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谭圆：就没有我把不到的男人

-----正文-----

这天上完课回寝室，杨恪刚打开门就看到室友急匆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有些心虚的转回头。

杨恪不以为然放下书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问他，“今天你不是去系里办公室帮忙吗？我以为你要很晚回。”

他闷闷“嗯”了一声，然后欲言又止了好几声才有些小心地说：“我今天看到上次编程比赛的结果了。”

杨恪打开书，淡淡说了句：“结果怎么样？”

“你不是第一名。”他看到杨恪明显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他在杨恪意外的目光里继续硬着头皮说：“胡全束是第一名。”

胡全束是排在杨恪后面的万年第二名。杨恪实在想不明白这次怎么就能输给他了，他皱着眉说：“上次公布分数的时候我的分不是比他高吗？”

“是啊。但是后来又有什么加权分了，我听说是万老师提出来的，而且你又知道胡全束和万老师关系那么好。最后这加一点那加一点，他的分就比你高了，高0.5分……”

杨恪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最后直接把室友吓到不敢继续说了。他小声安慰道：“杨恪，别太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们都知道的，你做的比他更好。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明白，辛辛苦苦努力的结果被别人给抢了，该有多么憋屈。

杨恪一句话没说，站起来拿起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更沉默了。

谭圆见到杨恪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发现杨恪的情绪不对了。他刚想问问，杨恪就把单词卡拿过来说：“听写。”于是谭圆只好翻开本子，“哦”了一声。

今天杨恪的话格外的少，哪怕是英语对话时间他也很少说话，都是听谭圆在讲，时不时纠正一点错误而已。直到谭圆忍不住了，看着杨恪的脸，小声问：“你今天怎么啦？”

“没怎么。”

“可是我看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没有。”

谭圆轻轻捏住杨恪的书包带子晃，“有，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你怎么了嘛？”

杨恪没回答他。

谭圆就拉着带子跟他在身后继续问：“跟同学吵架了？”

沉默。

“跟爸爸妈妈闹矛盾了？”

沉默

“被老师批评了？”

沉默。

谭圆快走几步走到杨恪身边，凑到他跟前问，“怎么不开心啦？跟我说一说嘛。”

杨恪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说话。

谭圆契而不舍，抓着杨恪的小臂轻轻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到底怎么不高兴了嘛？谁惹你生气了？”

杨恪本来心里就烦不想讲话，谭圆还在他耳边不停的聒噪，不停的问他，不停的让他想起被别人耍小手段把他的第一名抢走的事，不停的揭他伤疤。

杨恪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他用力甩开谭圆的手，盯着谭圆，语气里满满的怒意：“能不能不要问了？我最烦别人问我是不是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我说了没有你还问个什么？”

谭圆被突如其来的一顿凶弄得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杨恪，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了。

火一旦冒出来了只会越烧越旺。杨恪深呼吸一口气，侧头看了眼别处然后又转过来看着谭圆说：“我不说就是我不想说。我不像你，每天就是傻乐呵，有那么强烈的分享欲表达欲。你知不知道，你每天跟着我，我真的很烦。我烦你的一切，你做的，你说的，你吃的，你有关的一切。”

最后一句话说完，连杨恪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谭圆。谭圆站在原地，眼睛通红望着他，嘴唇有些颤抖，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杨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他正在气头上，脑子一热，转身自己走了，把谭圆一个人留在那里。

第二天杨恪在自习室看到谭圆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他原本以为他昨天说那么重的话谭圆应该会很生气，可是今天谭圆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等他来。

杨恪有些不自然地走过去坐下，然后一杯果汁就被慢慢推到他这边了。

“买一送一。给你的。”

“谢谢。”杨恪翻开卷子勾了一篇给谭圆，“做这篇，15分钟。”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一路上杨恪都很煎熬，他知道自己昨天错了，可是奇怪的自尊心又迫使他拉不下脸来跟谭圆道歉。于是在谭圆看不见的地方，杨恪的表情变化得很精彩。

快到寝室的时候，谭圆才主动跟杨恪讲话。语气没什么不正常的，反而跟从前一样活泼和熟络。

“这个果汁我觉得挺好喝的，你今天记得喝完，明天就不能喝了。”

“嗯。”

“回去早点休息，我看你最近的学习任务好像挺重的。”

“嗯。”

谭圆点点头，“那我回去了，拜拜。”说着就往楼洞里走。

眼看着谭圆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转角，杨恪突然鬼使神差叫了一声：“谭圆。”

谭圆听到杨恪叫他，转头问：“怎么了？”

杨恪有些紧张，连双手都不自觉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对不起。昨天的话，我说的都不是真的。”

谭圆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走出来重新站在杨恪面前，看着杨恪因为着急而有些慌乱的眼神，笑着说：“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谭圆的目光望向宿舍旁边的长椅，说：“陪我去坐坐吧。”

今天晚上天气特别好，月明星稀，时不时一阵凉爽秋风吹过来，带来一股秋天专属的潮湿气息。几片干枯的梧桐叶落在两个少年的脚边，然后又被风裹挟着往前走。一时间，耳边只有树叶在石板路上滑过的脆声和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杨恪才轻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昨天我心情很不好，不该冲你发火。那些话，都是气话。”

谭圆用手撑着座椅，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慢慢说：“我确实总是傻乐呵，我有过于旺盛的分享欲和表达欲。杨恪，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

杨恪没隐瞒，“嗯”了一声。

谭圆点点头，“那就好。”然后他转头很认真地看着杨恪，“可你总是闷闷的，不管发生什么你总是那样一副淡淡地表情，你总是跟我摆臭脸。杨恪，我不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如果我不更主动，该怎么还能跟你拉近一点点距离。你教教我，好吗？”

杨恪回望着谭圆的眼睛。这是谭圆难得的望着他的时候不笑的眼睛。是如此的真挚和坚定，让杨恪难堪的低下头。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那我可以更了解你一些吗？我可以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吗？”

谭圆侧下头，去主动追寻杨恪的眼睛。杨恪抬眸，对上谭圆重新含笑的温柔眉眼。

谭圆往杨恪身边又挪了挪，更靠近他一些。

他对杨恪说：“杨恪，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吧。”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吧。

就好像是在泛着湿意的月光下许下的承诺。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刻，杨恪都会想起这句话，想起这个夜晚在他身边谭圆，谭圆的表情，谭圆的语气，谭圆身上的味道，一一被刻进杨恪的脑海里。

杨恪有转瞬即逝的心悸。这莫名的感觉让他想要逃跑，让他想要钻进一个没有人的小角落里好好思考，到底是为什么。

可他承认，在这一刻，他更想跟谭圆一起坐在这张斑驳掉漆的长椅上。

他朝谭圆勾了勾嘴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