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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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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你

-----正文-----

做完很久,巫筠还在哭。也不是说难过,就是眼泪没收住,在狭小的单人床里靠着薄深的肩膀,过一会儿打个小小的哭嗝。

薄深摸着他的头,问:“弄疼哪里了?”

深呼吸,全身都在打颤。巫筠说:“你把我藏在这里吧。”

好像用几块布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空间,却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宿舍里也是睡着这样的床,半夜失眠喜欢爬起来抱膝坐在床头,背靠铁栏杆等困意上泛。

薄深忽然想起有句“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他娶了巫筠,现在连个稳定的住所都不能给。

巫筠似乎也没在等他的回答,过了会儿呼吸频率就缓了下来。薄深问:“睡前故事听吗?”

巫筠点头。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薄深边想边说,“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他过得……不知道快不快乐,没有办法与周围人共情,体验不到那种感觉。”

巫筠侧耳听着,他觉得这个小男孩很熟悉。

“可他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些不幸,”薄深顿了顿,又说,“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周围人都觉得他也许是个错误。”

“什么不幸?”

“他的beta父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了。”

薄远君并未去协会领omega,他和江檐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虽然江檐一直都是beta,他们也没有放弃这段感情。

beta生养孩子的难度比omega要大得多,所以薄远君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孩子这件事,可是后来迫于家族压力,他们还是打算要一个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是什么性别,他们都会很爱他。原本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江檐的受孕率甚至比一般beta低,第一次怀上却意外流产,对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后来再怀薄深很吃力。直到后来这个小男孩降临到世界上,却没有得来自父亲们的祝福的吻。

江檐的状态比预计更差,薄远君四处求医也没什么好转,记忆力方面也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开始沉默,拒绝交流。

在极其难受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办法的时候,薄远君对薄深的态度也很极端。那种分裂感薄深现在想起来其实是很正常的心理,他能理解。偶尔看向他的眼神藏着深切的爱意,偶尔也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几个月连个电话都不回。

只是稍微长大一点,薄深才知道原来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上下学是有父母接送的,他们牵着小朋友的手送到门口,然后一脸担忧或欣慰地看着自家孩子进校门。而薄深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什么感觉。没有孤独感,没有倾诉欲,没有社交需求,也没有想家的念头。在学校寄宿后,其他同学悄悄埋头在被子里哭的时候,他睁着眼睛透过门上那道小窗看外面远处的星星。

五感都与世界割裂,迟钝到麻木。

可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不是不会和身边的人相处,而是和每个人的距离都很疏远,反过来,每个人和他的距离同样,疏远到请他弯腰捡支笔都觉得冒犯。

“可能,小男孩一直都没有长大,他被困在了独自走过的某个森林。”薄深说,“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里,一直没有走出来。”

巫筠的眼泪没有断过,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很难过:“然后呢?”

“然后,他遇到你。”

学习去关注另一个人的喜好,学习体谅,学习照顾,学习让步,学习观察他是否开心,会想做一些让他高兴的事情。这些薄深一直在认真地学,虽然好像学无所成,可巫筠伤心的话他心情也不好,巫筠笑了他就松口气,巫筠被别的什么人觊觎他会吃味,巫筠不在身边他要花很长的时间适应——可以的话,其实并不想适应。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叫共情,以往不曾体验过的,而在探索这条路上,他的老师就是巫筠。好在他一直是个聪明的学生,没有让巫老师受太多的委屈。

空气里有暖暖的香甜的气味在飘散,似乎是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还有刚刚做完的暧昧遗留,巫筠眼睛酸酸的,眼泪浸湿了薄深的肩膀处的睡衣。

“噢,”他快速说着,“那从前还有一个小男孩,他很听话地长大了,可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他怎么也学不会去和人相处,他所拥有的一切就是宿舍外的那片银杏林。所以他努力地长到十七岁,终于成年了,然后他遇到你。

“现在,他觉得这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你说的那个小男孩,他也是这么觉得吗?”

如果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一段一段的故事组成,那么我遇到你,从这里开始情节发生转折,大概是所谓柳暗花明。

“是的。”薄深亲了亲巫筠湿润的眼睛,“你是他走入森林深处找到的星星。”

/

王家兄弟一晚上没回,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就摸摸索索上了床,连澡都没来得及洗,一阵浓重的酒气跟着飘进了宿舍里。

薄深睡在外侧,侧着身子把巫筠圈在怀里。床铺太窄,巫筠失眠质量却出乎意料得好,所以在听到王家兄弟开门的声音后就醒了。床单换过,衣服换过,身上很干净,否则薄深这种有洁癖的人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晨光透过床帘落在alpha脸上,巫筠在找薄深下颚上那粒小痣,轻轻地吻一下,舔一下。

“小筠。”被骚扰的薄深没醒,扣着巫筠后背的手紧了紧,把omega卷进怀里。

爬床爬到一半的王家弟弟目光呆滞,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小声问:“刚才没听清,深哥是不是又在找他家omega了?”

“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王家哥哥边推他屁股边催促他赶紧的,“那是嫂子。”

“嫂子。”弟弟一头闷进被窝里。

昨晚上睡太晚,薄深还是没有被吵醒,安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心跳都压在巫筠耳侧。

巫筠鼻尖酸涩地想,每天早上,我也找你了。

/

一觉睡到十点多,气温不高,舒适得让人不想起床。

巫筠又一次醒来,薄深靠着枕头在看手机。王家兄弟睡得很熟,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里,巫筠说“早”,亲alpha的嘴角。

他双腿分开跪在薄深身侧,用手和嘴解决了对方的晨间生理问题,因为害怕吵醒其他两人,做得很小心,也因此磨了很久。薄深低头看着他,把他的动作都收入眼底,然后小声、缓慢地说了句:“小筠好乖。”

巫筠嘴唇很艳,沾着‌‍‎精‎‌‍‌液‌‍,自下而上地盯着他又问了一次:“三天,好不好?”

omega无辜漂亮的眼睛是杀人利器,薄深拒绝不了巫筠,他说好。军训场地alpha太多,剧烈运动后不受控制的信息素乱放,不适合omega去。宿管不会经常来查寝,只要巫筠安静地待在床上就不会被发现,下了操他还可以和巫筠一起逛校园。巫筠是不可能和发情期的omega待在一处的,很容易被同类影响发情。

把所有方案想了一遍,薄深还是不得不承认,其实问题关键都在于,他一再无底线地退让,是因为对巫筠的要求说不出一个“不”字。

/

闻越似乎是遇到什么麻烦,第五天也没来,薄深觉得不对劲,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请假超过期限,肯定是有理由的,薄深向班长打探了下情况,得到的回应是闻越易感期到了。

不应该那么快,薄深想了想上次闻越的易感期时间,alpha易感期不像omega的发情期,三四个月来一次,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频繁。

可联系不上,他也无法得知哪里出了问题。

一开始得知巫筠睡在宿舍里,王家兄弟都很震惊。宿醉又蒙头睡,脑子一片糊糊,巫筠烧热水冲了两杯蜂蜜水给他们塞进手里,两兄弟迟钝地道谢。

反正他们没有什么意见,有omega在身边,alpha的情绪会得到缓解,无疑给他们增加了安全感,何况巫筠还会做饭,他俩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一箱锅碗瓢盆有了用武之地,晚上一起在宿舍吃火锅。

薄深没吃多少,味道有点重他不是很喜欢,巫筠倒吃得很开心,听两兄弟互相吹牛跟着傻乐。收拾完餐具准备洗碗,两兄弟才发现没有洗碗精,跑去隔壁宿舍挨个敲门借。

巫筠洗完手被薄深堵在洗手台前,听他不高兴地抱怨没吃饱,巫筠也知道他没吃好,跟他一起下楼去找吃的。

路灯被高大的树木遮挡,晚风吹来极其安逸。路上学生不多,不远处的小广场还有人在弹吉他,歌声通过扩音器传到耳边,模模糊糊,像是一首老情歌。巫筠走了一会儿,勾住薄深的手问:“去小吃街吗?”

顺着大学路走,穿过两条街就是,他听王家兄弟说起过。

“薄深?”

正准备点头的薄深被叫到名字,抬眼艰难地在人群里寻找声源。

“这这这!”有人冲他招手。

是他们班班长,下午的时候找他问了些关于闻越的事情,感觉是个很开朗热情的alpha。

“去哪?吃饭?跟我们走不!”班长拍了拍他的肩,才注意到躲在薄深身后的omega,“这……”

薄深看了巫筠一眼,说:“我老婆。”

班长笑着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轰趴,毕竟人多热闹。

巫筠紧张地抓紧了薄深的手,薄深说不了,他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哦。”班长点点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怎么前几天传到我这的绯闻说你对啥都提不起兴趣呢,我看不是这样啊。”

“也没错。”薄深很诚实地说,“凡事总有例外。”

班长也没有再强迫他们,告完别一个人走了,薄深和巫筠去小吃街逛了一趟,薄深也没吃什么,巫筠咬着年糕问他要不要绿豆沙。

薄深摇头。在人头攒动的街上,闻着路边各种各样的味道,忽然觉得,像是这样放松的时刻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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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崽,珍惜当下,这样的舒坦日子估计过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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