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就会做,想要什么立刻伸手就捉
-----正文-----
宿砚呆住了,爬起来愣愣地问说:“为什么?”
邵含祯不解释,只是笑个不停,片刻后才道:“挺好的。”
黑暗中宿砚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会儿,邵含祯很清楚他不说话这是又在观察自己呢。他就躺着不动,任凭宿砚打量,好久宿砚又说:“不行吗?”
这回换邵含祯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宿砚真的会问出来,干脆把他拉躺下,凑近过去。眼睛适应黑暗后,仿佛是在一片漆黑里渐渐染出宿砚的轮廓。他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让邵含祯想再逗逗他,于是索性直白道:“你有润滑吗?”
宿砚一下子睁大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邵含祯又道:“安全套?”
宿砚再次缓缓、缓缓摇头,一声不响。邵含祯腾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道:“乖乖睡觉吧宝宝。”
他说着往外走,宿砚也一个打挺坐起来道:“你去哪儿啊?”
“喝水。”邵含祯回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门一关上,趴在墙根睡觉的东海倏地抬头,邵含祯跟它对视一眼,真的倒水喝了几口,然后拐进了浴室,轻手轻脚地关门。他两手撑在洗手台上,脑子里延迟的烟花立刻爆炸,脸红得想开冷水冲一冲。冷静片刻邵含祯又忍不住笑起来,因为宿砚的反应确实很好玩。他对着镜子看看,嘴唇下与皮肤交接处的小牙印已经消失了。宿砚有小虎牙,平时他笑的时候也不怎么露齿,直到刚才亲自己那几下偶尔挂嘴邵含祯才发现。他不由自主舔了下自己虎牙位置的牙,平的。
决定了就会做,想要什么立刻伸手就捉。大概是厄运线把他的前半生连成了一个又一个二十五小时倒计时,宿砚行动力还挺强的。他显然不是那种做事情不过脑子的人,但邵含祯仍然觉得他某方面来讲真的很像小孩子。比如跟东海博关注、偶尔幼稚,乃至有些天真无邪,他并不像外表似的令人琢磨不透。厄运线的世界越不黑白分明,越把他变得简单。邵含祯早该想明白这点的,宿砚其实很纯粹,才会背起厄运线的枷锁、将黑线和手表化为腕上的镣铐。
想着想着,邵含祯无声地叹了口气,嘴里蓦地有点苦。他悄悄走出去又喝了几口水,东海走到旁边,尾巴轻轻摇了摇。邵含祯俯身摸摸狗脑袋,小声说:“吵醒你了?”
东海拱拱他的手,扭身回到刚才趴着的地方躺下。
再回卧室,宿砚已经侧躺着睡着了。洗澡前就见他打哈欠,看来确实困了。邵含祯也趴在床沿边观察他,宿砚左手微微蜷缩着。他轻轻展开他的指头看那掌心,大块儿的伤看着还是让人肉疼。邵含祯吹了吹他的掌心,黑色的厄运线融在夜色中,使他的那只手看上去像是同胳膊分开了,有点吓人。
他低着头看那段贴在皮肤上的黑线,无比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宿砚剪断。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也寻不到合适的时机。也许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时机。七年对旁人来说是只剩下七年,对宿砚来说却是还有整整七年。邵含祯突然意识到:创造黑线与剪刀的不知名神灵把这个难题只留给了解厄人。面对系厄人手腕上的黑线,解厄人同样不决定因果、不承担后果,但会真正设身处地地感受到系厄人系出每一条厄运线的心情。
这神明大概有点小聪明,懂得矛盾转移。
邵含祯心里不怪罪宿砚现在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自己,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何况自己压根没有摇摆不定过,让他挣扎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把这个话题摊开到两人面前。他真切患得患失的是怕摊开了这段才刚开始的感情立刻不受控制,或是变得古怪,或是戛然而止,反正哪个他都不希望。
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天花板上就是自己的卧室。邵含祯有那么一两秒钟蓦地想回家:明天还是上楼睡好了,宿砚要是想来就来,东海……不行就也把狗带上来。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了一遍,邵含祯才蹑手蹑脚地躺下睡觉。宿砚躺得比较靠这边,吐息轻轻呼在他脖颈上。邵含祯闭上眼,思绪渐渐不受控制。
隔天早上宿砚倒是没作什么幺,醒得很早。邵含祯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迷糊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是他家,宿砚去遛狗了。他往宿砚手机上发了一条“上楼吃饭”的短信,自己拎着昨天从店里带回来的贝果回家。屋里有点闷,邵含祯开了窗户通风,清早还算凉爽,饭快做好时他从厨房的窗户看见一人一狗沿着蔷薇花墙回来。宿砚扎着小辫子,估摸着左手还不太利索,扎得有点松。
邵含祯在楼上看着,想到他以前放学时母亲也会站在厨房的窗户前、望着自己的自行车穿过街道回来。自行车当然会准时出现在楼下,就像宿砚遛完狗当然也会回来。是惦念让人站在窗边等待,因为知晓有人在惦念,所以快快回来。
宿砚先把东海送回楼下,他吃早饭,邵含祯顺手帮他重新绑一下小辫子。结果没想到自己这双能给蛋糕盒绑出各种花结的手扎不好小辫子,绑出来比宿砚自己绑的还松垮。
“歪到河边去了。”邵含祯放弃了,把皮筋解下来递过去。宿砚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要不要给我剪短一点?”
邵含祯赶紧摇头,“我可不会剪。”
搞了半天,还是个松松垮垮的小辫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