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受伤的影帝会梦到修狗导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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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lofter）

“你是谁啊？”吴京眨了眨眼睛，一脸纯良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憔悴的男人。

听到这话郭帆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往上涌，连着这几日没睡所带来的疲惫直直把他撞的头昏脑涨。

京哥……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在拍摄太空电梯的打戏时，某处的螺丝松了，拍摄设备从天而降，砸在了投资人兼主演的头上。这得多亏有宇航服的头盔帮忙挡了一下，否则某位影帝的头大概会被当场开瓢。

看到这场景的时候郭帆觉得自己心脏都停了几拍。在所有人都开始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魂空了。

不行，郭帆，他告诉自己，你要镇定。

京……不会有事的……

于是他抬起自己沉重的腿，呆滞又清醒地指挥全场人员。整个过程仿佛灵魂出窍，他分成两个部分，一个自己漂浮一切的上方，看着人们围住昏迷的吴京，另一个自己宛如MOSS一般理智，全神贯注地调度着人员，清理去往医院的一切障碍。

“京……”

郭帆的嗓子哑了火，手却比脑子快一步地按了病床附近的铃。

这三个晚上他睡着的时间加一起不超过10个小时，全在医院旁边守着吴京。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迅速给吴京做了全身的检查。

但吴京一直没有醒来。

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来了。他们把吴京团团围住，问七问八，又做了一大堆检查，最终告诉了郭帆一个结论：吴京，他的培强，暂时失忆了。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吴京身体没事，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智能手机用的十分顺畅，马上就开始在网页上搜索自己的名字，还时不时地问他几个和自己相关的问题。

理论上吴京第二天就能出院了，但郭帆硬是压着让他住了一周。他发挥了自己身为导演的特长，从手机里找出了吴京拍的每一部戏，然后给对方复述对方那个时期的经历。

万一他京哥听了这些故事能想起来点啥呢？

但和拍戏相比，吴京似乎对他自己的个人生活更加感兴趣。

“郭导，这个和我当时密会的神秘女友是谁啊？”吴京指着微博上一条陈年八卦，转头问郭帆。

“不……这我哪里知道。”郭帆磕磕巴巴地说，“你之前也没和我说过这茬啊。”

“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结婚啊——”吴京抱怨道。他悄悄瞥了一眼郭帆，然后凑了上去：“你说，我会不会已经隐婚了或者有个地下恋人没公开？”

郭帆正在给他削苹果呢，听到这问题刀一歪，割到手了。

“唉，你怎么削到手了？”

吴京从郭帆手里接过水果刀和苹果，仔细端详着那一小道伤口：“看起来伤口不深——唉你别老抖，我看不清楚！”

皮肤接触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从手腕处传来，郭帆竭力忍耐想要把手缩回来的本能反应。那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湿热的呼吸萦绕在他的指尖。

吴京像个小太阳一样，乐观开朗，直来直往。8年来，两人亦师亦友，郭帆都数不清自己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多少东西。对方坦坦荡荡，毫不藏私，按道理来讲他也应该知足，该敛了旁的心思，全力向梦想奔去才是。

是他贪得无厌，拿了那么多之后，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这个人。

每想起自己心底这点不可告人的旖念，郭帆都会为自己的卑劣和贪婪感到自责。他问心有愧，他怕那如骄阳一样的人某日掀起他的面具，看到这满腔装的不是白玉和珍珠，而是一地污泥。

所以他只能和太阳不远不近地处着。离的远了他冷，离的太近他的心会被付之一炬。

在吴京的坚持要求下，护士颇为嫌弃地为他们拿来了创口贴。吴京贴创口贴的动作很是熟练，郭帆觉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指尖上的痛觉好像都还没传到大脑，创口贴早已把那块裹得严严实实。

“喏，好了！”

郭帆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吴京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那只手缓缓地回落，最终垂搭在病床上。小臂处传来一阵疼痛，那是肌肉紧绷时间过久就会有的生理反应。

吴京似乎也没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把苹果分了一半给他，然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问他：“我觉得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拍戏啊？”

“嗯……”

这点倒真是个让郭帆头疼的问题。理论上来说，他应该让吴京接着修养，先拍其他的片段，这样不至于完全停摆。只是吴京那天受伤的场景大家都看见了，若是吴京不回片场，那其他人工作的不安心，他自己也不好受。但让吴京回片场继续拍……他还是不好受。

“这么大个剧组，你还是导演，不能就这么停摆了吧。”吴京继续劝他，“我真没事了，真的。医生都说这只是脑震荡，过个几天半个月的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剧本我大不了现看现背嘛！”

这话说的不假，吴京这几天大部分的时间倒不是用来恢复记忆，而是用尽本事从郭帆那里把剧本给抢过来，十分敬业地开始温习剧情。

“……那今天最后住一天，明天再出院。后天……”没有人能抵住吴京的“攻势”，郭帆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把胸腔里的空气挤出，排解自己心头的万千愁绪：“后天我们继续拍。”

“一旦你有任何不舒服，马上和我说。”他盯着那人混不吝的笑容，认真地说道，“不要忍着。”

要再让京哥出一点事情，那他这个导演干脆也别做了，不如当场剖腹谢罪。

“哎，那肯定！”吴京美滋滋地应了。

所以今夜就是最后一夜了。

病房里的灯关了，只有从小窗口里透出来的一点微光。

郭帆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觉陪床陪了一周，乍一结束，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除去刚开始吴京昏迷的那几天，等吴京醒了之后，他的生活作息就基本上跟着对方走了。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关灯睡觉，早上七八点自然醒，规律的作息让他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如果能跟对方住在一起，每日闲聊，应该会是很幸福的生活吧。

“哎，郭帆！”吴京忽然转过身，小声地叫他。

郭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心猛地跳了几下，立刻起身。在他手按到铃的前一秒，吴京按住了他的手：“我没事我没事，你别紧张。”

利用那一点微光，他仔细端详了吴京的脸色，确认无误之后，整个人才又滑回了床上。

陪护床和病床离的很近，郭帆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这样转过身来看着吴京的话，就好像两个人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一样。

吴京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更显得璀璨。

“我……我问你个事儿啊。”

大概是黑暗给人以安心的感觉，郭帆此刻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了白天的惊慌。

“你说。”

“在我失忆之前，你是不是……嗯……”吴京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下，“我想问，你是我对象吗？”

此刻，就算是太空电梯在郭帆面前倒下，都比不得吴京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大。

“京……我……”他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方。

“你身为总导演这一周却每天都陪在我身边，我受伤了你比我还担心。你手机里存了我二十年前拍的剧还有一大堆照片，我问你什么你都能回答的上来，但我一问你我有没有对象你就紧张……”吴京细数着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每说一条郭帆那颗小心脏就会颤一下。“微信聊天记录虽然没有什么端倪，但全部是语音通话，而且我微信把你置顶了。”

“而且你是导演，我是演员，我们两个人又都是男的，所以谈地下恋情不公开也很正常。”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抓郭帆的手：“最关键的证据还有，你手上戴着这个戒指，形状和我手上戴的那个非常像。”

郭帆现在手上光溜溜的，没带任何戒指。吴京料到了，因为他醒来就发现自己手上戴了个戒指。那戒指看着干净，工业风，郭帆当时和他说这是自己是在拍求婚戏的时候受伤的，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但他当时就发现导演手上戴的那个戒指和这个拍戏用的戒指非常相似。

更诡异的是，当他问完郭帆这两枚戒指为什么这么像之后，他发现郭帆悄悄把戒指给取下来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这戒指一定是一对！

甜蜜和苦涩在同一时间涌了上来，郭帆眨了眨眼。他应该反驳的，告诉京哥真相，但心头的那点妄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喉咙。

“唔……嗯……”他垂下眼，含糊地应了几句。

偷来的幸福都是要还的，但如果此刻他摇了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生命体验了。

吴京似是理解错了他的神色复杂，还贴心地安慰他：“没事，我会记起来的。就当是让我重新再爱上你一回。嗯……好吧，虽然我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但事已至此，就算失忆我也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哪有什么责呢？

郭帆不知道如何回这话。

而吴京还在看着他。

“别难过。”等了许久，吴京见他没回话，非常贴心地自己接上了。他把手伸进郭帆的被子里，抓住郭帆另一只手，“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接受我失忆了。”

又等了一会儿，他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

在郭帆反应过来之前，吴京忽然凑过来，在他的嘴角上亲亲贴了下，又迅速地离开。

郭帆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意识到上一秒种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化为滚烫的岩浆，涌上大脑。

简单地来说，他傻了，宕机了。

“抱歉。”

而吴京还在和他说对不起。

“只能辛苦你再等我一段时间了。”吴京摸了摸郭帆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歉意，“现在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更亲密的……嗯……我现在还做不到。”

这已经是他们最亲密的瞬间了，郭帆想。

他很想揉脸，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下意识会做的动作，但他现在两只手都被吴京给抓着。他舍不得挣脱那温热。

“我会逐渐想起来的。”吴京再次向他保证，“等我。”

然后他就睡着了，留下郭帆一人彻夜未眠。

如果生活能是一场电影，他真的很想在此刻按下暂停键，将一切留在最好的时候。

如果吴京就这样不恢复记忆，似乎也是不错的，郭帆忍不住想。但这想法又实在是太自私，太卑劣了。

真贪啊……他骂自己，没有爱，就想要得到爱，骗到了爱，还想要更真实的爱。

然后他们两还真回片场继续拍戏了。

吴京对于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情的接受度高的让郭帆震惊，甚至在片场休息的时间里也会时不时问两个人之前相处的一些细节。就算郭帆告诉他，两个人熟悉至今不过七年，累计下来共处的时间也就一年不到，吴京还是一副“很正常啊”的表情。

如果说刚开始郭帆心里是愧疚居多，后来就全变成了对他京哥的担心。

“我说什么你都信？”一起吃盒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埋怨道，“万一我骗你……万一以后你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吴京腮帮子鼓鼓的，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咀嚼，像兔子一样。

“你骗我干嘛？”他含着饭，嘟嘟囔囔地说。

这哪能告诉你呢？郭帆想。

吴京吃完最后一口菜，问他：“明天是不是剧组所有的戏都拍完了。”

“嗯。”郭帆点了点头，“基本杀青吧。但不排除后面还要……”补拍一些。

听到“基本杀青”四个字吴京就笑了。他伸手点了点郭帆的额头：“我看你就是存了让我们加班的心。”

郭帆忍住抓住那只手放到怀里的冲动，闷头说道：“尽量不让你加。”

“那……等杀青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嗯？”

郭帆猛地抬头，发现吴京的脸看起来有些红。

“嗯……就是，你懂得。”吴京冲他挑了挑眉，“约会吗？”

“约……约会么……”

郭帆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大口，好让自己的神经镇定一些。苦涩的咖啡味在舌尖蔓开。

曲终人散，戏都拍完了，告诉他一切吧。

偷来的爱不是真爱，他自己再怎么卑劣也罢了，又如何舍得把太阳拉入泥潭呢？不说同//性//恋在中国目前还没能被主流接受，就说再这样下去，万一吴京以后碰上了真的喜欢的人，那得多痛苦啊？

“我们杀青宴结，结束后，就，约会吧。”自出院以后，这是郭帆第一次和吴京保持长时间的眼神对视，“我……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好。”吴京笑着点了头，“一言为定。”

杀青宴一结束，趁着旁人还没围上来敬酒的时候，吴京就拉着郭帆往外跑。面对这种社交场合，吴京早已是熟门熟路，绕了几个圈子就把郭帆从后门带了出去。

“我看地图上这附近有个公园。”吴京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我们去逛逛？”

郭帆出来的时候还记得戴上了吴京的围巾。他给吴京把围巾系上，低声道：“都听你的。”

吴京的腿不能久走，于是他们走到湖边就找了个椅子对着公园的景观湖坐下了。

两个人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间无话。

咚，咚，咚。

在绝对安静的夜里，郭帆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太过大声了。

……吴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骗他？

他不敢多想，被吴京牵着的那只手里却出了不少冷汗。

“京哥，我……”

“你看。”吴京忽然打断他，“湖里面有月亮。”

郭帆顺着他的手望去，看着湖里的月亮，心思却忍不住飘到身旁的人的身上。

水中花，镜中月，身边人。

在他愣神的时候，吴京拿了个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郭帆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发现那是个简单的吊坠——一个细绳挂着一个月球样式的坠子。

吴京笑着向他解释：“做了个小纪念品，纪念我两一起‘炸’了月球。”

真是狡猾啊。郭帆想，他现在既是他的太阳，又是他的月亮了。

不知道以后京哥会爱上哪个幸运儿呢？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啊。

“对了，你刚刚打算说什么？”

“我……”

话明明到了嘴边，郭帆又迟疑了。

真是不该。

“月亮……先放在你这里吧。”郭帆低下头，“我不习惯脖子带着东西，拿着也没什么用。你带着，更好看。”

又在骗吴京了。他想，他真的很想收下这颗月亮，他会每天每时每刻都戴着这颗月亮，如果可以，他想向所有人展示这颗月亮。

但他想要的又不是这颗月亮。或者说，这颗月亮对他而言，是假的。

他不能收，也不应该收。

吴京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接过了那吊坠。

“也在我意料之中。”他叹了口气，“这几天看你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我才想着今天约你出来的。”

他盯着郭帆的脸看了半晌，开口道：“我应该和你说对不起才是。”

“其实，我前几天就已经想起来全部记忆了。”

吴京想起来了……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太空电梯在此时同时崩塌，郭帆只觉得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他从高空坠落，即将粉身碎骨。

“本来应该直接告诉你的。”吴京挠了挠头，“毕竟刚开始你可能也挺为难的，我还亲了你。但是后来想一想，我觉得或许，也许，大概——”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吴京笑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至少这半个月，我感觉还不赖。”

“我年纪不小了，漂泊半生，也没找到个知心人。可能是这次被掉下来的钢筋敲醒了，觉得很多之前很在意的条条框框，也没什么要紧的。”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郭帆觉得自己确实是从高空中摔了下来，只是在快落地的时候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那力量像太阳一样灼热滚烫，又像月亮一样温柔，把他全部包裹住。

他瞬间获得了看吴京的勇气，仔细地端倪着对方的表情。

“你，你的意思是——”郭帆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情感上他已经想要答应了，但理智却还拖着他，非让他确认吴京是完完全全有这个意思才行。

“我74的，比你大了快7岁……”

“6岁。”郭帆打断他，“我80的。”

“你年尾生，我年初生，相当于7岁了。”吴京笑着应他，却不在年龄上继续纠缠，“外人看我来辉煌，但我自己明白，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多少岁要开始坐轮椅。”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郭帆注意到他把一只手放在了膝盖上。

“利用投资人的身份说这个话，是不是有点潜规则那意思——”

郭帆不愿听他这么说，握住膝盖上那只手：“不，我，我……”

他那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不合时宜地又发作了。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反而让他满心惶恐，只怕这月亮跑了。

他凑上去，侧身抱住那人。

两个人这么沉默地抱了几分钟，郭帆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舌头。

“我喜欢你。”他说，“一直都是。”

说到这，郭帆手上加了几分力度，试图将两人的身体完全紧贴。还是吴京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松些。

许久，郭帆才松了手。结束拥抱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从吴京的手里把那吊坠拿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以后，我可要天天戴着这月亮了。”

好不容易拥月入怀，他怎么可能会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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