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没穿衣服的缘故,他突然觉得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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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封文还沉沉地睡着,眉弓不安地蹙起,似乎并不安稳。
身下一片泥泞,简直惨不忍睹,筋骨瘫软无力,夏阳的脑子却轰地一声突然炸开了。
他惊慌失措地撑起双手,呆呆看着身下满身青痕的健壮男人。
短信,加湿器,门锁……一时间所有的细节犹如千花飞叶般破水而出。
所有的示弱都是口蜜腹剑,所有的配合都是另有所图……
这次的交易又是什么?一场与动物无异的鱼肉之欢?!
被性欲折磨到失控的回忆零星袭来,恐怖疯狂的律动,欲罢不能的快感,兽性大发的撕咬……
他登时怒火中烧,一头即将挣脱桎梏的野兽叫嚣着在胸口横冲直撞,暴戾因子随着血管直冲大脑,地狱阿修罗的火焰从顿时燃遍全身。
身上人稍一动作,封文也跟着迷迷糊糊醒了——被活活疼醒的。
没有任何处理,血迹精液还黏腻在沙发上,腰部以下有种被拦腰斩断的末日痛感,一睁眼便是天旋地转。
他缓了好久才发现夏阳正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封文咳了咳,眼神东躲西藏的:“你好点了没……”
啪!
清脆一声皮肉响,封文偏过头,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如同躲避腐肉上的苍蝇,夏阳蹒跚着爬起,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
沙发上的男人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耳畔嗡嗡作响,半边脸棱角分明几近麻木。
穿裤子的时候被裤脚绊了一下,夏阳狠跺两脚,抬腿便将椅子踹飞出去,实木与地面擦出闷沉的重响。
“你他妈要不要脸!!”
心脏犹如被一击重拳暴击,击地鲜血淋漓,溃不成军。
封文撑着手臂,无声地缓慢坐起,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连着皮肉,筋脉寸断。
跟心里比起来,下身这些苦难完全不值一提。
“跟我做很爽吗?你就这么缺男人?!简直让我恶心!你他妈为什么就是缠着我不放!!!”
嘶吼,失控,凌乱的一切,崩塌的世界。
封文静静地靠着沙发,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高可蔽日的冰山碎成千万块,排山倒海朝他袭来,大约是没穿衣服的缘故,他突然觉得好冷,从脖子到小腿,冷得要打哆嗦,冷得全身发热。
夏阳崩溃地嘶吼:“你们以为这样能得到什么,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更鄙视你!为了点所谓的利益不择手段,你们这些人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哦,我卑鄙。”封文面部表情地点头。
“为什么有你这种毫无廉耻的人!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我不应该辞职,从一开始就应该躲得远远的,离你们越远越好……”
后面的封文已经听不见了,胸口的钝痛已经锐减,渐渐的,快要没有知觉了。
那个人避自己如蛇蝎,他要辞职了。
全身的力气早已流失,封文浅浅眯上双眼。
原来他这么讨厌我。
希望落空才叫绝望,这种不知好歹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天涯尽裂铁树开花的,同情都像真诚的侮辱。
他趔趄着起身,脚掌甫一落地膝盖便重重跪了下去,夏阳意外地后退一步,解气的同时却又隐隐地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心疼。
封文仿佛完全感知不到痛觉,极其缓慢地披上外套穿上裤子,拖着步伐行尸走肉般往门外走去。
不知为何,那落寞的身影犹如针扎般刺进夏阳心里,他紧紧咬着后糟牙,顿了好一会儿才恶意地说道:“喂,你躺着,我先叫医生。”
男人佝偻着背,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垮。
交流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虚掩着,那一条苟延残喘的门缝几乎令人窒息。
到了门口,封文依旧没有回头,一手抓住门框,指骨尖锐地凸起,泛着青色,透着凉意。
那声音虚沉,好像远在天边,让夏阳有种他随时都会破碎成很多片,然后迎风消散的错觉。
“我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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