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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 我愿意是激流(二十四)(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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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的好奇心

-----正文-----

编号YE3007是一只残破的人形芭蕾玩偶,质地是陶瓷,从出生就是一只残次品。她人生最大的梦想是被摆进精美的橱窗,在梦幻绚丽的灯光下,接受路人惊艳的目光洗礼。

可惜从工厂淘汰后,她就被运往了垃圾场,最后被一只小狗叼回了家。

编号YE3007身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缝,是从出生就有的,因此她总是对着自己的身体唉声叹气,“这样脆弱的身体,是成为不了上等商品的!”

“但你可以尝试成为一个舞蹈家。”捡她回来的小狗说。

“别说笑了,这样脆弱的身体是跳不了舞的!”

小狗放弃劝说,转而提议道:“听说远方有个修补匠特别厉害,你去找他试试?”

编号YE3007丧气道:“可是我没有钱。”

小狗说:“可以把你的心脏给他呀,那可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编号YE3007一低头就能从裂缝里看到自己的心脏,除此之外,她的身体里面空空荡荡。犹豫过后,编号YE3007告别了小狗,怀揣着梦想与对未来的期望出发了。

寻找修补匠的路途非常不易。

编号YE3007遇到过河流拦路,她尝试游过去,可不一会儿她的身体就灌满了水,沉到了湖底去,河流将她冲刷到一片浅滩,她晃荡晃荡身体里的水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草原与森林之旅,分别有好有坏,她遭到了野兔的袭击、飞鸟的捕食,森林大暴雨以及泥石流,她在几乎要没过她头顶的草丛里奔跑,在潮湿的雨林中勾着藤蔓飞跃前行,几番经历下来,她的身体越来越残破。

“不过一路走来也并非全是坏的经历。”戚在野说,“编号YE3007在湍急的河流中遇到了一条大鱼,是大鱼吐的泡泡将她送上了岸,接着她又在草原上遇到了一支蟋蟀乐团,他们的音乐有安抚力量,鼓励着编号YE3007继续走下去。而在森林里,她遇到了住在树上的溪蟹,它为她剪断了身上缠绕的藤蔓,她还遇到了成群的闪蝶,蓝色的斑纹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多样的变化,尤其在月光下、在翅膀扇动间,一抹抹幽蓝不断变化出紫色与青色,在神秘幽暗的森林里格外美丽,它们是编号YE3007在夜晚的引路者。离开森林后,编号YE3007来到荒漠,此时她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一颗心脏几乎暴露在了空气中。”

受氛围所致,小戚宝听得也很认真,尽管听不懂,但她喜欢爸爸声音,每天睡前,爸爸都会和她说很多话,语调时而温柔时而欢快,总能让她有个好梦。

编号YE3007的荒漠之旅凶险万分,她遭到了一条响尾蛇的驱逐,脚步沉甸甸的,她根本跑不动,因为不知从何时起,身体里堆积了又沉又厚的一层淤泥,以及脏乱的杂草和各种不知名的种子,而这些都是从裂缝钻进来的。

后来在逃跑时,她不甚从高岩上滚落,陶瓷做的身体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冒险故事到此结束。

编号YE3007望着天空,无数美好的经历在她脑海中闪回,离修补匠的城市仅一步之遥,可她的心脏却再也送不出去了,她哀叹着,闭上了眼睛。

四季经过又一轮的轮转,时间来到了春天。荒漠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雨季,漫长到它蓄起了湖泊、长出了茵茵绿草。

一株玲兰从碎陶瓷片中发芽,它伸展枝叶,扬起一串幼圆可爱的花苞,小小的花朵绽放后,包起一个像心脏一样的硬块,为其遮风挡雨。

紧接着,又有一株羽叶鸢罗从陶瓷上破芽而出,它枝叶伸得很长,还很有劲,将碎得不成样子的陶瓷片卷在一起,拼凑出了一个少女的人形。

泥沙被雨冲刷进陶瓷的裂缝中,过不久就长出了青苔,它们充当粘合剂,大大稳固了少女的形态。

天晴后,风吹过玲兰花,心上响起一声“叮呤”,编号YE3007醒了。

戚在野带着祝鹤找到了榛蘑群,但故事还没有讲完,他继续说道:“苏醒之后的编号YE3007变得更加不完美,身上缠绕着羽叶鸢罗的藤蔓,身体的缝隙中长着一株玲兰,以及好多不知名杂草,丑陋的青苔更是遍布全身,但她没有郁郁寡欢,因为她发现自己变强健了,她可以踮起脚尖,做出一个完美的旋转,无论是多难的舞蹈动作,都不会让她身体散架。铃兰问她什么时候去找修补匠,毕竟编号YE3007的梦想是成为一件上等商品被摆进橱窗,而这也是当初她被制造出来的最初目的。小鹤,你猜她有没有去找修补匠。”

祝鹤抱着小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没有跟着去一起采蘑菇,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戚在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对,她没有去找。因为她想起来了,她既是作为一件商品被制造出来的,也是作为一个舞蹈家诞生的,已经成为舞蹈家的她,就不需要修补匠来修补她天生的残缺了。”

戚在野捧着一堆榛蘑扔进祝鹤脚边的篮子里,注视着他,语气冷淡道:“你听到了吗,她不再需要修补匠了。她已经愈合了伤口,也找到了自我,她不必再用珍贵的心脏去和修补匠做交易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她也不会再把心脏交给任何人了。”

祝鹤的肩膀一下就垮了,脸上表情呆愣楞的,小戚宝咬他卫衣上的抽绳也毫无反应。

戚在野继续残忍地说:“编号YE3007不需要修补匠,而我同样也不再需要你。”

祝鹤浑身一怔,眼里有水光划过。

“对不起,我把你当成了找回自我的工具。”戚在野不忍看他的眼睛,背过身去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你,但我的的确确羡慕、向往、渴望过你,那时的你太耀眼了,我总忍不住要看着你。抱歉,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所以你恨我吧。”

身后的祝鹤过于安静了,戚在野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回过头去看,没有想象中的委屈不恁,也没有愤怒激动,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肩上披着从树冠里漏下的光,眼神空洞,仿佛被抽离了灵魂。

戚在野指甲掐进蘑菇里,清清嗓子说:“你想走,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想留下,我也无所谓。”

“骗、子。”

谢天谢地,祝鹤终于能说话了,就是语速很慢、很轻。

“对,我是骗子,我确实骗了你。”

祝鹤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沙哑地说:“你、骗、了、你、自、己。”

“什么?”戚在野听不明白。

祝鹤摇摇头,表示不会再说第二遍了。他只是冲动了点,但并不是傻子,同床共枕无数个日夜中,他要是真看不清戚在野的感情,那对方可就真爱错人了。

“不会,把心,交给任何人,是真的,吗?”祝鹤说话仍有点吃力。

戚在野抿抿唇,“嗯。我想,心还是放在自己这里比较安全。”

祝鹤点点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随即又化为苦涩。

戚在野原以为他会被激怒,然后愤而离去,如果要揍自己一顿他也不介意,但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是那么的……平静。

但起码这场谈话是有效的,祝鹤开始慢慢恢复说话的能力,回到小木屋后也不再成日睡觉,基本负责起了小孩的日常生活,愣是抢了保姆的活。他有时也会利用身边有限的条件做一些体能训练,查理看他精神状态还没恢复就如此疲累,就劝他多休息。

“比赛又快开始了,我要以最佳的状态迎战。”

“那总要一步步来。”

祝鹤坚定地摇头,查理看他坚持,便不再劝说。

祝鹤离开的时候是四月末,他走的那天小戚宝哭得很伤心,小孩就是这样,谁陪伴得久就跟谁亲。祝鹤抱着她承诺道:“每一站比赛结束,爸爸都会回来看你,我给你拿金灿灿的奖杯,带你骑轰隆隆的车好不好。”

小戚宝听不懂,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戚在野狠狠心把孩子抱过来,“趁现在快走吧。”

祝鹤没有急着走,目光凝视他,“等我回来,我们去离婚吧。”

戚在野点点头,“你想通就好。”

祝鹤苦笑,“我不是要放手,只是不想让更你恨我,”他看着他们一步步后退,目光从小孩满是泪痕的脸转移至戚在野,尽管万分不舍,但还是挥了手离开。

去年一整年,他消沉得不像话,无数质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挫折,爱情、事业双双陷入谷底,他不断陷入精神内耗,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总将事情搞砸。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冷,把自己蜷缩起来也无济于事,所以他才来了瑞比斯,他无时无刻不想见戚在野,他十分怀念他身上温暖坚定的力量

他迫切想要走出眼前的困境,他必须重新回到巅峰,不,是继续创造下一个巅峰,他要站上最高点,打破质疑,让那道早已移开的视线重新聚焦。

之后也如他所说,无论所在的州离空丘市多远,比赛一结束,他都会来小木屋住几天,不过不是每一次来都能碰上戚在野,他总是在瑞比斯出差。倒是每次来都能碰到拂莱.丹戈,他成日在家写作,并肩负起了带孩子的重任,原先的保姆阿姨在六月的时候就因身体不适辞职回家了,所以现在比起戚在野和祝鹤这两个爸爸,小戚宝竟是和拂莱.丹戈更亲。

祝鹤刚开始看他们一大一小其乐融融,情绪有过短暂的波动,但很快平静下来,还耐心向拂莱.丹戈询问孩子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他竟是沉稳了许多,性格也不似以前那般冲动。查理对他的转变感到诧异,欣慰的同时也十分心疼,哪有不痛不痒的成长呢?

九月,夏末燥热的气候被一场绵长的雨一扫而空。小戚宝穿着风衣,蹲在廊下看雨从屋檐上串成线滴落,她看得很专注,身后吉他的拨弦声也影响不到她。

今天休假,戚在野和贺行简没有去公司,他们在餐桌上下棋,一扭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和远处灌木丛间朦胧的雨雾。

“他霸占我的礼物好久了。”贺行简说。

拂莱.丹戈在外面的秋千椅上弹琴,用的是贺行简的吉他。

戚在野觉得好笑,“我好像你们的班主任,天天升堂。”

贺行简从窗户探出头去,“拂莱,换首轻快点的,不然吉他不借给你了。”

拂莱.丹戈才不会听他的,他缓慢地拨动琴弦,古典悠扬的旋律渐渐飘远,融入绵绵细雨中。

戚在野示意贺行简看小戚宝,“她在思考。”

小小的背影很圆很可爱,天然卷的红色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贺行简感叹说:“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戚在野有些不舍,“长慢点就好了。你猜她在想什么?”

“想天空为什么会下雨,想为什么一下雨爹地就不让她出去玩,想——”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贺行简。

“饼干好了。”查理.金说道。

“啊,饼饼!”小戚宝立刻放弃思考,迈着小短腿跑进屋。

贺行简看着她的身影笑道:“你想多了,离长大还好久呢。”

一颗种子从抽芽到枝叶茂密,需要一个四季,或许也只要一个雨季,而小孩从步履摇晃到蹦蹦跳跳,从口齿不清到能清晰地表达喜怒哀乐,似乎也就一眨眼的事。

“轰隆隆。”

有机动车在林中沿路穿行,声音由远及近。

“papa!”小戚宝还没见到人就扒着窗框喊,查理.金抱起她,同望一个方向,等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轰隆隆的爸爸要来喽。”

连绵的雨天过后,转眼秋风萧瑟,木屋附近的山林像泼上了一道晚霞,红枫、银杏与柏树交错在一起,组合成一片斑斓且富有层次的色彩,疏林如画,美不胜收。

然而这样好的景致却不长久,因为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伯爵在年末的时候又搬回了衣帽店,这是戚在野提议的,因为霍仲希打算来木屋住几天。尽管伯爵本人并不在意被人发现行踪,但看戚在野为他焦急操心,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于是便同意了搬家。

跨年那天,戚在野从公司回来路过衣帽店,车停路旁,拿了两件礼物下车。

送查理的是一套柔软的抱枕,伯爵的则是一把尤克里里。

“顺便把红茶端上去吧,”查理把煮好的红茶灌进茶壶,又拿了一些小饼干放在托盘上,“ 他一天没下楼了,看着闷闷的。”

戚在野听了十分在意,忙上楼看看是什么情况。

伯爵的房间很小,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桌、一把椅,再加个床就没了。

“要不要下楼陪你走走,成天憋在房间里不闷吗?”

伯爵一直待在暖气里,因此穿的单薄,只着一件白色的单衣。他坐在桌前写字,戚在野放下托盘问他是不是在写小说。

“只是在构思。”

“我还会是第一个读者吗?”

“不知道。”

戚在野靠在他桌边,“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作者吗,难道连你也不能决定?”

伯爵神秘地说:“这涉及到我的一些秘密,起码现在,我并不想把它们告诉你,但未来就不一定了。”当他合上牛皮本时,戚在野瞄到了书面上优雅秀丽的几个大字——我的玫瑰之心,看上去应该是书名。

戚在野拿出刚买的尤克里里送给他,“我听十里说,他们学校有几台淘汰的旧钢琴,你要不要,我改日去搬一台来。”

伯爵在调音,“那谢谢了。”他低着头,台灯暖黄的光线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戚在野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想起有关他睫毛的趣事。

察觉到他视线的伯爵,“你不走了?他们还在家等你呢。”

“我跟叔叔说了来看你,会晚点回去吃饭,他会找理由应付霍叔的。”

“那你现在留在这里打算做什么呢?”

戚在野皱眉,不大高兴,“拂莱,你在赶我吗,我现在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了吗?”

拂莱.丹戈有自己安慰的方式,“我唱歌给你听?”

“想听你给戚宝编的字母歌。”

“太幼稚了。”

戚在野笑着弯下腰,“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唱这首歌的时候,表情会变得很幼稚。”准确来说是生动。

拂莱.丹戈看着他的眼睛,也跟着笑,“那唱给你听。”

戚在野摊开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手上的一道疤痕,那必然是在瑞比斯出差时留下的。拂莱.丹戈目光扫过它,随即移开视线,他示意戚在野去窗台,那里两人都可以坐着。

唱歌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雪,风刮着雪,呼啸在窗上,不同于屋外的阴冷,屋内一片温暖充实,戚在野抱着膝盖,浑身暖洋洋地靠在一堆抱枕里。

这回唱歌时拂莱.丹戈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戚在野想,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唱完一首,拂莱.丹戈又唱起了一首舒缓的情歌,这让工作了一天的戚在野慢慢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在风雪交加的傍晚,享受这窗台一隅的安宁。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拂莱.丹戈放下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但是无法理解,因为他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手心痒痒的,戚在野朦朦胧胧看见拂莱.丹戈握着自己的手在画画,画在新添的那道伤疤上。

“丑陋的疤,难怪贺行简要生气。”

当时戚在野从瑞比斯回来,无论贺行简无论如何询问,他也不肯说伤怎么来的。本意是不想对方担心,却没想到惹得贺行简直接生气了。

戚在野顿感手足无措,他哄人经验少,更别说是哄贺行简了,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包容他,什么时候见他这般过,最后还是戚在野做了无数承诺才将他哄好。

戚在野怕自己又睡着,干脆坐起来看拂莱.丹戈画画,他盘着腿,和对方靠得极近,一个气息间就能感受到对方。

拂莱.丹戈说:“在画编号YE3007。”

“我真喜欢这个故事啊。”戚在野另一只手支着下巴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丑陋,反而充满了原生态的美。”

“说她丑是剧情需要。”拂莱.丹戈正在画编号YE3007身上的铃兰。

“那我漂亮吗?”

戚在野倾身过去,好叫他看得更清楚一点,“那我漂亮吗?”又问了一遍。

不见对方回答,戚在野便自己回道:“肯定是漂亮的,不然你怎么把编号YE3007画成了我的样子。”他笑得蔫坏,眼睛都弯了起来,叫拂莱.丹戈移不开眼。

“你总是这样吗?”拂莱.丹戈无奈说。

“我怎么样?”

“坏得不像样。”

“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吻了我这里。”戚在野猝不及防亲了拂莱.丹戈的眼周围。他说的上次,是指有个晚上他加班到深夜回来,正好碰上拂莱.丹戈下楼烧水,他那天刚签下一个大单,心情好到不得了,大半夜无处发泄内心的兴奋,所以玩心大起,故意拦住拂莱.丹戈不让他下楼。

“真是坏得不像样。”拂莱.丹戈这么说的时候,亲了一下戚在野的眼周围,成功让对方摸着眼睛安静下来,而他也顺利下了楼。

从一个吻开始,气氛变得暧昧缱绻起来,之后的热吻便水到渠成了,他们从从窗台吻到床上,辗转各种角度研磨唇舌,衣服扔了一地,直至裸裎相对。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夏初的时候,他们在一棵大榕树下整整亲密了一个下午。

他们做得很克制,一是怕弄出声音,二是怕弄散床架,所以没有大开大合,只搂在一起贴着下身慢慢动。

他们会在亲吻间隙说一会话,或是枕着同一个枕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笑,戚在野很喜欢吻他的脸,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你真的好漂亮啊拂莱。”回应他的是拂莱.丹戈更深的亲吻。

他们只做一次就匆匆结束了,戚在野还要赶着回小木屋吃饭,他穿完衣服去收拾床铺,铺着的那条毛巾早已湿透,不可避免弄脏了底下的床单,没想到刚才弄出这么多水来。

戚在野脸一红,回头看拂莱.丹戈,他系着衣服扣子,目光一同落在毛巾上,耳朵粉粉的。戚在野心一动,上前亲亲他耳朵,“我回去了,毛巾我带下去扔。”

“留下吧,我来扔。”

戚在野无所谓这种小事,打了招呼就走。回到车上,手机响起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是祝鹤发来的小视频,每一则都与小戚宝有关。

孩子两天前就被祝鹤接去京州玩了,祝朗和拂荣小姐都想见孩子,他们承诺过完年就把孩子送回来。

视频一点开就是小孩潮到不行的大脸,精致的编发,炫酷的镭射猫耳发箍,脸上还戴着一副心形墨镜,镜头再往下是祝鹤的脸,小戚宝就骑在他肩上。

‍‌‎‍父‎‍‌女‎‍‌俩一同向戚在野打招呼,“新年快乐!”

下一则视频镜头一转,几个年轻人出现在镜头里,他们笑着跟手机打招呼,虽然是祝鹤的朋友,但戚在野也都认识。

戚在野编辑信息,【不在家吗】

祝鹤回复得很快,【不在,祝朗和妈妈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小芙和同学一起跨年。】

【你一个人照顾她可以吗】

【又不是没照顾过。你放心。】

祝鹤又发来一则视频,小戚宝来到人群中间展示她的镭射太空服,模样酷酷的,旁边的人十分捧场地欢呼。

戚在野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看完一遍后转发给拂莱.丹戈,吐槽道:“跟你一样爱美。”而他之后回复祝鹤的是【下雪了,回家路上小心,新年快乐】

因为这一句新年快乐,祝鹤兴奋了一整晚,直到睡前还反复品味他们的聊天记录,自离婚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有来有回地聊天。

零点的烟花准时在窗外燃起,照亮了大半个卧室,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孩子,跑到洗手间给戚在野打电话。

他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电话接通,他想告诉戚在野,去年他获得了很好的成绩,狠狠打了一些人的脸,还签了很多代言,成为了圈内最有商业价值的赛车手;他想告诉戚在野,年后想去木屋住几天,跟他一起上山采蘑菇,上次都没有好好感受;他还想告诉戚在野,他会很快成长起来,会努力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不会再辜负他的爱情,他已经学会了珍惜。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接通之后对面传来一声“啪!”,是什么落地了?

祝鹤不管,兴奋道:“小野,新年快乐——”

“叔叔救我,啊……”

如坠冰窖。

“不该向你霍叔求救吗,又不是叔叔把你操成这样的。”

衣物的摩挲声、压抑的呻吟声,以及贺行简的脏话、霍仲希的调情,统统没有任何阻拦地通过手机传到祝鹤的耳朵里。

他开始发抖, 抑制不住地哭泣。他一遍遍地拨着自己的头发,手足无措地咬着指甲。他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跑到浴室里开冷水淋浴的,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只看到碎成一片片的镜子上淌着血,里头倒映着一个凄惨狼狈的自己。

这个夜晚于他而言很难熬,其实戚在野也同样。他不该同意霍仲希玩那些道具的,真是该死的好奇心。

木屋前栽种着一棵异木棉,冬天正是它的盛花时节,粉色的花朵布满枝头,挤挤挨挨地在一起盛开,风吹过枝桠,抖下簌簌的雪,砸到小木屋二楼的窗上,窗前立着两抹身影,他们各靠一边,睡袍裹得随意,有意压低声音交谈,忽地一个软枕飞了过来砸中其中一个。

“把烟掐了!”

贺行简扔回枕头,回头冲霍仲希笑笑,“一大早替你背了锅。”

戚在野从床上爬起,揉着眼睛到洗手间洗漱,不一会贺行简就跟了进来,从背后搂住他,亲吻着他的蝴蝶骨以及没有味道的腺体。

霍仲希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不小的动静,他望了望天,感叹真是个好天气的同时捻掉烟头,他解下睡袍的腰带,扔到地上,余光撇见地上躺着的戚在野的手机,似乎它昨晚响过,正盯着的时候,屏幕亮了,有信息弹了出来,是祝鹤的。

【我和戚宝今天回来,傍晚到。】

祝鹤来的一路上异常沉默,他心中酝酿着不甘和愤怒,也生出了放弃的念头。他感觉到自己的骄傲在被践踏,他迫切地想要发泄,想要向戚在野怒吼,为什么要跟他们上床!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为什么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为什么……不爱我了。

然而一切一切的情绪,在接机大厅见到戚在野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他悲哀地发现,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下见到这个人,内心都会不可抑制地生出欣喜,在胸腔狂跳的心脏告诉他,他不想要和戚在野一拍两散,更不甘心与他成为陌生人。

“一路上累不累?”戚在野抱着孩子走在前头,回头问了一句祝鹤,“飞机上她还坐得住吗?”

“起飞的时候因为耳鸣哭得厉害,之后就好了。你肚子饿不饿,我这里有很多饼干和糖果,要吃吗?”

“你带着么多!”戚在野看到他的黑色背包里除了宝宝的日常用品,还塞了好多小零食。

“是给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准备的,”祝鹤解释道,“我怕他们会因为戚宝哭闹讨厌她,就提前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但没想到准备多了。”

戚在野惊讶,随即眼眸露出笑意,捏着小戚宝的手冲祝鹤招手,“爸爸想得好周到,我们快谢谢爸爸吧。”

祝鹤看着他笑,也忍不住抿了个笑,傻傻的,“我一直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爸爸。”以及一个好丈夫,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有些事不能靠说,要看具体行动。

他偶尔也会痛苦地想,算了,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至少这样,他还能幻想一个与戚在野的未来。他甚至麻痹自己,爱情不就是这样,甜蜜只占据一小部分,患得患失才是常态,可这么想的时候他忘了,他和戚在野的爱情,早就只剩他单方面的了。

霍仲希照例休完年假离开,伯爵也在之后搬了回来,虽然这次拂莱.丹戈的行踪没有暴露,但在下次霍仲希来时,已经会说话的小戚宝彻底把他卖了个干净。

来到小木屋的第三年,这年冬天又下了场大雪,小戚宝和爹地从外面玩完雪回来,一进客厅就只见绿眼睛的叔叔和贺叔叔,于是便问爹地:“hu nai 捏?chai ni 捏?”

霍仲希颇为玩味地看了眼两个大人,抱起孩子问道:“拂莱漂亮还是查理漂亮。”

戚在野想阻止小孩回答,贺行简却劝他算了。

小戚宝想了想,“hu nai香香的,hu nai 最漂酿!”

“虽然你理解的漂亮跟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但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霍仲希看向戚在野,“别担心,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他提议让拂莱.丹戈搬回来,“怪可怜的,像是我驱逐了他们。”

不过戚在野却说办不到,拂莱.丹戈和查理出去旅游了。

拂莱.丹戈其实也是采风去了。他的短篇小说《编号YE30007》被戚在野投到出版社后,就有编辑建议多增加一点冒险故事,把它改成一本长篇冒险小说,像《珍妮的况且况且小火车》一样。拂莱丹戈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戚在野听说以后很兴奋,“说不定你的小说能像珍妮的小火车一样出名呢,拂莱,那是我最喜欢的故事!”

拂莱.丹戈怀着 一点自己都弄不清的胜负欲,同意了编辑的要求,就这么连载一年后,有一天他对戚在野说:“我丧失了对写作的兴趣。”一旦把兴趣当作职业,就会失去对它的喜爱。

戚在野宽慰半天,又找贺行简想了半天办法,最终他们决定让拂莱.丹戈出去走走。

拂莱.丹戈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直到春暖花开才回来。他回来时候,小木屋又多了一位客人,小戚宝很喜欢他,嘴里总是喊着要跟“咩咩”玩。

戚在野解释道:“他那天大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一副被人追杀的样子,我原本还想,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不如就杀了他,可他却说,他和他的团伙绑架了一个小女孩,如果我冒冒然动手,恐怕会置她于不利。不过我拜托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其他绑匪的消息。”

拂莱.丹戈无所谓家里多了谁,不要打扰他写作就好。

“有关他,我还听人说了些事。”戚在野道,“都是道上流传的消息,有真有假。他们说他最近在搜集制作炸弹的原料,大概率是公主指使的。”

拂莱.丹戈仍旧兴致缺缺。

“你不感兴趣吗?公主可能要有大动作了,你不想趁机做点什么为自己平反?你被冤枉策划了那场恐怖袭击,还因此被剥夺了头衔呢。”

拂莱.丹戈诚实道:“我丧失了一些斗志。”

戚在野笑说:“是归园田居的生活让你丧失了斗志?”

“原先,我策划好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落幕戏,但现在我对他们已经提不起兴趣了,我转移了目标。”

“谁?”

拂莱.丹戈把手机屏幕给他看,戚在野看了忍俊不禁,不过是很平常的编辑催更信息,先是问候了丹戈先生旅途是否愉快,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交稿。

“这是人家的工作,互相体谅啊。”

拂莱.丹戈冷哼,说回了公主和费闻勒,“如果将来他们插手破坏我的生活,我会予以反击,这点你不必担心。其他时候,我只想——”戚在野笑着打断,“跟编辑斗智斗勇是吧,稿子能拖一天是一天是吧。可没用的拂莱,我会监督你的。”

拂莱.丹戈无奈却纵容,“那你可要盯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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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更if线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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