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粘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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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的桂花谢了,陈嘉乐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过林钰晚。
那晚陈嘉乐把林钰晚从桌子底下抱起来,给他撕裂的嘴角上药,金霉素眼膏刚抹了一点上去,林钰晚再度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陈嘉乐用手背蹭了下林钰晚打过的地方,手上上药的动作没停,语气没什么变化:
“别动。”
林钰晚果真没有再动,跟具人偶似的,用暗淡的目光注视着陈嘉乐。
晚上他们依旧是在林钰晚那张昂贵的大床上入睡的,林钰晚背对着陈嘉乐,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林钰晚不做声,在黑夜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不反感给我口,你只是别扭。”
陈嘉乐低低笑了一声,身子凑近了对方,偏要靠在林钰晚耳边同他说话:
“刚才上药的时候我闻到你流水了,少爷。”
林钰晚闭着眼睛不说一个字,洁白的面容在入睡时没有一点侵略性,就像油画里的天使那样美丽善良,人畜无害。
“晚安。”
陈嘉乐躺回到自己枕头上,他同林钰晚隔的很远,中间甚至能再躺下一个人。
半夜陈嘉乐被热醒了,醒来后发现林钰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他怀里,一只手抓着陈嘉乐睡衣的一角,让他连起来弄空调都做不到。
“喂。”
陈嘉乐用最轻的声音唤了一句,林钰晚没有醒来,只是微微皱了皱清俊的眉眼,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陈嘉乐索性把被子都盖在了林钰晚身上,眼睛细细描绘着对方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五官。
不是扇我巴掌吗?还威胁我会死。现在这副模样算什么?
陈嘉乐捏着林钰晚的手腕,想把对方的手从自己睡衣上拿开,林钰晚在睡梦中却更用力地握住了那块布料,一时间陈嘉乐有些愣住了。
林钰晚这个表现,好像在说他很需要陈嘉乐一样。
“什么粘人精。”
陈嘉乐冷下了脸,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脑内思考着明天该做什么早饭,这么一想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陈嘉乐睁眼时怀里已经空了,他想林钰晚比他起得早,晃晃悠悠去刷牙洗脸,推开卧室门以后房子里却空无一人。
陈嘉乐那一刻心情有些奇怪,他回到了自己那儿,打开手机发现林钰晚给他发了几条信息,是告诉他陈母换了病房,去探望的话直接跟前台的护士报名字就行。
他下意识地想问林钰晚去哪了,字都打好了,要发出去时却按灭了手机。
这不是陈嘉乐该管的事,甚至不是他能管的事。
陈嘉乐白天几乎都去SK照料母亲,晚上按时直播,只是做饭的时候偶尔会多做一点,怕林钰晚来了没吃的惹得他不高兴。
此刻陈嘉乐坐在返程的公交上,手机聊天框里是林钰晚最后和他发的信息,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黄昏的余晖照在陈嘉乐半边侧脸上,引得坐在一旁的男人忍不住侧目。
“诶小伙子,有兴趣兼职吗?”
陈嘉乐看了他一眼,对方从外套口袋摸出了张名片递过来:
“我们是做直播的,你长这么帅,来带货吧,包你火!”
陈嘉乐说了句没兴趣,眼神再度回到手机屏幕上时,微博弹出的娱乐消息吸引了他的视线:
《常青小公子被拍到和知名大导演王毅风共进晚餐》
陈嘉乐点了进去,画面上林钰晚穿着大衣,身旁的黑鹰帮他撑着伞,照片上他整个人挺拔单薄,戴着口罩,眼神一如既往,含着天然的疏离感。
评论区很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这小公子看起来长得不错诶,感觉可以进娱乐圈。”
“不错个屁,弱不禁风的,娘炮一个。”
“楼上的别逗我笑,别人长得好看就是娘炮,你长得丑怎么不去自杀。”
陈嘉乐往下翻着评论,回忆起那晚林钰晚在桌子底下帮他口交,没人会想到这是林钰晚这样的天之骄子能做出的事情。甚至现在好多天没见到林钰晚了,陈嘉乐都觉得自己记忆是不是出现了偏差:林钰晚与他之间有一条鸿沟,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还是别来。”
陈嘉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接着把微博划了出去,偏头靠在公交车的窗户上,看着外头的万家灯火。
今天道路十分拥堵,等陈嘉乐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为了图省事就走的小道,走到半中央面前突然围上来三四个人。
陈嘉乐看清来人后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个子不高,染了一头看上去油而脏的黄毛,左眼下方有一道长两厘米左右的刀疤。男人手里拿着根粗木棍,棍子顶部还有枚铆钉,他拖着鞋朝陈嘉乐走来,脸上的笑容让人作呕。
“哟,回来了!”
他身后的小喽啰们也跟了上来,陈嘉乐的路顷刻间被彻底堵死。
“钱我已经打过了。”
“呸!”
没听陈嘉乐说完话,那个黄毛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他拿起木棍,十分嚣张地顶了顶陈嘉乐的胸口,开口说:
“老子说的是他妈一万五!一万五啊!”黄毛说着眼神变得阴狠,“谁他妈让你只打一万的?”
陈嘉乐冷眼俯视着他:
“该还的已经还了,没钱。”
黄毛踮脚趴在陈嘉乐耳边,嘴里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个孙子想骗谁?你写的那些曲子值不少钱吧?”
陈嘉乐厌恶地皱眉,挥手掀开了黄毛,嘴里说了句滚。
“操你妈的。”
黄毛嘴越来越脏,他伸手推了一把陈嘉乐,但由于体型差距陈嘉乐根本纹丝不动。见状他更恼了,转身想回去捡自己丢了的木棍,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眯着眼睛回头看着陈嘉乐:
“你妹妹是在四中吧?”
陈嘉乐凌厉的双眼注视着对方,平静的语气里藏着无尽的狠意: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黄毛仰天大笑,他身后的小喽啰们个头也不比陈嘉乐,但胜在人多,听陈嘉乐威胁他们大哥后象征性往前走了两步,捏紧了手里的家伙。
“我上次可是看见你妹妹的照片了,水灵灵的,老子他妈一看鸡吧就硬了!你妹妹还是个处吧?”
黄毛说得摇头晃脑,丝毫注意不到陈嘉乐脸上盛怒的表情。
“哪天老子给她拖到巷子里,好好给她松松,让她爽一爽,诶,嘿嘿...........”
——砰
黄毛根本来不及再畅想那些龌龊的画面,陈嘉乐的拳头就像铁做的一样,一拳直接让他整个人腾空,直直地摔在地上。
陈嘉乐从小到大打的架多,甚至凭借身材优势压根就没输过。他此刻的愤怒到达极点,那群小罗喽抄着木棍冲向他时,陈嘉乐久违地感受到全身的血液正在沸腾,连眼眶都觉得火热。
“操你妈的,敢打老子?”黄毛躺在地上,鼻血疯了一样往外涌,“照死里打!出了事算我的!”
陈嘉乐赤手空拳和那些地痞打,那些人的木棍带着刺,砸在身上时陈嘉乐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反而他回击时次次都下了死手,力道大得将几人轮流打趴了一遍。
然而一人难敌多手,陈嘉乐渐渐感到力尽,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拳头上也全是血,他的混合着对方的,浓重的血腥气让他有些晕眩。
——啪
陈嘉乐一脚踹飞了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再度向他冲过来的混混,他转身想要离开,然而那人却顺手从一旁抄起木棍,疯了一样地朝他跑过来!
“操你妈的!”
眼见木棍上的铆钉就要直直打在陈嘉乐的后脑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壮实的身影闪过,来人直接把那个冲过来的喽啰按在墙上,力道大得让对方瞬间后脑勺出血晕了过去。
陈嘉乐抬手擦了擦鼻血,后知后觉转过身,黑鹰正掐着那个人的脖子看向他。
路的尽头,林钰晚站在灯光下,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大衣的衣摆。林钰晚的眼睛动了动,里面倒映着陈嘉乐伤痕累累的面容。
黑鹰泄了力,手里的身体瞬间倒在地上,他抬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冲林钰晚点了点头。
陈嘉乐看着林钰晚从路灯下走向自己,他来不及去想自己狼狈的样子,反而想着他们很久没见了。
“你来干什么?”
陈嘉乐说话时感受到嘴里涌上了一口血,腥味弄得他相当烦躁。
林钰晚摘下手套,随手擦掉了陈嘉乐嘴角的血液。
“去医院吧。”
陈嘉乐很冷漠地挥开了林钰晚的手,转身往家走去。林钰晚望了黑鹰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低下头,他才跟上了陈嘉乐的步伐。
陈嘉乐一路上一言不发,林钰晚跟着他进了门也没有阻止。进屋后陈嘉乐反锁了浴室门,打开淋浴冲澡,伤口在水流下发出钻心的疼,陈嘉乐却丝毫不在意,他看了看镜子里自己伤痕遍布的手臂,鼻梁上也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那些人是谁?”
林钰晚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
“跟你没关系。”
陈嘉乐似乎忘了早前许诺林钰晚自己态度会变好这件事,反而因为太久没见就故态复萌。他的心脏此刻还是跳得很快,手因为方才打架用力还在发麻,浑身的细胞都在不安分地叫嚣着。
“不说也没关系,我能查。”
林钰晚刚转身,浴室门就被打开了,陈嘉乐还带着水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别查。”
林钰晚回头与他对视,陈嘉乐的脸并没有因为那些可怖的伤口而变得丑陋,反而有种危险的野性。
“答应我,不要查。”
陈嘉乐越来越用力,林钰晚纤细的手腕像要断在他手里一样。
“好。”
“洗完出来吧,我帮你上药。”
十分钟后,陈嘉乐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林钰晚手里拿着团棉花,正仔细地擦去他伤口上的血渍。林钰晚做什么都专注,他的动作轻,生怕让陈嘉乐痛一样,宽松的白色毛衣下漏出大片细腻嫩白的皮肤。
陈嘉乐的眼睛一直在缝隙间注视着林钰晚的脸,他想起在公交车上看见的那张照片,林钰晚被众人簇拥着,旁人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困难。
他想林钰晚的确应该是傲慢的,谁都看不起的。
整个客厅安静得只能听见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林钰晚撕下防水创可贴,将它严丝合缝地贴在了陈嘉乐鼻梁处的伤口上,他侧过身刚想再撕个棉球,突然之间天旋地转,陈嘉乐将他压在了身下。
陈嘉乐的发梢还在滴水,水落到了林钰晚裸露的锁骨上,又顺着锁骨往更深处滑。林钰晚看向陈嘉乐手上的伤痕,淡淡问他:
“干什么? 不要碰到伤口。”
陈嘉乐光着上半身,因为打架充血,肌肉上的青色脉络还没消下去。他笑了笑,牵动着嘴角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液:
“林钰晚,我现在好想操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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