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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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

郭帆原本是想要叫吴京的。但他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话音戛然而止——但当他看到吴京歪着头，正眼带笑意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时，他那理智精明的堪比550A的大脑就像是瞬间被病毒入侵了一样。所有的数据都被一键清空，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好看啊，那眼睛。

事实上，在几分钟之前郭帆才刚关注过吴京。本电影的男主角正像往常一样被众人环绕簇拥着。京哥好像在和老龚……是老龚吗？是老龚吧，还有那几个导演组的工作人员聊天，像是忽然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那边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郭帆心里有些嫉妒。但他不想去思考自己到底嫉妒的是团队里其他人的悠闲，还是其他什么。但对他而言，眼下显然有比问对方聊天话题更加重要的事情。

吴京为什么忽然站得离他这么近？

他为什么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两个人此时此刻双眼的距离不超过15厘米，郭帆甚至能感受到吴京的呼吸。而当那温热湿润的气息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的时候，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大脑中的时间观念被彻底摧毁，郭帆不知道这种两个人之间的对视持续了多久，是几秒钟，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等他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张开嘴，说的却不是“京哥你们刚刚聊了什么，这么开心？”，也不是“京哥，这段到你了”，而是——

“京哥，你干什么……”

……干什么忽然靠我靠的这么近？

一开口，郭帆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不对劲。那声音是干的，是哑的，像是许久没有见过甘露的沙漠……总之，这不是能在公共场合细听的声音。

吴京的脸上先是露出迷惑的神情，然后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喝点水，喝点水。”他转过身，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郭帆，“你看你这导演当的，嗓子都干成这样了都顾不上喝水。”

虽然他嗓子干哑和没喝水这件事情关系不大，但郭帆有时候还是挺喜欢他京哥身上自带的“儿童锁”——虽然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真的没察觉到他的心意，还是用装傻充愣当做是一种隐形的拒绝。在“喜欢上兄弟、合伙人兼电影男主角”这件事情上，他还挺有阿Q精神的：只要他不表白，只要对方不明确拒绝，那自己这段感情就不算结束，也不算悲剧。

但到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个结果呢？郭帆自己也没数，反正现在就是拖着。也不知道会先拖到他不喜欢对方，还是会拖到那喜欢满溢出来，撒的一地都是。

“嗯嗯。”他仰头就把那水往嘴里灌，好浇灭掉自己心里燃起的小火苗，却不料他京哥下一句话就让他把水给喷了出来。

“我在干什么这还不明显？”吴京站在他身侧，笑眯眯地说，“我是在勾引你啊。”

“噗——”

继学会游泳二十多年之后，郭帆再一次体会到了呛水的感觉。矿泉水冰凉凉的，全洒在他的脸上，有的灌进了他的鼻腔，凉意沁到了肺部。

“唉唉唉！你缓缓，你缓缓。”

郭帆觉得自己咳得肺都要咳出来了。尽管闭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吴京像只忙碌的小蜜蜂，正围着他做毫无意义的圆周运动，一面安慰他，一面往他手里塞纸巾。等他好不容易咳完了，用袖子擦干生理性的泪水，看到的是吴京苦恼的脸。

“我就……喝水呛到了，我没事。”面对吴京担心的目光，郭帆甚至原地转了几圈，“你看，真没事。”

他有心想问问吴京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想到要问出口，他的心脏就心虚地跳个不停。万一自己一开口说话，心脏就从嗓子眼里给蹦出来了怎么办？这不全让对面那人看的明明白白了吗？

“刚刚我们在聊天呢。他们偷偷告诉我，你现在可不一般——”吴京眯起眼睛，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不少人晚上会找借口去拜访我们的郭大导演呢。”

“没有的事。”

郭帆下意识地反驳，随后又意识到，好像是有这么几个人……他垂下眼，低声解释道：“我都没给他们开门呢。”

因为他的心绪早已被另一个人所掌握。

而那个人绝不会在深夜敲响他的房门。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郭帆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于吴京的关注度已经超过了正常合作伙伴的水平，也超过了朋友的界线。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他的心里有时甚至会生出不合适的控制欲，想要将对方紧紧地约束在自己的身旁。

自此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尽量不做太出格的举动，别把这段关系搞砸。

但郭帆也很清楚：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那些做作的‍‎‌‎色‍‌情‎‍‍‌影片让他昏昏欲睡，兴致全无，但只要在脑海里想象出那个人的身影，想到对方那双眼睛，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

他有时候会怕自己，怕自己那没完没了的心火，怕对方带着茧的之间无意中划过自己侧颈处的皮肤，怕对方凑在自己耳畔低语时的温热吐息，怕那如太阳一般耀眼和灿烂的笑容。

更多的时候，他会笑自己，笑自己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老房子着火”。但与其说是剧烈的火，他觉得这股感情倒更像是水，是大海，时而平静无风，波澜不惊，但有时候又力量非凡，掀起的巨浪差点把他本人给掀翻。

“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啊？”吴京眨了眨眼，“你真的一个都没答应过吗？”

郭帆深吸一口气，认真答道：“一个都没有。”

“那就对了！”

“嗯？”

什么对了？

吴京面色如常却语出惊人：“他们都说你心如磐石，为了电影可谓是断情绝爱。我刚刚和他们开玩笑，说那可不一定。看我出马，准能‘勾引’到你。我哪知道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反应就这么大。”

在说到“勾引”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灵动地转了下，可爱极了。

得了，郭帆想，他又被他京哥给拿捏了。

明明他是该生气的，但他却因为对方幼稚的“勾引”而生出了无边的喜悦。忽然之间，男人本能的胜负欲就盖过了片场的嘈杂和各种见不得人的妄念，他一个“泰山压顶”，就从背后把骨架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吴京给抱了个满怀。吴京注意到了他的预备动作，刚想跑就被他及时地拦腰给拉了回来。像是小时候玩乐打闹一样，郭帆曲起膝盖，恶狠狠地顶了下对方结实而有弹性的屁股，报复这个总喜欢逗弄自己的哥哥。

“叫你逗我？”郭帆嘴上放狠话，可是心里的得意却像可乐里的小气泡一连串的咕嘟咕嘟往外冒。因为吴京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反制他——这对一个武生而言轻而易举。

他甚至任凭郭帆攥住了自己双手的手腕，佯怒道：“郭帆你这人怎么这么认真啊？”

明明是自己先惹别人，吴京却总能用他的“可爱”，第一时间把问题推到他身上：“你看，片场这么多人，我们俩一个导演一个主演，搂搂抱抱地多不好啊。”

围观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闻言都笑了。日常的“八卦”和影帝的抱怨让刚刚紧张严肃的片场一下子松快了下来。

看到大家都笑了，郭帆也忍不住笑了。只是当他看到吴京转过头，气喘吁吁地冲着他笑的时候，那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老天啊。

像是孩子一样天真浪漫的时间如此短暂，大量的属于成年人的渴望再次如潮水般涌上，让郭帆一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

旁人笑着闹着，见导演似乎再和主演交流一下也就不再紧盯着他们，各自聚成三五人的小组，休息闲聊。而他怀里抱着他，他的胸膛贴住他的后背，距离近到他能看到那耳廓上的细小毫毛。而吴京还在放肆地笑着，那双眼睛像是有小星星在里面一样，一闪一闪。

这砰砰、砰砰的心跳声，究竟是吴京的，还是自己的呢？

郭帆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的吴京太可爱了。

不过，对于目前的他而言，这种的可爱或许，不，不是或许，是绝对太超过了……

“不许笑。”片场暴君忽然发令，“我是导演，你得听我的。”

“嗯？”吴京发出疑惑的声音，但倒还真的配合他的指令不再继续笑了。他想要站直身子，却被郭帆拦了下来。

“也不许动。”郭帆抱得死紧，好让自己的胸腔能够不留缝隙地贴在吴京的后背。

“郭帆……”

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紧紧地从后背抱住，哪怕是粗线条如吴京本人，此刻也多少感觉有些奇怪。他小小地挣扎了下，察觉到郭帆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明明武力值比对方高的多，硬要挣脱肯定可以挣脱，他还是主动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你就放过我吧。”吴京那笑还在脸上，表情却比刚刚收敛了不少。

这次，郭帆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他的话。

放开吗？

放手吗？

不放吗？

像是朝圣一样，郭帆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又毫不犹豫地在对方的耳垂上印上一吻。那吻又轻又柔，一触即止，就好像他只是不小心转了个头，才让嘴唇恰好擦过了对方的耳朵。

原本只是由于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耳垂，瞬间红得鲜艳欲滴。

感受到怀里瞬间僵硬起来的肌肉，郭帆松开手。但在他松手之后，吴京既没有走开，也没有转身，就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那样一动不动。

看着吴京的后脑勺和那红的引人注目的耳垂，郭帆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用力地把所有空气从自己的胸腔里尽数挤了出来。

“你那哪里算勾引？”

他凑到在那红彤彤的耳垂旁低声说。

“我这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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