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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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八点,主楼。
晚饭过后,各人都回了房间。邵群从洗手间出来,李程秀坐在凳子上望向他,视线对上后又迅速低头盯着空荡荡的桌面。以前李程秀怕他,所以说话小心翼翼的,后来李程秀有了自己的事业,也终于看见了他的真心,在他面前渐渐硬气起来。
李程秀这副有话不敢说的扭捏样真是好久没瞧见了,邵群喜上眉梢,计上心头,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学着李程秀的模样盯着桌面,“这支基金不错。”
李程秀蹙着眉瞧他,“什么?”
“你不是在看钱吗?”
“?”
“你说的,以后除了儿子和我,你眼里只有钱,”邵群支着下巴把李程秀躲闪的眼神尽收眼底,“儿子不在,你又不看我,那就是桌上有钱咯。”
“什么时候说了?”李程秀认真地把脸挨过去想反驳,一口气进肺又冷静地退回去,真诚得彻底,“再怎么说,也还有茶杯。”
“哦,”邵群倾身逼近李程秀,老谋深算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脑子里呢?在想谁但不敢告诉我?”
李程秀没有反抗,张嘴就要说,被邵群打断,“不听。”
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家老婆的五官顿时呆愣在脸上,各有各的想法,凑不出一个合理的表情,又处处藏不住可爱,邵群差点没忍住要吻上去,好不容易坐直了掐着大腿,扭头不看他,“不敢说就不说呗。”
“我……”
“除非你亲我一口,不然不听。”
“邵群……”
“不听不听!”
蜻蜓点水的蜻蜓红着脸等一个能开口的信号,水波荡漾得要发洪,转念又风平浪静,佯装怒意,“就为了黎朔?为了他你都能主动亲我了?”
“黎……锦辛一个人进去,你不担心吗?”
“哦,你还知道我担心啊?那你怎么还想着去安慰他,不安慰我?”
“我刚刚都,亲你了。”李程秀的声音越说越小,脸越说越红。
“你那是安慰我吗?你那是为了去安慰他!”邵群把熟透了的苹果抱着啃了半天,“这才是安慰我。”
俩人出门右转,走过楼梯口,停在黎朔和赵锦辛的房间门口。
李程秀抬手叩门,“黎大哥,是我。”
“程秀,”黎朔开门,越过李程秀看见了后边跟着的不怎么耐烦的邵群,“你也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邵群在李程秀面前一般不主动挑事,但每次黎朔一开口他就忍不住。
“我们,来看看黎大哥。”李程秀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扯着邵群的衣角,拽紧了要他安分些。
“进来吧。”
“黎大哥,晚饭你没吃多少,给你带了点心,”李程秀把刚做好的面点打开,“锦辛他,会没事的。”
“提示说有危险,锦辛他要是受了伤……”黎朔接过点心,拿在手里观赏,“我知道我在外边帮不上忙,但是我……”
但是他睁眼可以看到赵锦辛笑,闭眼是赵锦辛撒娇,恍惚的时候腰上还有赵锦辛掌心的温度,满脑子都是赵锦辛,又看不见摸不着。他的爱人去年才为他受伤进了 ICU,现在随时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伤倒下,但他却无能为力。
黎朔顿了顿,“寝食难安。”
邵群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黎朔,抢了他手里的点心塞进他嘴里,“你倒是还有点良心。”
不知道时刻提心吊胆算不算有良心,反正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主人公在副本里浪得挺欢。
征服猛兽的快感不可言喻,赵锦辛骑在一头白熊背上,往森林边缘狂奔。
按他天黑之前被追着到处跑的印象,这个方向过去应该是一大片草地,但现在越往前走越觉得陌生。
赵锦辛双腿勾紧熊腰,弯下腰从半人多高的茎秆上薅起来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花,在颠簸的路途中依稀辨认出物种类型,“somniferum?”
这个季节已经过了罂粟的花果期,但来到这里之后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赵锦辛懒得琢磨,捏碎了手里的花茎,加速穿过一大片花田,眼前是一个山谷。
赵锦辛望着满山谷奇异的植物,一眼看过去只认识脚下的车前草,和对面小茅屋透出的灯光下边垒着小黄花的郁金,顶着一头问号往对面去,一人一熊成功在山谷中央不省人事。
沈岱从屋里出来,月光不是特别亮,但一大坨白色的东西瘫在地里很是显眼,压倒了一片三七。
在山谷里呆了两天两夜,沈岱大概知道这是个药谷,但他一个研究稀土的,地里长着的大多数植物他都不认识,屋里存放的药材他也一窍不通,已经被各种吸入式的,触摸式的,入口式的东西迷晕了五六七八次,只求别被毒死在这里。
沈岱回屋戴上面罩,避开路上的“机关”,打算下去瞧瞧那倒霉玩意儿是什么。
“早上才在河边捡到一个,晚上又来一个?”沈岱在白熊的长毛里扒拉出一个人,把人翻个身发现是主楼四楼房间的,犹豫着要不要把人背回去,打量了一圈地上的熊又放弃了,躲在旁边地里等他醒过来。人是勉强可以背回去,熊他可控制不了。
沈岱第一次到谷底的时候,也在这个地方睡了两个小时,目前还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搞的鬼。
等实验数据的时候,沈岱还能看看新闻,现在他只能蹲在地里数星星,还得躲着周围的铃兰——昨天被它纯洁无害的外表欺骗,摘了一株攥手里玩儿,吐了好半天。
沈岱记得当年白向晚提起过家里养了铃兰,当时实验正处于攻关阶段,忙得不可开交,他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至少不知道这种花有毒,得戴着手套伺候。
思绪跟着一朵花飘回了实验室,又被赵锦辛一个喷嚏牵回来。还好先醒过来的是人不是熊,沈岱警惕地走过去,递给他一条手帕,“拿这个捂着口鼻,能起来吗?”
赵锦辛的视线里,三四个沈岱在不停分离聚合,抬起来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伸,“劳烦小帅哥递过来吧,我实在看不清。”
缓了几分钟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赵锦辛甩甩脑袋,吃力地站起来,“你是?”
“沈岱。”
“谢谢,赵锦辛,”赵锦辛抬头找到了亮着灯的屋子,门口有个人影,“屋里有人了?今晚还能收留我们吗?”
“们?”
“还有它。”赵锦辛指了指地上还在昏迷的白熊,隔着夜色冲沈岱露出一张让人无法拒绝的笑脸。
“屋里应该睡不下它,”沈岱苦笑,“门口能行,不过它也需要先醒过来,先上去给它拿个面罩吧。”
“好,”赵锦辛蹲下摸摸白熊的头,“黎叔叔,我去给你拿面罩了,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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