身材高挑,长发挽成髻,秀丽眉眼闪过为难,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少顷,才生疏地摸了摸司循头发,突兀道:“长了,给你梳个小辫子好不好?”
司循眼睛瞪大了一瞬,然后捏着橡皮筋端端正正站在原地,任凭母亲撩起半长的头发往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他眼睫半垂着,遮不住几分羞怯和紧张。
司循不好在这儿多待,但不舍得这么快就回去,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女人捻了捻手指,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两人到了附近的商业街,有不少玩游戏的摊子,女人低声问司循想玩什么,后者看着各种各样的游戏眼神有些茫然,最后指了下打气球的摊子。
司循望着奖品墙上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视线锁定在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雪豹上。他拿起道具枪拉下保险栓,侧身摆出射击姿势,比起射击训练,这种游戏的难度简直不值一提。
射击台有些高,司循得稍微踮一下脚。突然,有人从身后把他抱起,双脚微微离地,高度正好。背对着母亲,司循的脸蹭地红了。
气球被打破的劈啪声响起。不一会儿,老板就一脸肉疼地把头奖的雪豹毛绒玩偶取下给他。
司循抱着有他半个人大的玩偶走到女人面前,举得高高的,说:“母亲,这个送给您。”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笑意,稍稍俯身,樱唇微启刚想说些什么,不适时地,通讯器的呼叫声响起,她只得后撤身子,往旁边走了两步,接通通讯。
司循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举着玩偶的双手缓缓放下,眼里兴奋的情绪慢慢降温。
“司少爷,有人来接你了。”挂断通讯后,女人脸上没了笑意,眼里闪过些许歉然或者别的更复杂的情绪,最终恢复了起初的淡然,“我们得回去了。”
“嗯。”司循点点头,没有想问什么的意思。
“以后别再偷偷跑出来了,很危险。”上飞船前,女人轻声叮嘱,最终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要听你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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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妈的看不下去了,喂,妇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