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柔和的月光包围着,慢慢地送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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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淼没料到宋安会临时搭伴,木毅笑一看就是个不会跳舞的性子,就算他在宋安的压迫下一秒收起了震惊和不解的表情,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但他的四肢仍跟粗柴一样又僵又硬,在宋安强横蛮力下踉跄地跟着节奏跳了糟糕至极的舞步,而且踩了宋安好几脚,宋安的脸色也在被踩的过程中慢慢变黑,看木毅笑的视线宛若看死人。
木毅笑心虚地回应他的死亡目光 :我¥@#……%&*我说了我不会跳舞啊!
两人在万众瞩目中尴尬地往舞厅的边缘游去。
程淼淼此刻再去邀他已是不妥,娇美的脸蛋上露出了些许不甘,遗憾地转过身,没有再接受其他男宾的邀请,反而默默地走到家人身边。
程淼淼眼前伸出一只大手,她愣愣抬头,程天启朝失意的妹妹咧唇,“怎么?你哥就不行吗?”
程淼淼瘪了瘪唇,撒娇似地小声唤他:“哥——”
程天启自然地搂过她的腰,牵着妹妹的手旋进舞池中,动作华丽优雅,俊男靓女,人群中漾起一片赞叹。
程天启身高腿长,将程淼淼转了个弯后让她用后脑勺对着宋安,以免那双灵澈的双眼再滴溜溜地乱晃。而他自己却佯装不经意地往人群的角落看去——
‘宋安那小子,为了拒绝淼淼,连跟助理跳舞这种荒诞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程天启迅速收回掠过角落的视线,看着程淼淼好笑道:“你跳舞还是我教的,怎么?想背着师傅去找那些野男人?”
同程天启跳舞,程淼淼没了多余的负担,整个人轻盈又放松。每一个动作她都熟络于心,两人默契地随着旋律交替舞步,听到他的话,程淼淼鼓成了包子脸,闷闷地自下而上盯着亲哥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希望淼淼不要再喜欢宋安了。越是接近宋安,她只会越受伤。’
程天启仔细地盯着程淼淼暗想道。他的妹妹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粉饰的像一块精美可口的甜点,化妆遮盖了往常的病气,似乎又因为看见宋安,精神更加明媚。
一想到她难得的明媚是为了男人,程天启就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愤。
“怎么这样看着我?像个压瘪的包子似的。”
“行了,你哥是男人还不懂吗,听你哥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程天启滥用属于哥哥的职权不是一次两次了,命令道:“你现在还小,别那么早想着谈恋爱,再过五年吧。”
程淼淼抗议:“那怎么行!哪有人二十多岁还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的!”
“嘘——”
程天启横眉,“你这话说的不对,二十岁没谈恋爱的人多了,别一杆子打死所有二十岁的人啊!你哥我就二十了,没谈,照样不是好好的!收收你那个只想着谈恋爱的小脑瓜,跟你的小姐妹玩去。”
“你怎么可能没谈过?我看你学院里三四个女生跟你牵手呢!”
“啧啧,淼淼长大了还学会诽谤了,那些都是普通朋友,算不上谈恋爱。”
“哥你就是花心大萝卜……”
“我再花心还不是照样对你好?你是我妹还是别人是我妹?你哥对你能差了?”
“……”
一舞结束,程淼淼在四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向程天启提起裙边谢礼,随即她扬起脑袋,一刻不停地去找宋安的身影。第二首歌接连而至,人群自觉地两两配对,舞厅很快被载歌载舞的人们占满,程淼淼急切地在交错的人群中搜寻了半天,竟然再看不见宋安。
此刻的宋安站在舞厅外,虽然木毅笑不会跳舞,但是两人心有灵犀地越跳越往门口靠近,等到迈出舞会大门时,他们像相斥磁铁般一瞬分开,木毅笑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一脸恐惧地看着双手,仿佛刚才经历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这双手刚才同宋安紧紧相握,那短短的几分钟,就像一场恐怖片那样长!跟宋安携手在大庭广众下跳舞这件事,足以被木毅笑列入此生最不堪回首的事件前十!
宋安也是如此,跟木毅笑一同舞蹈的经历于他而言怪异地有些恶心,按理来说他不是厌恶木毅笑的,他只是很难产生与他人共舞的勇气。刚刚那几幕只是回想便令他头疼欲裂,小宋总头一次产生了一炮轰掉整座古堡的恐怖念头,连人带堡都埋在废墟之下,才能让他的尴尬随风飘散。
自他成为新种以来便没再跟人牵过手,更妄提跳舞这种亲密的举动。宋安在八岁前学过交谊舞,而能让他至今记得舞步的原因,是宋慎独常常在他面前独舞。宋慎独只要有音乐就会跳,没音乐也会自己哼着拍子跳。林霜雁因实验原因极少在家,宋慎独便空手跳,他时常假拟有舞伴,搂着空气的腰一边哼歌一边踩拍子,在宋安面前翩翩起舞。小小的宋安只是看,偶尔也会幻想,宋慎独怀里的那团空气化作母亲的影子,母亲会穿着银色的有流苏的裙子,仿佛把整条瀑布穿在身上,然后跟宋慎独甜蜜又幸福地共舞。
只可惜林霜雁至死也没有跟宋慎独跳过舞。
而宋安因为幻想过度,有时会觉得父母在他面前牵手跳舞这件事是发生过的,是有实质的记忆和景象的。如今时过境迁,那间屋子里能契合上虚构记忆中舞蹈的两个人都已经离世了,舞会上悠扬的音乐越飘越远,夜间冰冷的空气随着离开会厅落在肌肤上刺凉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跃过古堡的窗户看着异国他乡的漫天繁星,广袤夜空下星子璀璨却又离得那么冷那么远,满身寂凉中宋安生出了一种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人跳舞的念头。
他应该……永远没有机会再和心爱的人携手共舞了。
宋安的眼睫垂落寂寞的阴影,自嘲似地笑笑。
他怎么可能会有心爱的人呢。
十九岁的宋安永远不会想到,在二十八岁的他,居然有机会将一个漂亮男孩搂在怀里,从浴室出来让他踩着自己的脚背,在清凉的晨霭中微微起舞。
那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完全不敢想象的,像美梦一样的画面。
宋安回过神,冷眼看着木毅笑站在那把手往裤缝上来回地擦。木毅笑怕掏出手帕太驳宋安的面子,便小心翼翼地拿裤缝擦手,结果还是被宋安发现,只得讪讪笑道:“手上有汗,老板,手上有汗。”
眼下也不能再回舞会了,里面都是对宋安的肉体充满窥探的眼睛,仿佛只要踏进会场就会被跃起的女嘉宾成团成队地分食干净。宋安扶住额头,迟到早退他一个不落,“我先回房间休息,不需要送了,程家那边你来处理。”
木毅笑巴不得跟宋安分开,以散一下两个大男人牵手跳舞的尴尬,赶忙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宋总。”
月色朦胧,宋安独自一人走回房间,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
猝而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剧烈的疼痛从脊骨深处炸开!
毫无预兆的剧痛,宋安呼吸道一瞬缩紧,“?”
他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斑,无可控的精神攻击如利箭穿颅而来,大脑昏昏欲睡,仿佛再眨一下眼就会晕过去,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拽着他的意识,将他整个人往昏黑的地心拖去。宋安踉跄中扶住床把稳住身形,骤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上一次发作期还没过多久,按照数据现在还在安全期才对。
难道发作期提前了?还是因为那两剂血清?
开什么玩笑,现在决不能——
宋安银齿几欲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口腔中冒出逼人的疼痛,血腥味蹿上每一个感官细胞,他才觉得那摇摇欲坠的意识清醒了一点。他不带犹豫地拨打木毅笑的号码,几乎是即通,木毅笑调侃地声音还没传出,宋安便喘着气着说:“发作期好像提前了,带着血清和枪来。”
‘发作期’三个字便能警醒事情的严重性,电话另一头的木毅笑立刻沉声道:“好,等我。”
待木毅笑匆匆忙忙赶往宋安入住的房间,刷着门卡急速推门而入,迎面撞见一位满头是血的‘血人’。
“!”
宋安半张脸被额上破开的伤口淌下来的血液覆盖,露出苍白冷竣的下颚线,猩红之中藏着一对金灿灿的眼睛,随着木毅笑推开门的动作,双眼骨碌碌地转向他,像毒蛇看见猎物一般盯着来者。
他的手上还拿着让他头破血流的利器,那是一盏被他摔碎的台灯,尖锐的柱尖上面还沾着血沫。
那眼神看得木毅笑浑身发毛,内心警铃大作,警惕又不安地看向宋安,似乎在权衡着利弊,要不要对宋安出手。
宋安的喉间上下滚了一轮,声音嘶哑道:“血清带了吗?”
木毅笑当即松了口气,神态和脊背看上去都放松了不少,“带了。”
“给我。”
木毅笑熟练地将保险箱打开,将要递给宋安时罕见地犹豫了几秒,“打血清真的还有用吗?怎么会突然发作?”
要知道,他们是计算好发作期的时间才选择参与程淼淼的生日宴。
眼下问题不禁棘手,连境况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枪呢?”
木毅笑略微停顿,将一柄黑漆漆的手枪摆在桌面上,在宋安的目光下利落地给手枪装上消音器,迟疑地看着宋安:“你怎么想?”
“开枪崩了我。”
“?!”
木毅笑持枪的手徒然一抖,他十分抗拒地摇了摇头,镜片底下露出困难的神色,“不行。”
宋安厉声道:“不行?还能怎么办,难道我在这里发作,还是你现在去找个人过来?”
在程淼淼的生日宴上做这些,天知道多么荒诞,两个男人双目相对,四下诡谲的寂静,只有空气中粘腥的血腥味愈发厚重。宋安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蛮力,对自己相当狠,他的伤口一直未止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直洇洇地从头上的破口往外冒,他就像一个人形的大血袋,此刻那个血袋被自外向内粗鲁地扯开,一刻不停地出着血。
宋安脸色愈发冰冷霜白,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触目所及只有赤红一片,不知是嘲是讽地笑了笑,“这么多血,生物局的那些人看到了肯定会心疼。”
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这些血。
不知道能做多少剂血清,用他的死来积累A-023种子。
宋安隐晦地想:至少我死的还有意义,有价值,不算窝囊。
况且死后他必然复生,只是时间问题。
木毅笑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没在实验室的空间舱里面,对发作期的实验体进行射杀有很大的隐患......”
宋安定定地看向他。
木毅笑吞了口唾沫,紧接着道:“如果你并没有死——我是说,如果你在死前的最后一秒,甚至十秒以内被新种意识掌控了身体,到时候不是我想不想杀你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杀你的问题。”
“不在安全距离,没有安全措施,甚至连块防弹玻璃都没有——一旦你失控,随时可以上来拧断我的脖子。”木毅笑似有难言之隐,俊面上汗淋漓,毫不掩饰地在宋安面前表明自己谨慎和怯弱,以及表示先前那短暂的拒绝并不是情感而是理智,实诚道:“如果这一枪没有弄死你,那弄死的人就是我了,老板。”
宋安兽金色的虹瞳沉沉地看着他,瞳孔时而放圆时而变尖,一张一翕,很难从肉眼看出来他现在是否失控,但绝对算不上正常人,用台灯把自己砸得头顶开花的人能正常到哪去?须臾宋安接过木毅笑手中的枪,在手心里掂量道:“出去把门带上。”
“想办法清理房间的血迹,去找个裹尸袋,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最好明天早上就踏上回华夏的飞机。”
宋安大概是唯一一个用‘裹尸袋’安排自己的总裁,木毅笑将血清保险箱郑重地交给他,转身就要去开房间门。
‘哗啦——’一声,房门外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身影。
娇柔的女声甜美地响起:“宋安哥哥,打扰——”
一时间,屋内的两个男人全都一僵。
那女声戛然而止,程淼淼一对秀目猛地放大了,长而翘的睫毛因眼前景象震骇而微微颤动。她张开嘴,却像是因过度惊吓失了声,嗓子空哑地还没发出一丝尖叫,眼前就被一只大手遮盖,触目惊心的场面被温热的黑暗覆盖,那双手的主人一改以往的温柔和蔼,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寒冷锐利:“别看。程小姐,回到自己房间去。”
..
宋安离场后,程淼淼在舞厅久久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和程天启跳了几只舞便悄然离场,舞会情到浓时,人群在欢声笑语中载歌载舞,很少有人注意到宴会的主人已经消失了。
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在古堡的露天花园寻找未果后,猜测宋安先回了房间。
在手机里同木毅笑发去询问也迟迟不见回音,程淼淼懊恼地想:或许自己真的被宋安讨厌了。
一时间,那份想要宣告天下的勇气和炽热跃动的心都被凉水浇了个透彻。‘他怎么会看不清我的心意呢?’程淼淼有些失神地踏在古堡的台阶上,天际微凉,月光倾泄在她身侧,像给她的礼服拢了一道白纱,少女的小高跟在石阶上踏踏作响。‘不,如果自己都没说明,还妄自让别人明白你的心思,这才不对。’
‘也有可能他早就明白,只是真像哥所说的那样,不喜欢我,所以一直在回避。’
程淼淼心里就像吃了苦味糖一样,舌根都泛着酸苦,‘怎么这么狼狈啊,程淼淼。’
‘既然已经知道他不喜欢我,总是去打扰人家,会对他产生困扰的吧。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
程淼淼被脑海里一通胡思乱想逼得眼眶都蓄上了泪,再回过神,自己已然走到宋安的房门前。她站定,大门紧闭,程淼淼直视着夜晚中漆黑的门框,‘推开这扇门,告诉他我的心意!’
手指搭上门扉的某个瞬间,程淼淼产生了一种离开的想法:算了吧,就当自己没来过,为了告白晚上去男士的房间找他这种事,要是被拒绝了......不,要是被程天启知道,肯定会严厉地批评我的!
她还在犹豫,对面已经将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程淼淼当即怔在原地,思绪还在纷杂的碎碎念中没反应过来,嘴上便先维稳开始打起招呼:“宋安哥哥,打扰——”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脑海所有构想好的说辞和场景啪地一下断掉了,程淼淼呆滞地望向室内,与血色随即而来的是无数个切片回忆的闪现,惊吓、惨叫、被一分为二的男孩——程淼淼的头嗡地剧痛起来,无数个锋利到会刮伤脑海的回忆在大脑里面搅动,她蓦时天旋地转,眼前被一只手强硬地覆盖,随后将她扭过身去往走廊一推,离开的命令峻厉到不容任何反驳。
疼痛使她的面颊和身躯汩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她脚步虚浮,惶惶地从宋安的房间离开,大脑止不住地刺痛,痛得她想把脑袋拆下来重新装制一遍,程淼淼明白自己是又犯病了,可蓝色的小礼服没设计多一个塞药的口袋,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发软的棉花上,随时可以从古堡崎岖的长廊中倒下去。
“呜呜——”
程淼淼一边扑簌簌地落泪,一边忍着头痛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精心化好的妆容在汗和泪下混成模糊不清的一团,她足够坚强,竟真在病发时靠着意志回到了房间,房间门刚刚关上,程淼淼便觉得地面同自己越发靠近,她双膝着地,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失魂落魄,头昏欲裂,程淼淼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只觉得眼皮哭得酸涩肿痛,恍惚间她又变成那个实验室的大门前惊恐不安的小女孩,她想拽起宋安奈何力气渺小,无法将他从新种的巨压下夺回来。面对曾经亲密无间两小无猜的挚友,挽救自己生命的男孩,六岁的程淼淼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受到巨大惊吓昏迷不醒。
太没用了,太弱小了。
我连我心爱的男孩都救不到,那天本该死去的人明明是我!
敲门声突然响起,将床边的程淼淼吓得一个哆嗦,现在的她就同出生不久的幼猫一般,一点声响都能让她一惊一乍,害怕不已。
“淼淼,你睡了吗?”
程天启的声音隔门而入,他有些疑迟,却仍放缓声音道:“宴会结束了。我看你很早就离开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聊的吗?”
不、不。
程淼淼有些癫狂地抱紧自己,手指在两侧手臂上不停地抠挖,给洁白的肌肤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见屋内迟迟没有回答,程天启叹了口气,担忧道:“关于宋安,我觉得我们该聊聊。哥不想剥夺你拥有喜欢自己认可的人的权利,只是宋安太......喜欢他只会伤害你。哥不想看你受伤。”
“淼淼,你能理解哥吗?”
不要提宋安,不要提、不要——
程淼淼的大脑像烧起来一般,身体犹如浸入冰火两重天,又热又冷,她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
“唉,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真的很漂亮,祝你生日快乐。”
“你也知道,哥考上金大了,你又住在国外......以后不要忘了跟哥常联系,受了什么委屈都要跟哥讲,知道吗?”
“早些休息吧,晚安。”
程天启的声音从门外消失了。
程淼淼从刺痛的肺脏中呼出一口含着血的气,她头疼近乎蔓延至全身,又晕又想呕吐,所幸程天启的到来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她极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翻找装药的小包,将头疼药和止痛药顺着冷水一饮而下。
“呕——”她将手挡在唇前,抑制自己把药片吐出来的恶心感。
她尽全力卸了妆,洗了澡,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虚弱地想:睡吧,睡醒了,还是那个正常的程淼淼。
还是那个大家都喜欢,爸妈的好女儿,哥哥的好妹妹,健康快乐的程淼淼。
程淼淼的视线一偏,血色尽失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惊异。
“下雪......了?”
可现在明明是N国的盛夏——窗外大雪像漫天飞舞的柳絮,簌簌地从天际往下落,月光映得它们洁白一片。
程淼淼神使鬼差地走下床,从窗边探出,想要握住那片雪。
她感受到了犹如冬日的寒冷,却没看见雪在她的手心化开。
好奇怪,明明落到手上来着?
程淼淼像离了神,从房间的门走出去,她好奇怪,明明下雪了,为什么摸不到呢?
过往所有噩梦一样的记忆都被她的大脑隔开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大雪纷飞的冬日一样上下空白,只留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会下雪呢?她踉踉跄跄地走出古堡,漫天的大雪将她包裹,铺天盖地的寒冷笼罩着她,她冻得唇舌打颤,哆哆嗦嗦地抱紧自己,一步一步朝着古堡外的森林走去。
她全无意识到她已经病到感官失温了,并且产生幻觉,沉重的积压已经把她的神经摧残地满目疮痍,走出古堡她才觉得冷,太冷了,冻得她骨髓打颤,她需要温暖,不然她会冻死在这片雪地里的。她开始渴望火,耳边却听到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海水——夏日的,温暖的海水,奇怪,明明是冬天,海水怎么会暖呢?
咦?
程淼淼的眼前出现了明亮的月光,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悬于苍穹之上,月光洒在她身上,暖暖的。
啊,月亮是暖和的。
程淼淼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月亮好像在逐步靠近她一般,她想伸手去摸那月亮,月亮却不来她的手中。她觉得身体已经飘起来了,被柔和的月光包围着,慢慢地送到天上去。
再也没有蛇尾会接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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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淼早疯了,她在六岁时就该疯了,可是程家人为了她变回去将那段记忆掩埋了。程淼淼重启记忆注定是会疯的。我其实挺喜欢淼淼的,写完最后一句有些怅然。她的人设一直很稳定,我挺喜欢这本书里面的一些女性角色,林霜雁、程淼淼,还有之后的顾晴,比男角色要更喜欢(厨子点头)
程淼淼能接受宋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宋安......说实话我也很喜欢异形但是大帅哥(啊),但是程淼淼的喜欢没有我那么肤浅。
她孩童时可能是出于公主心的心动,对宋安这个长得好看又十分绅士温柔的哥哥产生好感,因为宋安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在程天启的衬托下)
往后她的爱也是纯粹的,直到她在宋慎独的葬礼上认识到了另一面的宋安,原来记忆中的王子一直都不是王子,而是恐怖的恶龙的时候,她仍接受了这一切,但她的爱究竟是源自最初的那份心动,还是得知真相后的愧疚,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她的爱一旦越来越沉重,她的病也会越来越重,跟她相似的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友友们看出来是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