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

【79】赊刀人④

一只大黄狗站在了树荫里，它目视着前方，还时不时地抖了抖耳朵，像是在倾听着风吟。

“嘬嘬嘬……”

卫少宇看向那只大黄狗，还拍了拍他面前的地面，示意着让那只大黄狗过来。

大黄狗在听见声音后先是四处张望了几下，然后它就开始往卫少宇的方向跑来，阳光洒在了它的身上，像是裹了一层通透的金边，它的每一次奔跑，都带着雀跃的轨迹。

卫少宇先是摸了摸大黄狗的头，见它欢快地摇着尾巴，还热情地用下巴蹭着他的手，他就捧住了那只大黄狗的脸，还亲昵地对着它的鼻子吹了一口气。

“有点臭啊，身上一股狗味。”卫少宇佯装嫌弃地戳着大黄狗的鼻子，却被它绕开了头，嘴里还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呜……”

“呜！”卫少宇学着它来了一声，还半搂住了它的脖子，他的眼中印着大黄狗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过了一会儿后，大黄狗就把头给低下了。

没过多久，大黄狗就又把头给抬了起来，它的脑袋先是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然后就搭在了卫少宇的手上，在被抚摸后，它那尾巴就摇得更欢快了。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叟感到有点离谱，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就把手放在了大黄狗的背上，也开始轻轻地抚摸着它。

“老人家，你饿吗？”

“有点。”

当老叟转过头时，却没有看见卫少宇的身影，他的心里无端地冒了点孤寂出来，更是加近了与大黄狗的距离，说：“这里就剩你我了。”

须臾间，卫少宇手里拿着两盒饭，和两瓶矿泉水，又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这时，老叟的脸上才露出了点笑容，他只是想在有人烟的地方待着罢了。

“小伙子，你刚刚去哪了？”老叟把搭在大黄狗身上的手给收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意识到这不是脏手该存在的时刻。

“买饭啊，你不是饿了吗？这盒饭里是菠菜、花菜和梅菜扣肉，两份都是一样的，你喜不喜欢吃？要是不喜欢，我就再给你去买一份。”

卫少宇还没有把盒饭和水递给老叟，因为他在买饭前是洗过手的，而且，就在他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发现老叟还在那摸狗，要是不去洗手，那手上可全是细菌。

“喜欢吃的，那梅菜扣肉可撞我心口上了，我这就去洗手，诶，小伙子，你来帮我看一下摊位哈，我去去就回。”老叟说着就往洗手台走去，他在这里待了有段时间了，基本的地势他还是知道的。

等老叟回来后，卫少宇就把盒饭和水都给了他，还打开了他自己的盒饭，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想起了他小时候经常去医院的经历，那时，他和父母一起在路边吃着盒饭，那风也是像现在这样，轻轻地吹着，还时不时地带点热浪过来。

卫少宇感到自己似乎能透过时间的裂缝，来看到那时候的自己，却感觉一切都很模糊，只有手上的饭香把他给慢慢拉了回来，又在淡淡的净水中，冲刷了时间的隔阂，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卫少宇把一片肉扔在了地上，大黄狗低着头，没几下工夫，就把那肉给吃掉了，在他还想给它几片肉吃时，却有人来寻它了。

“旺财，走了，回家了。”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墙角边，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大白狗，它的耳朵上有点黄，那毛看起来很蓬松，是一只白土松。

卫少宇见那只大白狗跑了过来，他这的大黄狗也跑了过去，随后，两只狗就相伴着跑到了那个女子的身边，卫少宇默默地放下了筷子，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那小家伙可爱是可爱，但留不久，这么快就跟人跑了。”老叟其实还想再摸一摸那只狗，像这样会看家护院的狗，不凶的还是蛮少见的，更别说是没见过面，却能一呼就过来的。

“因为它有家，它也想回家啊。”卫少宇回忆着刚刚那只狗的举动，说，“我刚刚那么碰它，它都没有凶我，性格很好，那一家人肯定很珍爱它。”

“那么可爱的小狗，肯定得好好对它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又不愁吃又不愁穿的，虽然年轻人的压力和以往不同了，但是涌出了别的新思想，也是蛮好的。”

老叟说着，他自己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又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养过狗，每到我吃东西的时候，它就会凑过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我能怎么办？只好和它把食物对半分，它啊，青菜、面条啥都吃，好养活。”

“感觉很亲切，我有一个亲戚就喜欢加菲猫的那种大饼脸，但是，我就是喜欢像狸花猫那种的，那小脸尖尖的、鼻子翘翘的，可招我喜欢了。”

卫少宇又说：“那田园犬我也很喜欢，小时候家里养的一直都是它们，一喊就来，我做作业的时候，它们还会陪在我的身边。”

“你这说的，搞得我都想养一只了。”老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乃一介布衣，时而食不果腹，那狗跟了我，恐怕也得流浪。”

“但你们有彼此啊，有你们在的地方，那就是家，我也经常跟着我师父到处走，换了很多个住的地方，但是我们都不会感到害怕，因为我们看见了对方，就知道家的方向。”

卫少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在他感到无助的时候，一想起师父，他心里就会好很多，也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在把那些事情说给师父听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那样嘛。

“嚯！自在！”老叟拍了一下手，他笑着说，“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有这么乐观，我如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但是，我又想到我又不偷又不抢的，也是蛮不错的了。”

“流浪是居无定所的，但旅行是有方向的，你可以让心去旅行，这样，就算是流浪，那也总会遇见晴天，风雨过后，也总会有彩虹。”卫少宇说着还挠了挠头，说，“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但是，在这里，对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我是理解你说的那些了，果然，心灵上的年轻才是年轻，没有对错啊，哪有那么黑白分明的，谢谢你，我感到很开心。”

老叟把手放在了他自己的颈动脉上，他把头微微一偏，清晰地感到了反到手上的跳动，他又笑着说：“还有，谢谢你送的饭。”

“不客气，我问都问了，总不能让人没吃饱饭吧？”卫少宇又扒拉了几口饭，他也笑着说，“我也感到很开心啊，像这样随便聊聊，还能坐在马路牙子上吃盒饭，虽然……我这饭点很奇怪。”

“哈哈——！”

老叟大笑着说：“是啊，你刚刚才吃了一个煎饼，应该还不饿，别勉强，打包带回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