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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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仙人掌死了,隋桥安静地看了很久仙人掌,下了诊断书。
仙人掌是很好养的植物,只需要充足的光照就可以生长得很好,天气预报说放晴的那天隋桥上班前把仙人掌拿到阳台上晒太阳。
但当天下午四点暴雨倾盆,而隋桥在晚上十点得到了比被雨淋湿更让他难受的吻。
隋桥在难耐的性爱里想起这盆被暴雨浇灌很久的仙人掌,在求饶无果的颠簸里幻想自己才是沉默又厌水的植物。
徐历延那天只穿黑色的T恤和运动裤,没有穿剪裁挺拔的西服,也没有打漂亮的领带,但还是和两周前在婚礼上一样好看,隋桥在模糊的视线里这么想着,然后抹掉了徐历延脸上比他更快落下的眼泪。
他装作不知道徐历延那么难过的原因,在暴雨夜和他想念了很久的人重新睡靠在一起,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拥抱,隋桥没有再牵徐历延的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贴在那么漂亮的婚戒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历延已经离开了,隋桥如常起床,洗漱,在锁骨上贴好创口贴,路过阳台的仙人掌,去城西的手语教习班教课。
在教习班上课的小朋友大多都是先天性在听力或说话上有问题的,偶尔有几个年轻人,因为不同的外力因素造成聋哑。隋桥的手语是跟着孤儿院院长学的,从能说话开始就学了,和院里聋哑的孩子们一起。
隋桥是班里最有耐心的老师,他从来不会发火,小朋友哭闹的时候他也只会默默地把他们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抚摸小孩子瘦弱的后背,然后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捏成圆圈,再打开,没关系的,班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小隋老师最常说的,没关系的。
隋桥下午和同办公室的老师换了班,跑去了城东的专门卖助听器的地方,今早离开家的时候他看到地上的助听器,看上去很旧。徐历延没带走,他准备去之前的店买一个新的寄给徐历延,坐上环城公交的时候他收到一条信息。
“隋桥,有空见一面吗?”
隋桥抿了抿唇,忿忿地想,我没空,然后装作没看到,把手机关机。
从城西到城东坐公交要一个半小时,会路过亭台公园,秀水桥,很多个商超,他们的家,徐历延工作的地方,还有徐历延接受治疗的医院,终点是卖助听器的地方。
隋桥觉得环城公交真好,让他在很多个站点都和徐历延有交集,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所以他很常坐这趟公交,靠在车窗上想今天徐历延开不开心。
拎着袋子坐在路边等公交的隋桥没等来回家的168路,等来了一辆他很讨厌的宾利,是徐历延妈妈的车。
“上车吧,我们聊一聊。”
隋桥拉开车门的时候想,看来助听器不用寄给徐历延了。
车子走过两个红绿灯以后,隋桥听旁边的女人开口了。
“钟先生最近身体怎么样?在一院住得还好吗?”徐历延妈妈撇了一眼隋桥手里的袋子,声音温柔地问钟齐的近况。
“一直都好的。”
“是吗,那就好,你呢?”
“我也一直都好。”隋桥点了点头,发现又有雨点打在车窗上,突然有点感谢这辆宾利,没有让他淋雨。
“小延昨天去找你了对么?”梁芫看到隋桥把头低下,又说,
“我原以为小延婚礼以后你们不会再见面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小桥,你答应的事情要做到的对吗?”
隋桥沉默了很久,开口才发现声音涩哑,“我会的。”
“那就好,”梁芫的话接得很快,然后顿了下,“公寓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
“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我会满足的。不过,希望你之后真的懂事些,毕竟,小延的耳朵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隋桥听到耳朵的时候几乎反射性地抖了抖,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地把装着助听器的袋子递过去。
“小延不用这个牌子呢,性能不好。”梁芫冲隋桥笑了一声,提醒他到公寓了,该下车了。
“再见。”隋桥告别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狭小的空间里,梁芫把助听器摔到车前座,
“走吧。”
“记得扔掉。”
隋桥在公寓的电梯里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从1楼到2701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短到他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这些咸涩的液体,就看到了站在餐桌旁边的人。
“来拿东西。”隋桥看到那个很旧的助听器又戴在徐历延的耳朵上,哽咽着哦了一声。
徐历延走过去摸隋桥脸上很凉的泪水,然后很轻很轻地搂住隋桥,
“怎么总是哭啊,小桥。”
隋桥在徐历延怀里几近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又来找我了,为什么是今天啊?
其实徐历延说得一点也不对,隋桥是很坚强的人,他们共同的记忆里隋桥很少掉眼泪,甚至从不会大声地哭泣,大多时候,隋桥会说,没关系的。
徐历延今天没有戴婚戒,也没有强迫隋桥做暴力的口交,好好地带着助听器,他以为自己懂隋桥为什么伤心。但听到隋桥的哭声,徐历延又觉得他的理解能力和听力水准一样,是不及格里的D等。
徐历延开始后悔戴上助听器,隋桥的伤心超过60分贝,是他不需要助听器就能听到的。
他抚摸隋桥的后背,然后去亲隋桥漂亮的红肿的眼睛,试图安抚隋桥,却突然被抓住衣领,咬住嘴唇。
隋桥混着眼泪在咬徐历延,发着狠地几乎要咬破徐历延的嘴唇,徐历延一动不动地任他咬,只用手指摩挲着隋桥后颈处的皮肤,铁锈味蔓延之后,他才开始很温柔地吻隋桥,舌头伸进去舔隋桥的上颚,牙齿,又退出来,吮隋桥的唇瓣。
隋桥和徐历延亲了很久,后仰了一些,用气声问,“你是来找我上床的吗?”,看见徐历延愣住,他又自顾自地开始脱衬衫,仰着头对徐历延说,“我给你操。”
徐历延的火从心底一路烧到头,声音因为怒火隐约发抖。
“你说什么?”
隋桥环住他的腰,
“今天也不能在我这里过夜的,你老婆会生气。”
“但可以射进去。你不是很喜欢吗?”
徐历延觉得炸弹的拉环被拉开了,他红着眼掐着隋桥的脖子,
“你再说一句我会杀了你。”
隋桥不说话了,他伸手去解徐历延的裤子,熟练地摸上性器,踮脚去亲徐历延的嘴巴。
徐历延猛地躲开隋桥的唇,又把放在他阴茎上的手拉住,
“非要这样吗?小桥。”
难道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个吗?
隋桥的眼睛里浮出一点难堪,然后妥协地去亲徐历延的脖子和下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徐历延知道这是隋桥的默认。
他悲哀地想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在这一刻细数自己的错误,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错误的尽头在哪,好像认识隋桥就是错的,怨恨是错的,爱或想念是错的,可明明很多年前是隋桥主动走到他耳边说爱他的,为什么没有爱了呢。
“是,我有老婆了还和我上床,隋桥,”徐历延在时隔不到24小时又重新进入隋桥的身体里,无望又讽刺地说,“你要脸吗?”
隋桥痛苦地接纳粗长的性器,认可自己是不要脸的贱人。
几小时前他保证永远不会再见面,此刻不知廉耻地凑上去做张开大腿的婊子,隋桥脑袋发胀地想,爱情是痛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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