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褚行拓几乎很少出现在乔矾面前,只敢透过监控窥探乔矾的一举一动,但是却一直看见的是他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既心疼,又无比的怨恨。
他居然敢自杀,一想到那天看见乔矾做出这样的举动,褚行拓浑身发抖,他真的怕了,要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乔矾他要是真的还有轻生的念头自己该怎么办?
他一直都觉自己做得够好了,他也在埋怨乔矾为什么一直不肯再给他机会。直到他的手伸向自己脆弱的脖颈的时候,他好像开始明白了一点,是自己一直再逼着他。
他的疼、他的不需要,都一直被自己或无意、或故意地忽视。但是他也做不到再次放开他了,这种执念已经扎根,深入骨髓,成为必不可少的习惯。
他没有办法放走乔矾让他自由的选择他想要的生活,他也没有让乔矾非得留下不可的理由,他就是一无所有的囚徒,用尽手段将他留下的窝囊废。
一天又一天毫无意义的时间流逝,他像是活在阴暗之中臭虫,靠着屏幕中蜷缩在床上的小人汲取营养,只有在确定他熟睡的时候,才敢畏手畏脚地进入那间禁区,贪婪的将目光停留在他日思夜想的人脸上。
靠着alpha的基因优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扫视着他只有在熟睡的时候才会彻底放松的眉眼,手指隔空停留在乔矾的脸上,像是恋爱中的情人一般缱绻留恋。
这一切都只能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敢给乔矾发现,他不能接受他得知后嫌弃厌恶的眼光,他会伤心、会心痛。
褚行拓在一个周末接到了白鹤卿的消息,他通知他去一趟页怀医院。是与乔矾有关的事情。
褚行拓离开了公寓,开车前往。
一遇见白鹤卿,他就被他带到了白色严肃的实验室。白鹤卿并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情况。
“怎么?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参观你的新实验室?又跟乔矾有什么关系?”褚行拓脸色漠然地看着白鹤卿。
“在实验区的资料库发现了一样你绝对感兴趣的东西。”白鹤卿将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扔给他。
褚行拓看了一眼,上面是他不熟悉的化学物质分析图表,他又往后翻了几页,看见了“属性转化物质、TDS@Pd”等字眼,褚行拓眼皮终于抬起来,“这些不是禁止公示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页怀的资料库。”
“之前没有。但是今天我做血样分析检测的时候,资料库居然显示出了这种物质,更有趣的是,这份血样就来自顾南述。”白鹤卿拍了拍褚行拓的肩膀,看着他明显疲惫了不少的状态。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他颇有趣味地说道,“昨天是页怀所有员工统一体检的时间,本来血液检测这种活不是我在干,偏偏检查的人还是我那边的小护士,我就只是帮人顶了这么一小会,就被我发现了这个,肯定是有人故意让我知道。但是让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猜他最终的目的应该不是终止在我这里,所以我就找你来看看了。”
“是想要报警查、还是要私下查?或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白鹤卿靠在办公椅上,身体随着办公椅摇晃,打量地看着褚行拓。
“那个护士呢?”褚行拓手中拽着这份报告,心里面隐隐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他一看到属性转化物质,脑子里面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顾南述,更何况页怀医院就是顾家的医院。这件事绝对跟他有关。
“人?人早就跑了,前一晚辞的职,因为体检的要检查的事项太多了,我才订上一会儿,不然你以为!”白鹤卿抽出防护服胸口口袋别上的蓝色圆珠笔,在手中转了一圈,挑了一下眉看着褚行拓,不紧不慢地说道,“找人、不应该是你们管理局在行吗?”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那个小护士就被人带了褚行拓和白鹤卿面前。
小护士看了看他不认识的褚行拓,又看了看一脸轻蔑笑容的白鹤卿,“……,你们找我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辞职了吗?而且,”小护士原本还在火车上,身边同程的人突然换了个遍,下一秒,他就被出示警察证的警察同志给带下了车,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
小护士怯怯地说,“我也没什么犯法的事吧……”
白鹤卿笑眯眯地走向护士,手指揪住他的衣领,“很少看见你穿常服的样子。”揉了一下之后松开,“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昨天突然离职?”
“我是正常辞职,这都不行吗?”
“行啊,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辞职之后,你负责的血液检测资料库居然发现了这种东西?你说除了你谁有机会接触到页怀的资料库,添加数据。”白鹤卿将给褚行拓看过的资料给小护士看。
小护士越看脸色越白,他赶紧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干过这件事。”
“夏时,你总不能是以为我才离的职吧,我在你心中的影响力居然有这么大?”白鹤卿戏谑地看着脸色开始涨红的夏时。
褚行拓没有心思看这两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我把他待回给你了,你总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吧。”
“那是自然。”白鹤卿的手臂搭在夏时的肩膀上,环着他半边身体,抽过他手中的报告,直白的说道,“顾南述现在已经是个alpha了,更准确地说,只有属性的alpha。”
“你的小男友之前在我这边留下的血液样本,一直保存在医院的资料库里,加上今天突然出现在数据库中的顾南述血液中检测出来的,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顾南述显然还处在对这突然出现的巨大发现的兴奋当中,手中环着夏时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
褚行拓没有心思跟他玩一唱一和的游戏,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乔矾的举动了,要不是跟乔矾有关的事情,他才不想多管闲事,“有屁快放!”
白鹤卿收起笑容,有些惋惜地说道,“现在都不给我面子了,小褚。果然,人就是善变。”
“顾南述能完成转化的靠的就是你那位小男友的功劳,他坏了一半的腺体在经过高级的alpha标记之后,在他体内停留的信息素在血液中循环的过程会与他体液中微弱但变异的信息素发生变化,形成微量的转化物质,但是这种物质的保存条件极为苛刻,不会受环境的影响,只会在随着时间的慢慢的分解。”
“所以,它最好的保存条件就是直接在活体中提取。通俗的说,就是直接在体内抽取提取。取血器扎在静脉管,连接软管直接通到机器上……”白鹤卿解释到一半被褚行拓打断。
“不用再描述了。”褚行拓太阳穴血管暴起,额上蒙着一层细汗。
他现在一切都想通了,也知道顾南述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但是现在得知又有什么意义,褚行拓靠在墙上低着头想。能单靠这件事情就能挽回乔矾对他的已经失望的印象吗?
顾南述对他们而言好像不是最大的阻碍了,他们从来就没有在同一个平面上对视过,不是隔着一层透明的隔膜,就是站在不同高度的阶梯上。
回到公寓门外,褚行拓心情突然倍感沉闷,搭在门上的手指像是因为吸收了大量的咖啡因,麻痹发抖,他在害怕。
他总是利用乔矾的心软来为自己一次次的胁迫开脱,终于现在他把乔矾的耐心和容忍度全部耗尽,甚至,乔矾都在他面前自杀了。他黔驴技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挽回这段明显失败的感情。他现在最廉价的就是自己的婚姻了,自己努力捍卫而来的却成为他们决裂的导火索。
终于还是打开了门,褚行拓走了进去,有点抱歉地对着半掩的门口说道,“对不起。一直忽略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我可以放你离开,但是我们结婚好不好,至少有国家法律保护,我会安心一点……”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乔矾……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真的,我保证结婚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让你去做的,只要你能回家看看,到时候你想住在哪里都行,要是、要是你不想每天见到我的话,我单独给你买房子吧。但是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有时候回来看看我就行了,一周、三次……可以吗?”
褚行拓在门口等待了好久,还是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他平时看监控的时候知道他的作息习惯,知道这个点他是醒着的,刚才讲的话他应该是有听见了他不禁有些自嘲地想道,乔矾恐怕是醒着也不想听见他说这些话。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之前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一间。他照常打开手机,想看看另一边的乔矾在干什么,他有可能是在嫌恶自己刚才用廉价的婚姻作为交换自由的条件吧。他知道自己很无耻,但是没有办法。
正面的高清摄像头是褚行拓最喜欢的角度,这样的视角就像是他当场站在乔矾的面前一般,会大量的减少他内心的焦虑不安的情绪。但是现在,一般会待在床上的乔矾却不见人影,床上只留下个曾经窝着个人的痕迹。
褚行拓的瞳孔骤缩,脸上表情瞬间阴暗,手指僵硬的点着其他的地方的监控画面,连每一个角落都他事无巨细的查看过,最后才认命地看着看了之前的回录。
在看见那个许久没有见到的人影之后,褚行拓嘴角咧开,眉头挑着、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看着那个人影。原来啊,就是为了引开自己而已。
顾南述轻松的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刚进门的时候就朝着最前方的监控隔着时空挑衅地看着。
他打开大门走到乔矾面前,伸出手,“我是来带你走的。”
乔矾好像还不敢相信顾南述会出现在这里,硬是定眼看了好久才敢确定顾南述是真真确确出现了。
乔矾没有第一时间起来。看到这里的褚行拓心脏又重新剧烈地跳动。
只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将褚行拓打入地狱,“你要带我去哪?褚行拓要是找到我你能怎么办?”
褚行拓手机瞬间砸在地上,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视频中继续播放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