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空了。
里面涉及到机房啥的内容全是瞎编,和现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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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斯坦的内部从不安稳,反叛势力也远不止鲁特一道。
过去的小半年里,以鲁特的死为起点,瑞斯坦开始分裂,街道重又陷入混乱。据不完全统计,这段时间里出头成立的帮派不下百个,经过武力的对抗,大部分帮派被淘汰,只剩下七个大大小小的集团,其中最出名的有三家,分别是以原瑞斯坦科学技术所为基础的“塔德里”,以原瑞斯坦特殊人才管理处为基础的“特伦次”,以及鲁特的自佣兵“莱尔伯”。这些组织的领导属于社会高级知识分子,比较起那些土根出身的小头目,他们懂发展,也更会管理。他们或多或少地理解主计算机的重要性,因此白塔被他们列为必争之地,在那里,每天都会爆发不下于三场战役,规模有大有小,最严重的一次三方混战,死伤人次也突破了三位数。日前,莱尔伯仍把持着白塔,但颓势已然显现。特伦次和塔德里的决策小组显然也看出了这点,近日来打击愈发猛烈,三边大有决一死战的意图。在这个当口,普莱森特召集潜伏在瑞斯坦的格利浦人,决定向白塔发起总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战术习惯。他的名言“对渔夫而言,水得越浑越好,水浑了,才好摸鱼。”在后世一直为人所称道。不过这当然都是后话。
得益于卡斯特的帮助,他们拿到了白塔内部的结构图。卡斯特把它默写下来,重要的地方用蓝色的笔一一标记,并在主控制室的位置打上了醒目的红叉。以它为依据,普莱森特制定好潜入路线。他们将从白塔的侧门潜入,通过升降梯,一路下到地下十七层。超算摆在一间中型仓库大小的房间里,对门就是根服务器。要复写超级计算机,首先得启动根服务器,使内网与外网相连,然后把密钥插入对应的解码槽口,计算机会自动识别密钥内容,开启管理员权限。如果提前准备好复写程序,到这步就可以宣告胜利。
为了方便,普莱森特直接把复写程序编进了密钥里。迪尔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此举确实给他和弗莱门省去了很多麻烦。他对编程一窍不通,而弗莱门勉强算得上一知半解,要是最后关头指望他们把程序背好手动输入……他真怕主计算机因此中毒。
行动前一晚,迪尔契和弗莱门双双失眠。他们躺在被窝里,明明闭着眼睛,睡意却迟迟不来。弗莱门干脆放弃了。他在迪尔契怀里拱着,很小心很小心地问说:“睡了吗?”
迪尔契睁开眼,鼻息喷在弗莱门头顶。弗莱门知道这是“没睡”的意思,因而放心下来,小小声地说:“普莱森特说他会提前让德雷森去佯攻分散莱尔伯的注意,要我们别担心。等天亮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了。”
迪尔契附和一声,拢起胳膊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他重新阖眼,弗莱门靠在他的心口处,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仿佛一串稳定的鼓点。
咚、咚、咚。
弗莱门感觉自己好像躺回了婴儿时住过的摇篮,身前规律的心跳就是母亲唱过的催眠曲。单调的节奏中,倦意快把他吞没。迷迷糊糊地,他嘟哝说:“东方……有人去过吗?”
迪尔契说:“有,一定有,不然不会有古籍流传下来。那些书的作者一定去过东方。”
“这样啊……”弗莱门甜甜地笑着,他撑不住逐渐迷离的意识,不断说着胡话,“那我们也一定能去……到时候,也写下来,就说有神来过……”
行动前半小时,迎着熹微的天光,清澈的雾水,普莱森特最后一次跟他们确认了这份代号为“塔玛”的计划。
“德雷森带队提前过去蛰伏,五点,他会在正面发起佯攻,意图扰乱特伦次的判断,逼迫他们把原定在六点的进攻行动提前。在莱尔伯和特伦次的陷入纠缠的时候,你们趁机从暗道潜入大厅。迪尔契的权限还没有被取消,升降梯附近那点守军不成问题,所以在白塔里你们能畅通无阻,顺利地到达地下十七层。之后就祝你们好运了。”
弗莱门敲着下巴,不安地说:“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存放超级计算机的地方,有没有投入攻击性重热武器。本身第十七层相较其他地方就有些狭隘,又没有合适的遮挡物,如果被AI判定为侵略者,热武器启动,我们在劫难逃。”
“没错,我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白塔的AI系统,连卡斯特也不能说得上了解——当然,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但迪尔契是否有与卡斯特相同的权限,我不好说。”
“但重热武器可以排除。”德雷森笃定道,“就十七层的环境,布置重热武器,一旦启动首先受挫的必然是超级计算机。”
普莱森特点头。“没错。所以我和卡斯特昨晚一直在思考,如果我是萨凯茨,或者特劳斯,我会如何设计一个安保系统以保证超级计算机的绝对安全。”
“结果?”迪尔契抬眼问说。
“我们想出了相当多的方案,不过后来全否掉了。真没办法了,还请你们时刻保持警惕,跌跌撞撞地进去,平平安安地归来。”
时间被焦灼的气焰推着往前,哪怕再不情愿,出发的时刻还是到了。
如计划中的那样,配合着德雷森小队的炮响,迪尔契和弗莱门很顺利地进入白塔,在敲晕了驻守的哨兵后,他们敏捷地窜进升降梯里,飞速向下,眨眼功夫就到达了目标里的负十七层。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但弗莱门知道,这都是普莱森特在前期花大量时间做足了准备的功劳。
两人前后脚离开升降梯,根据地图摸到了机房。迪尔契的权限依旧发挥着作用。虹膜认证通过,机房外的自动门为他们展开,像一只乖巧的电子宠物。当机房内景真正落入眼底时,弗莱门有些晃神。不会吧,这样就结束了吗?他觉着自己变成了一个窃贼。报告是普莱森特写的,权限是迪尔契自带的,掩护是德雷森打的,就连卡斯特都有地图可以提供给他们——那他呢?在这场最关键的决战里,他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
“别分神。”迪尔契的声音击穿他的迷思,一下把他拽回现实,“后面的事情还多。密钥在你手上,是吧?”
“啊,在……”
“如果我没猜错,那儿就是解码用的槽口。”迪尔契抬手指了个方向,然后又转向弗莱门,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刚刚把隔壁门也开了,根服务器显示断线,地上全是线,应该是要连上的。你过先去接上密钥,接着到另一边把服务器连上,到时候系统内的AI应该会自动识别。我在走廊里两面守着,免得出意外。”
根服务器机房和超级计算机机房都跟弗莱门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原以为,既然是超级计算机,结构上估摸着和他用过的电脑差不了多少,只是个头比普通电脑要大上数倍,可能有一张比他还高的显示屏竖在房间里,屏幕后面是几人宽的传输线,把屏幕和服务器连接起来,密钥口就在屏幕下边,一会儿复写的时候屏幕上会显示即时进度,从百分之零到百分之百。
然而,当他真正涉足到这块未知的领地,他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超级计算机没有屏幕,它的各部分硬件都泡在一种不知名的液体里,呈柜状齐整地排开,就好像单位里放文件用的档案室。最外层的硬件下端,有一个槽口被甩在外边,像是专留给他们用的一样。弗莱门把密钥插上去,电子屏不再滚动随机数字,转而用红光闪动着单词“Lodaing”。
弗莱门转身去摆弄根服务器。那儿的布局和超级计算机机房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在每个收容硬件水缸外都有一个接口,地上套了各种颜色的橡胶线缆胡乱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像一副以线条为主题的抽象画。
看着这一地乱麻,弗莱门头痛起来。每种线对应的作用都不一样,他以前课上学过,但太久不用,全忘光了。好在他记得一般情况下,接口和线缆对应,会用逐一颜色标注好。他认命地蹲下身子,拾起两根线缆开始整理。
他从未觉得分秒都是如此的漫长。他好不容易整理完第一排的线,又检查一遍,缆线与端口挨个连接上去,旁边小巧的指示灯随他的动作次第亮起,提示着水里那台服务器的上线。弗莱门过分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没察觉就在他连完第一排服务器后,机房地面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弗莱门往后排走去,突然,他脚下的地板裂开了一条缝隙,隐约还有开裂之势。弗莱门觉得脚底一空,一股凉气顺着脚心直冲脑髓。心跳比神识反应更快。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迪尔契从走廊上飞奔过来,用力把他推到房间的更深处,自己却从裂缝里掉了下去。
“迪尔契!!!”
来不及思考,弗莱门猛地转身,匍匐着往前,冲着裂缝竭尽所能地伸长胳膊,希望能在零点几秒的间隔里幸运地抓住他的哨兵。没有。什么也没有。他抓空了。迪尔契没能拉住他的手。他就这么掉了下去,坠入不见底的黑洞里,许久不见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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