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要就是想怎么能晚上不在一间房，其它时候也都有别人在，程致景干不了什么。

于是在除夕前一天，左腿打着石膏的谭圆出现在家门口。

谭家乔吓了一跳，赶紧把谭圆接进来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腿怎么骨折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哎呀，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跟你说了。”谭圆自然道。

谭家乔一脸心疼，“疼不疼啊？什么时候去换药啊？”

“不疼，等我回学校了再去换药。但就是，”谭圆望了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程致景，“我晚上就不能跟哥哥一起睡了，我这样怪折腾的，床本来就不大，还那么大一个石膏，这样哥哥也睡不好。我就睡沙发吧。”

程致景静静看着谭圆，半晌莫名笑了一下，道：“这样不好吧，你睡床吧，我睡沙发。你好好养伤。”最后几个字，程致景咬得极重。

谭圆当然不指望能骗到程致景，能骗到爸爸和白阿姨就行。他毫不在意的冲程致景笑：“好啊，谢谢哥哥。”

晚上谭圆早早的就进了房间，“咔嚓”一声落了锁，舒舒服服躺进床里给杨恪打电话。

“喂。”杨恪的声音透过带着电话杂声的声筒传入谭圆耳朵里，把他五脏六腑都熨得服服帖帖的。“怎么样？还好吗？”

“好着呢。”谭圆声音都上扬了，“好歹我也是舞蹈演员，跟演员粘半个边呢。”

杨恪低低笑起来，那笑声酥酥麻麻震着谭圆的心。

“杨恪，我想你了。”

“我也是。我买了初五回学校的票。”

“好，那我也买那一天的。”舒适的环境加上杨恪温柔的声音，谭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有点。”

“那快点睡吧。晚安宝贝。”

“晚安。”

持续运作的空调不断吹出热风，让房间里变得有些燥热，嗓子发干。谭圆怕自己晚上口渴又不想起来，便趁现在还没睡的时候去厨房倒杯水。

客厅的灯还亮着，程致景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谭圆瞟了他一眼，径直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又一瘸一拐的往房间走。

程致景放下手机，语气里透着一丝嘲讽：“腿骨折了怎么还自己倒水呢？叫我帮你倒就好了呀。”

“不劳您大驾了，我怕你在水里给我放药。”

程致景面色一沉，掀开被子三两步就堵在了谭圆和房门之间。

谭圆面色无虞，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爸爸和白阿姨的房门，见没有什么动静，然后淡淡转回来仰头看着程致景，“你要干什么？”

程致景目光朝谭圆腿上瞟了一眼，“你真以为你这个能骗到我？”说着程致景弯腰俯身，贴近谭圆的脸，几乎鼻尖碰鼻尖，“今年摔断腿？明年呢？摔胳膊？”

谭圆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程致景直起身子，倚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调笑道：“你没这么聪明。是你那小男朋友想的招吧。怎么，都看了那些东西还没分手？”

谭圆忽然抬眸直视程致景，眼神里是不容忽视的愤怒和憎恨。上次程致景给杨恪发过视频和照片之后竟然就再没有别的任何行为了，不过也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个视频和十个视频本质上也没有任何区别，反正只要让杨恪知道谭圆和程致景的肮脏过去就够了。

“放心吧，你死了我们都不会分手的。”

程致景就这么平静望着谭圆，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笑起来。

谭圆厌恶道：“你他妈的别又犯病。”

程致景忽然就敛了笑意，上前一步猛地掐住谭圆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程致景的目光在谭圆脸上流转，欣赏他因为疼痛而簇起的眉头。

“谭圆，你不会真的相信两个人可以一辈子相爱吧？”程致景的声音里透露出来一丝诡异的怜悯和耻笑。“分手那天希望你别哭得太惨。”

谭圆用力打掉程致景的手，一字一句道：“程致景，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以后再不会受你威胁了，我没什么好怕的了，包括我爸和白阿姨，他们知道就知道吧。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医生，现在精神病治疗手段应该挺先进的了。”说完谭圆就绕开程致景进了房间，再次锁上门。

程致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半晌，勾了勾嘴角，“愚蠢。”

杨恪第二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起来洗漱完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今天是周末，爸妈都在家不用杨恪自己做饭，他便坐到饭桌前等妈妈把熬的汤端上来。

“你也不知道帮帮忙端一下汤。”杨母故意道。

杨恪笑着先给爸爸妈妈一人添了一碗汤说道：“这不是这么久没回来了想体验一下母爱吗？给，体验一下孩子的爱。”

“你就这张嘴。”杨母揶揄他。

“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看到隔壁张老师的儿子也回来了。”杨父说。

“哦？他不是一直在德国的吗？前几年都没回来，今年终于回来了。张老师得开心了。”杨母望向杨恪，“你还记不记得张老师家的那个哥哥？”

杨恪点点头，“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他去德国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去德国继续读书了。都几年了。”杨母想了想，“今年应该是毕业了。”

“哦。”杨恪没放在心上，继续喝自己的汤。

“你呢？”

杨恪疑惑抬起头，“我怎么？”

“你毕业以后要不要继续读啊？”

“要啊。”

“去哪里读？”

“我没想好。”

“你上次是不是说H大的那个教授挺喜欢你的，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什么的。我上次跟你爸上网看了，H大很不错的。”

杨恪沉默了一下，“是挺不错。要是能去H大当然最好。”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儿子这么优秀。你去试着申请申请嘛，这么好的学校不去真的可惜了。不行的话咱们再看看别的。”

杨恪点点头，“好，我先去看看再说吧。”

寒假结束之后谭圆几乎是立刻就投入毕业的准备当中了，每天一大早就往舞蹈室里跑，一直练到晚上八九点才回。

杨恪从寒假就开始查关于H大的申请资料。虽然他确实算得上是优秀的学生，可是面对H大这样国际顶尖的学府，面对成千上万其他同样优秀或者更优秀的竞争者，杨恪压力倍增。那些申请材料和要求没有哪一个是轻松的，他列下来一个表格，马不停蹄的就开始着手准备。

谭圆又一次练舞练到晚上十点才回家。他累得腰都疼了，摊在沙发上起不来。杨恪从书房里走出来坐到他身边揉他的头，“辛苦了。”

谭圆闭上眼倒在杨恪怀里撒娇，声音软软的：“不想练了，累死了。”

“那就不练了。”杨恪故意逗他，“到时候跟老师说，你他妈选的什么题目，累死我了，你到底会不会选题啊。”

“你有病啊。”谭圆笑着打了一下杨恪的手，然后起身往厨房走，“不跟你玩了。”

杨恪看着谭圆似乎好了一些便回去继续自己的事，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厨房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惊呼。他蹭的站起来跑去厨房，焦急问道：“怎么了？”

谭圆委屈看看杨恪，又看看地上的水和碎玻璃，“杯子碎了。”

杨恪赶紧把谭圆拉出厨房，自己进去拿起扫把进去扫碎玻璃。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杯子了，用好几年了。”谭圆倚在门框边难过道。

“没事儿，再给你买一个。”

“你说，这些碎玻璃还能复原吗？”

“可以啊，融了再做成杯子。”

“但那也不是之前的杯子了。”

“那就是一个更新的杯子了。”

谭圆笑起来，“说得对。”

杨恪打扫完厨房后重新倒了一杯水给谭圆，然后自己坐回电脑前继续看资料。

谭圆窝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看杨恪，“你在看什么？”

“看托福资料。”

“你怎么开始学托福了？”

杨恪正在看一道有点难理解的题，读了好几遍读顺了以后才分出心思回答谭圆，“申请学校要托福成绩啊。”

谭圆半天没声响，杨恪回头去看他，发现他已经累得在沙发上歪头睡着了。

杨恪无奈站起来轻轻抱起谭圆走到卧室里放下，帮他盖好被子。谭圆安静躺着，只是看起来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眼下白皙的皮肤透着一层青色。

杨恪看着这样的谭圆有些难过和不忍。他慢慢蹲下来，坐到床边的地板上，半晌，把额头轻轻贴在谭圆的手掌心里，感受谭圆的温度。

“小团。”杨恪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好累啊。每天有好多事，好多题要做，好多课要上，好多东西要写。我真的没想到申请会这么难，这么难。我甚至不知道我努力这么多，最后能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杨恪顿了一下，簇起眉头，声音有些哑：“你前几天问我为什么最近又总是板着脸。我没告诉你原因，因为我知道你最近也很累很辛苦，我不希望你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所以收敛着自己的情绪，甚至忽略自己的不开心来迁就我，安慰我。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跟从前一样，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杨恪就这样贪恋着谭圆的温度，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眼眶莫名泛红。他撑着自己站起来，在谭圆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小声说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