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一定交往，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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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在顶层，回技术部要坐两层的电梯。

高秘书跟在顾邺后面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前，偷偷笑了笑。顾邺转头看了她一眼，也好笑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高秘书抱着一沓文档，神神秘秘道：“总监，您有女朋友了吧？”

顿了一下，顾邺道：“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您没和我们说过，但我总觉得您是有女朋友的。不然刚才杨总给您介绍的对象条件这么好，您为什么拒绝呢。”说完，她还一脸认真地加了一句：“我觉得您要是谈恋爱啊，一定是特别专情的那种。”

他们团队私下关系不错，互相八卦也是常事。不过因为顾邺很少主动提自己的事，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不会去多问。顾邺无奈地笑了笑，心说高秘书的生活应该是太无忧无虑了，顺理成章地恋爱，毕业，结婚，因此看到的世界也都充满爱。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顾邺说这话时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深棕色的鞋尖。这双鞋是顾惜帮他挑的，当时他在另一双亮面黑色的里纠结，顾惜说这双看起来没那么严肃。他微微笑起来，淡道：“我也确实是单身。”

高秘书歪过头，不懂了。她也自诩见多识广，在她的认知里，顾邺除了出身那么一点劣势，无论是外形还是身家，在S市这样的一线城市找对象绰绰有余了，怎么还搞卑微暗恋这一套？

难得八卦，不如打破砂锅问到底。高秘书探头过去：“那您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呢？”

“喜欢不一定要说出来。”电梯到了，门一开，顾邺绅士替她按住了开门键，高秘书才想起赶紧下电梯。她以为到办公区了，顾邺不会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就也没再问，没想到，接着便听到随后下来的顾邺继续说：“喜欢很久了，已经习惯了，就放在心里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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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图书馆外的露天阅读区，顾惜和叶妤一人对着一台电脑，面对面坐着。

她们最近报了一个竞赛项目，课余时间几乎都扑在上面。恰巧最近又是期中，她们下午第一节课结束赶过来，图书馆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不过她们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选择了室外的长桌。所幸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气温不高，风也不大，只要穿得保暖，在外面也不会着凉。

敲完最后一行字，叶妤把笔记本一拍，立刻伸懒腰。“月底怎么这么惨啊，又要考试，又要做项目，都熬了好几天了，余额和精力都没了。”

顾惜的目光越过电脑屏幕，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她知道叶妤也只是嘴上抱怨，其实学起来半点也不会马虎。她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也合上电脑，左右活动了一下肩颈。“我生活费还有剩，不着急用，可以先给你。”

虽然顾惜对外一直这么说，但其实她并没有固定的生活费。当时顾邺按照自己上学那会儿的标准考虑过，但一方面年代不同了，另一方面，现在家里条件富裕多了，他觉得没必要让顾惜和他那时候一样节衣缩食，于是最后，直接给了顾惜自己的副卡。顾惜自然也不会乱花，每月花费基本都控制在身边人的平均范围里，甚至有额外的必要花销，还会和顾邺解释。有次顾邺被同事问起给小侄女的生活费，对方家里孩子马上也要念大学了，顾邺如实说了，当时还被打趣，说他以后对女朋友也一定很大方。

叶妤朝她吐了吐舌头，“没事，放心吧，真不够了我肯定第一个找你们哭穷。”

两人有说有笑地收拾完了东西，图书馆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见是她们，立刻跑来打招呼。

“诶？陆景。”“学长。”

陆景是他们学院的大三学长，也是他们这次项目负责老师的助手，上午刚和他们就内容开完会。“这么巧。你们是……刚来还是准备走？”

“准备走了，顾惜家里来接她，说可以顺路捎我一段，我蹭车。”

闻言，陆景把目光转向顾惜，似乎有点紧张，也很诚恳：“这样啊。我开完会一直都在图书馆，我还以为你们下课就回家了。下次有需要的话给我发个微信，我给你们占座。”

叶妤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机敏道：“诶不不，你给顾惜占座就行了，下次我打算先回家睡一觉，连轴转大脑太超负荷了。”

顾惜不明白，刚才不是还说每周五一起写的，困惑地看着叶妤，陆景已经灿烂地笑起来，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SUV在路边缓缓停下，摇下车窗。“抱歉啊，晚高峰有点堵，迟到了几分钟。”

三人同时向车里一手握着方向盘的顾邺看过去，因此两人没注意到顾惜眼睛一亮，仿佛一下午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陆景迷迷糊糊地跟着两人打完招呼，凑到顾惜身边，小声问：“顾惜，这位是你的——？”

顾惜哦了一声，大大方方介绍：“是我叔叔。”

陆景立刻主动道：“叔叔好！我叫陆景，海陆空的陆，美景的景。和顾惜还有叶妤一个学院，工程管理系大三。”

顾邺对他温和而礼貌地笑：“你好，我叫顾邺，我是做IT的。我一直觉得学工程的都很厉害，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学期应用物理，发现自己真不是做这块的料。”

说话间，顾惜很短地看了陆景一眼，她并不知道顾邺注意到了自己这一微小的动作。

听着陆景和她一起叫顾邺叔叔，她总觉得心里有种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顾邺明明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年纪，被他这么一叫，似乎格外强调了辈分的差别，还是他这种献殷勤般自报家门的态度。顾惜深呼吸了一次，想说大概是自己今天学傻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恶意揣测。

“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见。”

“好，叔叔再见。”向顾邺和叶妤道完别，当着三人的面，陆景特意望向顾惜：“顾惜，下周见。”

顾惜也朝他笑着点点头，“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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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完，两人便开门上车。此处是图书馆门口的主路要道，保安时刻注意着不让车辆久留，顾邺不是第一次来，便没有下车替她们开车门。

顾惜自然而然地绕过去开副驾驶的门，门一开，却听顾邺柔声说：“顾惜，先陪你同学坐后面吧。”

顾惜一愣，觉得确实是自己失了礼貌，于是说好，和叶妤一起坐在了后座。

周五傍晚，他们照例是要去奶奶家吃饭的。叶妤和他们不同方向，离学校最近的地铁站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来的路上，顾邺替两人一人买了一杯饮料。两个女孩喝着热可可，从下周的安排聊到了同学间的趣事。顾邺嘴角带笑，安安静静听着，开车着，偶尔拿起手边的拿铁喝一口。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余晖照在他脸上，听着她们在后排肆无忌惮的笑声，顾邺心里有种宁静的美好。

遇上一个红灯，顾邺慢慢停下车，忽然，顾惜从前排座位的间隙探过身，凑到他身边。

“拿铁好喝吗，我记得这家特别苦。”

“还行，平时喝的那家今天要等太久了，我担心来不及接你们。”顾邺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们的巧克力苦吗？”

顾惜摇摇头，“不苦，你要不要尝一下？”说着， 顾惜已经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来。

按照他们之间平时的习惯，顾惜并没有打开盖子。顾邺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犹豫着，听见叶妤羡慕的声音：“顾惜，你叔叔长这么帅，还对你这么好，你要找对象的话也太难了。”

顾惜转过头，顾邺顺水推舟让她坐好，要开车了。顾惜说了一声好，同时把热可可留下了。

“我没有要找对象。”顾惜一下子找到这句话里的关键，解释道。

叶妤眼睛转了一圈：“那你觉得陆景怎么样？”

顾惜简直一头雾水，轻轻靠在椅背上：“什么……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

“他又不在，你偷偷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叶妤意味深长的：“反正，我们小组其他三个人早就看出来了。”

顾惜更不懂了：“什么意思。”

“哎呀——他上周不是还找你看电影吗。”

“那是学生会的活动，电影票的是送的，他是会长，手头正好有两张。而且我和他说了我下周三有课，下课了还要赶项目，没时间过去。”

叶妤睁大眼睛：“学校哪会送校外影院的票，还是3D的！”

顾惜愣住了，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因此确实没有细看陆景发来的票务信息。

“我要是你我就去了，多相处相处才能知道喜不喜欢，而且干嘛和电影过去呀，这部的点映我好几个朋友想抢票还没抢到呢，更何况是3D的。”

顾惜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想去，但不知道怎么和叶妤解释。无奈一路上叶妤好说歹说，顾惜简单附和着，却始终没答应。直到她下了车，顾惜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道完别，顾惜迅速下车，绕到前面的副驾驶坐好，关门，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顾邺纵容地看着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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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终于恢复安静，车开上了路，顾惜还想着要让顾邺尝尝自己的巧克力，却听顾邺毫无征兆地开口道：“我同意刚才叶妤的建议。”

顾惜原本都快忘了，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顾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看路，一边和聊家常一样：“就算不一定交往，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

顾惜不置可否，转头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像是无风的天气，高空的风筝盘旋地落下。

“尤其到大三大四忙起来了，要准备毕设和实习，不一定有时间认识身边的异性。同一个学校的，毕竟还有共同朋友，也算知根知底，渠道可靠一些。”

顾邺伸手，掠过了旁边顾惜那杯巧克力，拿起了自己的拿铁，一饮而尽。“刚才交流了几句，小陆看上去还挺有涵养的。”顾邺喉结滑动了几下，察觉到顾惜没有反应，语气变得更加柔和：“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就是想说，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谈恋爱很正常。下次有男同学表达好感，可以不用直接拒绝，试着相处一下。如果你信任我，也可以告诉我，我替你把把关。”说完，转头对顾惜笑了一下。

顾惜的脸色让他觉得自己确实多嘴了，仿佛他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酒，顾邺突然自省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简直胡言乱语一通。他想象里，顾惜可能会少有地朝他发脾气，或是继续执拗地说没有恋爱的打算，无论哪一种，顾邺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并且做好了再次道歉的准备。

快到家了，马路变得越来越窄，顾邺专注在支路转弯，没法一直留意顾惜的状态。少时，顾惜低低地“嗯”了一声，是不注意听就会错过的那种音量。顾邺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太确定她肯定是自己刚才哪一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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