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后半生都要这样过,岂不是再也不能出去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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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邵含祯把那个腊肠贝果自己吃了,最近他吃贝果吃得有点烦,但仍然觉得这个挺好吃,就是——到底哪里辣啊!
他想了想,觉得宿砚的反应挺搞笑的,像网上那种偷吃桌上饭菜吃到辣椒的猫、眼泪汪汪的。上次吃虾皮胡椒汤底的挂面倒是没发现,可能因为也就撒了一点点提个味儿。这几天邵含祯忙来忙去,没怎么想剪刀这些事,现在静下来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未来还会不会遇到别的系厄人。按宿砚的意思理解,自己应该也可以帮别的系厄人剪线,总感觉莫名对不起宿砚……
邵含祯自觉前半生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没想到其实自己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有点习惯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如果后半生都要这样过,岂不是再也不能出去旅游了?
不过因为要开店,邵含祯本来也不怎么离开关州市。只是任何事突然要做一辈子,想想看就觉得有点艰难。他愣了下,蓦地发现,对啊,奶奶根本不怎么出门,她是怎么坐在家里剪线的?难道就每次出门裁布,偶尔去散散步的时候顺手剪了,不会这么轻松吧?
邵含祯越想越奇怪,总觉得宿砚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自己。当然,自己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宿砚,就算他俩打个平手吧。说到底宿砚还是跟自己有信息差,如果不是奶奶叮嘱过自己不要给系厄人剪线,他可能现在心一软就已经给宿砚剪过了。
是给系厄人剪断手腕上的厄运线后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邵含祯不太愿意这样想,他觉得宿砚不像会害人的样子。话又说回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两个人萍水相逢,这事不是纯粹凭良心嘛。
邵含祯有点想要抓狂,要是自己还认识别的系厄人或者解厄人就好了。
要是……奶奶还活着就好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奶奶过世了,给自己留下了太多未知,或许奶奶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永远不会被忘记。
不知道跟奶奶相熟的那个系厄人是什么样子。
胡思乱想了片刻,邵含祯又不急了,反正……只要他不肯给宿砚剪线,宿砚迟早有一天会和盘托出一切。
当然,还是不能让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的。思来想去,唯一能问的人仍是只有母亲,邵含祯看看时间,母亲这个点儿应该还在看电视剧,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妈,”邵含祯举着手机,听筒里果然有电视剧的背景音,“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奶奶有没有什么跟别人都不一样的事啊?”
孙好琴有些意外,想了一会儿才说:“奶奶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事那不是太多了?怎么问起这个。”
邵含祯忍不住笑了下,奶奶确实如此。他继续道:“这段时间总是想起奶奶心里难受,越长大越不了解奶奶了,就胡乱问问。”
孙好琴再次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问,我想起来你奶奶特别神,就跟能预见未来似的。”
邵含祯一听有戏,忙说:“还有这事?”
“嗯,”孙好琴慢慢说,“我印象最深的,我跟你爸是自由恋爱,你爸第一次带我回家见你奶奶的时候,我特别紧张。你奶奶性子冷些,对我不热不冷的,搞得我心里更忐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笑了几声,“你爸送我走的时候,她突然说‘骑车小心些’。我吓了一大跳,听着跟威胁我似的。谁知道那天你爸骑车带着我,真的摔进沟里了,搞得我好几天卖票的时候都瘸着一条腿。我心里想着,这阿姨真神了。”
孙好琴以前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邵含祯小时候就喜欢剪一堆小纸条假装自己也是售票员。回忆起这段时光,母子两个都笑起来。孙好琴继续道:“你奶奶真的可神了,她说我要和人家斗气吵嘴,我就真的斗气吵嘴;说你爸出门要摔跤,就真的要摔跤。也不知道到底是给她说的,还是人老了,活明白了,看得透透的。”
听上去奶奶倒像是个系厄人了,但邵含祯知道多半是因为奶奶看见了别人身上的厄运线。这么厉害,怕不是以后自己也能给人家算命了。正想着,邵含祯听见孙好琴突然又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就一件事。你爸没的突然,当时你上初中住校,我和他去老家看奶奶。你爸……你爸在梦里发了病,睡个午觉,人突然就合眼了——”
孙好琴越说越哽咽,邵含祯心里顿时也揪紧了,“你奶奶是第一个发现的,你奶奶不相信啊,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要把他拉起来……”她的声音带了哭腔,“你奶奶这么神,怎么就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啊——”
邵含祯的眼圈瞬间红了,懊悔无比自己问起母亲这个,忙说:“妈,都是命……爸、爸的事谁也不想的……”
他说不出话来,孙好琴自己抽泣片刻,缓了过来,试探着问说:“含祯,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邵含祯更加心酸了,只能安慰母亲道:“妈,真没事,我不该突然提这个的。就是,看见奶奶的剪刀,想起来了。”
“你奶奶以前最宝贝她的剪刀了,”孙好琴接说,“既然给你了,就好好替她放着吧。”
挂断电话,邵含祯又缓了半天才调整好情绪,仔细捋捋母亲的话。照母亲的话推测,至少爸妈确实不知道奶奶是解厄人,那奶奶就没法解释她经常出门一段时间是去干什么。母亲既然没提及,就说明奶奶也根本没有经常出门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奶奶在家里,该剪断的厄运线就顺着窗户飘进家门,她坐在那儿顺手就给剪了?
邵含祯越想越困惑。他觉得,宿砚很有可能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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