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大家已经猜到周易鸢蹲局子的原因了吧~
-----正文-----
灵泽是三天后把那块半人高的玻璃砸碎的,报警声响彻整栋别墅。趁着周易鸢没有回来,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尖利的玻璃并没有把他划伤,他轻而易举的穿过玻璃,来到大厅,推开窗户跑了出去——自从那次他拿着菜刀对着周易鸢惹他不痛快后,作为惩罚,那天后,他就再也没有衣服蔽体过。房间里能找得到的只有周易鸢的这件黑色大衣,他穿在身上又宽又长,就快要拖到地上了。
他把拉链拉到最顶处,大衣里面,全身上下都是光的,他冷得发抖,穿着个居家拖鞋,在别墅区里跑着。
跑了没一会儿,他就喘的不行,停下脚步,慢慢走着。
这片别墅区应该是在郊区,占地面广,清净,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看到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了许久,也不见走出这片别墅群,马路上连辆车都看不到,他又累又冷,快要坚持不住了。
又走了十分钟,一辆劳斯莱斯拐过一个弯,驶在灵泽走的这条道路上,车速不快。在灵泽的后方,车上的人明显看到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灵泽,便让司机慢下车速,仔细看去。
看起来这个人状态并不怎么好,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整张脸被冻得通红,他穿着个黑色大衣,但好像极冷,一直把手伸到嘴边,向掌心哈着气。他注意到这人大衣下面露出来的两只白玉一般的腿,穿着个单薄的拖鞋走在这里,显得滑稽又可笑。
但这并不影响这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的事实,他再细细去看他的侧脸,忽然发现,这脸有些许眼熟。
他本来就是个同性恋,看到漂亮的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这张侧脸越看越熟悉,他小声的啊了一声,立即就认了出来。随即心中一动,便吩咐司机在他旁边停车,让他上车,这郊区野外的,自己可以送他下山。
司机把车停下,车窗降下,稳稳开口:“需要帮忙吗?这里是别墅区,面积大的很,你走到晚上都走不出去,不如上车,我们送你到山下。”
灵泽求之不得,感激涕零的上了后座,还没等他看清后座上的另一个人时,那人就直接了当的开口:“好久不见啊,小哑巴。”
听到这个称呼,灵泽浑身一僵,他转动僵硬的头部去看那个人,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之后,良久沉默不语。
刘信泽看着灵泽目瞪口呆的样子就想笑,此时小哑巴就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看到他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就算他遮得再好,耳根后面也遮不住。
白皙的脸上也是可圈可点,嘴角都破皮了,看起来是被人亲出来的,下巴也是红肿不堪,好像一直有人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两只如小鹿一般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要么昨晚哭过,要么今天早上哭过。
他眼神幽深,盯着灵泽也不说话。
他来这片别墅区是来办点事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六年前他被陈信宏打了一顿后,猥琐的心思收了不少,后来小哑巴和周易鸢相继转学,他静下心思去读书,考了个一本大学,毕业就接手了自己家的公司,一直到现在。
他也有过不少男性伴侣,但他依然怀念高中时对小哑巴动手动脚的刺激感,要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对小哑巴做得更多。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竟然又让他遇上小哑巴。
他打破沉默:“你从哪跑出来的?是不是偷跑?”
灵泽看着他,忽然把目光移向别处,整个身子都缩在座位上,不打算开口。
认出是刘信泽后,他就不止一次的想下车,但他心里非常明白,只要自己下车了,如果再遇不上下一个人,自己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两件事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他可以不记往事,可他上车之后刘信泽竟然还是称呼他为小哑巴,就让他不得不考虑下车与否的问题了。
要是刘信泽能叫他的名字,他还没有那么纠结,但偏偏还是按照几年前那么称呼他,语气里带着的调笑呼之欲出。
他怕刘信泽知道他和周易鸢的事,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不管刘信泽问什么,他都缄默不语。
刘信泽也不恼,往前挪了一步,靠近灵泽,又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当起了鸭子?你的老板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
“......”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说话。或者你可以打字给我看看。”
刘信泽把手机拿出来,解开屏幕锁,进入到便签里,再把手机递到灵泽面前。
灵泽犹犹豫豫的接了,小声开口道:“我可以打个电话么?”
刘信泽嗖的一下把手机拿回去,惊讶道:“小哑巴,你会开口说话了?”
灵泽不善于与人沟通,特别是这样的“故人”。大家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他六年前被刘信泽性骚扰过,也被他摸过身体,但是他心里分得清清楚楚的,刘信泽对他做的这些都不及周易鸢对他做的十分之一,虽可恨,但罪不至此。
他没想过多年之后再见到刘信泽,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满身都是周易鸢弄出来的痕迹,虽然遮在大衣里,但他依然觉得锋芒在背。他硬着头皮在车里跟刘信泽拖延时间,两人都不是真心想要去和对方好好的聊天,一个打着窥探的目的,一个却想要逃避。
灵泽看着又收回去的手机,不死心道:“我、我去做了手术。你,你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很快的。”
刘信泽却让司机停车,装模作样的跟灵泽道:“小哑巴,既然你是偷跑出来的,又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那你让我怎么帮你?在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有钱有权的,我一个小老板,谁都得罪不起,你不愿告诉我,那我只能把你再送回去,免得你老板追究起来,我就被你引火烧身了。”
灵泽咬住下唇,一脸的愤慨。周易鸢逼他,刘信泽也逼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说话,非要这么高人一等,像对待一个小蚂蚁一样。
他不想下车,也不想回去,只能随便说个名字:“他姓方......”
“哦,方什么?”
“我不知道......没,没认识多久。”
“这别墅区也就那么几十户,每家住着什么人我都知道,好像没有姓方的?我看是姓周吧,叫周易鸢,是不是?”
灵泽心里紧张得要命,他连忙否认:“不,不是......”
刘信泽再次靠近他,把他逼到最角落里,还是不甘心道:“小哑巴,你原来不是同性恋的,对不对?六年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让你改变了性取向,对不对?最让我不舒服的是,我摸你身体,你百般不愿,周易鸢摸你为什么就可以?你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男人?”
灵泽被问得节节败退,他崩溃道:“你走开!我要下车!”
刘信泽摁着他,把他大衣上的拉链拉开,灵泽裸露的肌肤就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刘信泽面前,他目光如炬,没想到他的大衣里面居然是光的,死死盯着灵泽身上的痕迹看。
操他妈的,周易鸢这傻逼现在干的事,比他六年前干的事还要过分多了。小哑巴为什么就能接受周易鸢,却对自己如洪水猛兽一般?
他心中打翻了平衡,也不顾还在车上,大手就摸上了灵泽的身体,在他小腹上胡乱的摸着。
灵泽肝胆欲裂,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要是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代价就是又进入狼穴,那他还不如不逃。
他哭得身体一直都在抽搐,努力扯过大衣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刘信泽被他哭得也烦,才猛然想起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一看到小哑巴就失控,居然在车里就想把他......
他脸色也不好看,松开大衣,灵泽马上拿过来就穿好,坐得直直的,双眼戒备的看着他。
忽然就失去了兴趣。他知道,自己不是对小哑巴有旧情,而是对于年少时那懵懵懂懂的感情不甘心而已。小哑巴在他面前装的跟什么似的,只要自己一碰到他反应就如此激烈,看起来就是一个直男。可转身就上了周易鸢的床,六年之后依然还是在一起,怎么能让他不气愤。
虽然对于六年前的那件事圈子里的人都闭口不谈,但谁都心知肚明,周易鸢是因为什么而发配到国外的。他周易鸢人模狗样,道貌岸然,比他还像一条狗,他就不明白了,小哑巴为什么还要如此贱的去缠着他。
他恢复成往日的平淡,也坐直身体,叫司机继续开车。
“你要去哪?”
灵泽抖着身子,甚至比还没上车的时候更冷,小声道:“山下......”
“你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我在这里放你下来跟在山下放你下来有什么区别?不如你先去我那里住,我不碰你,刚好我也要回家。”
灵泽不信他,他只想去见温明,沉吟良久,才道:“谢谢你,你,你能不能在xx小区放我下来,我家就在那儿。”
“xx小区?老小区了,怎么,周易鸢没钱给你买房子?”
张口闭口就是周易鸢,灵泽低下头来,不愿去回答刘信泽。
终于挨到小区门口,灵泽迫不及待跳下车,刘信泽叫住他,拿过纸和笔,写下一串号码和地址,塞进灵泽的大衣口袋里,道:“我觉得我们还会有交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这张纸不要搞丢了。”
说完又牵过灵泽的手,在上面狠狠按了按。
灵泽退后一步,刘信泽收回手,坐回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他看了看小区门口周围的人,谁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也没有耽搁,他直接往家里面跑。他没有钥匙和手机,在门外拍了许久的门,隔壁邻居才开门问他找谁。
看清是灵泽后,邻居才道:“前两天,小温又被连夜送进医院了,当时吵醒了整个楼道的人,看起来状况并不是很好......”
灵泽的心都被揪起来了,又问邻居借了一些钱,才带着钱回到父母家里。
灵泽工作了之后就搬出去了,和父母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灵泽这么多天不见了也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见灵泽回家了,眉眼间都是兴高采烈,忙着为他做饭吃。
他好好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高领毛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后,在抽屉里找到一个不用的旧手机,又急着出门,他走到楼梯口,父母在他身后遥遥喊道:“早点回来吃饭!”
灵泽应了一声,就赶到医院里,询问后得知温明在住院部里的四楼内科,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住院部四楼。
在温明的病房里,他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说自己是请来的护工,温明现在在七楼的手术室做着手术,已经做了四个小时了。
灵泽忙问:“他的身体为什么突然、突然......”
他没法说出口,在他离开的时候也仅仅是周易鸢踹出来的那一脚很疼之外,关于心脏的不适都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他离开了这么多天,温明的身体就越来越不行了,短短几天里居然做了两次手术。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怎么好,要抓紧时间找到捐献的心脏源,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了。”
女人只是回来拿东西的,拿完了之后又去七楼的手术室门口守着,灵泽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神情颓废,用手重重地揪着头发。
心里正烦乱无章时,他突然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他站起身来,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向外面张望。
周易鸢正在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人,身边跟着两三个医生护士,都在拦着他。可周易鸢脸上都是暴怒的表情,丝毫不顾他们的阻拦,依然我行我素的一间间打开了门,还有几间房就到了他这儿。
灵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又怎么可能再被他抓回去。趁着周易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把周易鸢围起来,灵泽猫着腰从病房里出来,一路小跑到步梯间,一直往下直到出了医院。
医院去不了,家也不敢回,他揣着兜里借来的几百块钱和手机,站在街头,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抹了一把眼泪,没有身份证的他只能找了一家二十块钱一晚的旅行社,他缩在冰冷且伴随着异味的床上,瑟瑟发抖。
睡也睡不好,睡过去没几分钟又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有一团黑影在紧紧笼罩着他,让他极度不适。
天色将晚,他的房间里一共有六个床位,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是来旅游的,大家都放下背包,热火朝天的谈论着明天的计划,气氛跟缩在床上被梦魇魇住的灵泽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灵泽是被饿醒的,看着时间还早,跑去楼下的商店买了一桶泡面,坐在旁边的休闲座椅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完后又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不愿再回到那个逼仄的房间里。可他又能去什么地方呢,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几百块又能坚持几天,等到真正的弹尽粮绝,他就真的被逼上绝路了。
他不该去招惹周易鸢的,周易鸢就是一个疯子,丧心病狂的程度。只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倒霉的就是自己,可惜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吃一百个后悔药都没有用。
短短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能上班,有家回不了,自己都已经逃出来了,却仍见不了温明,与他说说话,跟他吐露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在病床上忙前忙后照顾他,再求着他原谅自己,接受自己这副肮脏的身子。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都已经开始嫌弃自己了,又怎么能奢求温明对他毫无芥蒂。
真脏啊......
死了之后跳进黄泉都洗不清......
或许,他就是那种永远得不到幸福的人,哪怕突然有一天转了运,遇上了温明这样的光,也能很快就戛然而止,瞬间又跌回以前那种黑色的生活里。
与灵泽这边的悲春伤秋不同,刘信泽那边就嗨翻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遇上了小哑巴不说,竞标的事也有了些许眉头。他带着一帮兄弟出来喝酒,在席间,刘信泽笑得开心,喝下一杯酒,拍着桌子道:“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拔氧气管!!这种缺德的事亏他周易鸢做得出来!”
另一个男的就接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让人去盯着周易鸢的一举一动。你今天是没看到,周易鸢都快要把医院给掀翻了,最惨的还是那个温,温什么来着了,刚做完手术推回病房就被周易鸢拔掉氧气管,一个劲问小哑巴去哪了,差点没给折腾死。后来他被全医院的保安给按倒,送到警察局了。”
刘信泽睁大眼睛,问道:“真的??以后这种事你就拍下视频,经典永流传啊!!”
“竞标的事你稳了。还有两天就竞标了,周易鸢还出了这种事,影响特别恶劣,现在市里在开会要不要剔除他竞标的名额。信泽,你对于江北这个项目一直都非常上心,奈何半路杀出个周易鸢跟你抢,这下周易鸢这边倒了,谁还敢跟你争,你以后拿到江北那块地,记得找兄弟们一起发财。”
刘信泽痛痛快快又干了一杯酒,脸上的快意再也掩饰不住,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从他今天遇上小哑巴开始,虽然他还对小哑巴有所觊觎,但他转念一想,说不定小哑巴就是他和周易鸢争江北那块地的转折点。他帮小哑巴离开,以周易鸢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不,这个傻逼居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过两天的竞标也黄了,没人敢跟他抬价,他能白白节省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金。
到时候,江北是他的,小哑巴也是他的,他终于能狠狠的把周易鸢踩在脚底,仰着他的鼻息过活。
“哎哎哎,信泽,你刚刚说的那个叫什么小哑巴的,真的长得那么好看?改天搞到手之后,记得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刘信泽笑着答应,干完一杯又一杯,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