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他素昧蒙面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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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枪的人走过来了。他穿着制服,身后还另外跟着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他们看见了埃利安达,打手势叫他从树上下来。埃利安达照做了。那两个人掏出纸笔,马上盘问起他来。他们说的是英语,带有浓厚的地方口音,但因为用词简单,埃利安达还是听懂了大概。
“名字?”
“埃利安达。”
“哪儿来的?”
“奎特利。”
“奎特利?”
“一个小地方。您能想象到的。”
“一个人?”
“一个人。”
“怎么来的?”
“走路。”
“走了多久?”
“不知道。我想应该很久。”
“呵……”
那两人问了埃利安达很多问题,他问什么,埃利安达就回答什么,整个过程极其流畅。他们拖了很长的时间。埃利安达的体力在流失。一开始,她只是感觉到头晕,到后面他四肢发软,几乎撑不住这具单薄的躯体。那两个人还在记录。埃利安达扶住身旁的树干,恳挚地请求道:“不好意思,请问我能歇息一下吗?我生病了,得了疟疾。”
听他这话,两个男人停下记录,相视一笑。
“可以。”其中一个男人说,“也许,你还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不多时,埃利安达被丢进了一间肮脏而又阴湿的房间里。房间的陈设很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洗手台,以及一扇狭小的窗子。埃利安达住进来,除却大中午和黄昏时的几个小时,其余时间根本照不见太阳。晚上潮气起来,屋子的四角就都淌着水,在死寂的夜里,逼得他几乎睡不着觉。
那两个男人告诉埃利安达,现在他是偷渡者,他们要保卫自己国家的安全,因此不得不限制他的自由,把他请到这里面来;如果有人来找他,并且能证明他的身份,他们就把他给放了。当然,他们如此悉心地照料他,必然是要收取一笔不小的费用的。于是埃利安达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除非有天神来解救他,先杀了那两个男人,再干掉男人队里的十余个同事。但这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个奎特利人。离开奎特利,没有人会记得他。克罗亚和蒙德安一定以为他到达北方了。至于营地的人,他们说不定都没发现他消失了。
被困起来的日子很无聊,没有娱乐,因而埃利安达有大把时间能用于思考。这晚上,他又发起了高烧。躺在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床板上,他忍不住想:如果那天他不逃跑会怎么样呢?他应该不会死掉,购买他们的人不会一定希望自己的玩具消失。或者,更早些时候,如果他没有在那个晚上跑出去,没有看到安的惨状,无知无觉地上了岛……刚开始他肯定不适应,但他很快就能接受并习以为常的。毕竟他善于接受和容纳,这点上他同母亲一样。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在阴冷的牢房里,埃利安达听见水滴落在墙角的声响,和着愈发微弱的心跳,共同构成了他生命的计时。他病得越来越厉害了。他每时每刻都在咳嗽。风吹得他头疼,恍惚中他看到了北国的风光。
那里繁花似锦,那里四季常春,那里没有贫穷和苦难,他们活着,幸福而美满——牢狱里,他见证了一切。它们都真实地存在于他心灵深处最隐秘的地方,非现实所能击垮……
就这样,埃利安达抱着他的世界睡着了。他睡得很安稳,梦里是他素昧蒙面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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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我最不知道怎么写FT的一回,因为不管写什么都感觉脑子有点问题。这个故事也不适合去拿来说什么“祝你看得开心”之类的话,毕竟我自己回头看时感觉嘴巴里吃了一斤黄连,满脑子都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这篇文在各位读者眼中是个啥样子,反正我是被自己的实诚打动了,唯一要反省的就是定位。这是我目前写得最爽快的文没有之一,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了。这脑洞实在太少见,我可能再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出来(你还想搞几个……
当然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因为情节真的很单一,后半段埃利安达一直在跑路,一直在跑,他没跑累我写累了,一个跑路要写出10086种花样真的合理吗……不过我硬着头皮上了,写完了我还怪骄傲的!
就这样我们有缘再见!隔壁还没完结我先跑那边去了(飞快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