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正文-----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are absent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way
And my voice does not touch you
橘黄的烛光因来人带起的风摇曳着,查尼斯门里的黑暗在角落挤压成一团黏糊糊的墨汁,顺着伦纳德的裤腿爬上,舔舐着他隐藏在暗处的脸庞。
伦纳德在楼梯处停留了许久,直至烛光因蜡油的堆积而不断抖动,才快步上前。原本清脆微小的踩踏石板的声音宛若经过扬声器般在他耳边炸起,寂静凝为实体扼住他的咽喉,短短的几步路却如登天般艰难漫长。
面色惨白的占卜家在温柔的烛光下竟像有了些生气,安眠着等待被唤醒。满怀希望的,伦纳德轻轻呼唤着:“克莱恩……”尾音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占卜家还是睡着,任何的声响都无法打扰他的沉眠。伦纳德死死盯着克莱恩的眼睛,期待着他像往日一般露出那双温润的棕色眼睛,朝他狡黠一笑,伦纳德,被我骗到了吧。眨眨眼吧,哪怕是动一下眼睫毛也好,伦纳德想。
嘴角还是像往常一样微微上扬着,你看,有的人哪怕死了也不愿让人伤心,安慰着未亡人自己走的很愉快,没有留恋。
可是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伦纳德蹲了下来,趴在克莱恩的床边。他想,我还没有请你一起吃街头新开的餐厅,我们还没有一起出过几次任务,我还没有……
我还没有说我爱你。
是的,我爱你。
爱情的萌芽刚刚破土而出便被意外踩踏,平日里暗藏心底的丝丝甜蜜变了质,苦的让人不敢回味,心却像缺了个口似的将苦涩溢出,成为一场漫长的折磨。
It seems as though your eyes had flown away
And it seems that a kiss had sealed your mouth
伦纳德轻轻握住克莱恩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酸涩从眼眶漫向指尖,无力地几乎就要放手,就要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该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伦纳德颤抖着扣住克莱恩的手,与他十指相握,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我早点晋升,要是我再仔细点发现队长的不对劲,要是我对克莱恩再……
只是晚了,什么都晚了。
伦纳德想呀,这么热爱生活的克莱恩却去了女神的神国,只留下我孤零零的在世上,多不公平啊。怎么就不能换一换呢,怎么就不能把我也带去呢,太坏了。
轻轻覆上克莱恩的唇,冰冰凉凉的,不是他曾想象过的温度。泛酸的眼底终于盈满眼泪,一眨,滚落下来,尝起来咸滋滋的。
伦纳德终于忍不住,伏在克莱恩胸口无声地流起泪。
As all things are filled with my soul
You emerge from the things
Filled with my soul
You are like my soul
A butterfly of dreams
And you are like the word: Melancholy
伦纳德曾想过与克莱恩家人相见的情形,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
眼前的少女与男子直愣愣的用着与克莱恩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睛看着他,许久不出声。较为年长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艰难的张了几下嘴,像念一句晦涩绕口的句子般开了口:“你是说……克莱恩他……他……死了。”
伦纳德只觉得恍恍惚惚,耳边好像与世界加了层膜,一片混沌,将莫雷蒂的话在脑子里重复几遍后才反应过来:“是的,他……因公殉职了。”
少女终于理解了伦纳德的话,脸色煞白,腿软着几乎跌倒,被男人扶着才勉强支撑。扶着少女的男子脸色如少女一般白,只是下意识的镇静起来,撑起担子。
“梅丽莎……你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教堂。”
被消息惊昏了脑袋的家里人毫无心思招待报信人,敞着门就回了房收拾起东西。
伦纳德站在门口,看着过道里的衣帽架,上面那顶黑帽子一看就是克莱恩的。他一下就想象出了克莱恩早上慢哉悠哉地打穿外套戴礼帽的场景。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克莱恩。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And you seem far away
It sounds as though you are lamenting
A butterfly cooing like a dove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way
And my voice does not reach you
Let me come to be still in your silence
牧师用低沉的嗓音做着祷告,土块碰撞的声音成为墓地里唯一的伴奏,沉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心头。
伦纳德看着木头做的棺材被慢慢掩埋,心底空荡荡的,早已流不出泪。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克莱恩,这么一个木箱子就把你困住了吗?把你永远的困在了回忆里,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墓碑里,困在了一张黑白相片里了吗?
你不是小丑吗。伦纳德忽然很希望这只是克莱恩的一次扮演,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就好像克莱恩下一秒就会敲敲木板,让葬礼上的人们惊慌却喜悦地上前打开棺材……
不,伦纳德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不会。
昨日还是他作为卷入非凡事件的普通人慌慌张张的样子,眨眼就看到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同样身受重伤的自己爬过去,感受着他的温度一点一点丧失。
And let me talk to you with your silence
That is bright as a lamp
Simple, as a ring
You are like the night
With its stillness and constellations
Your silence is that of a star
As remote and candid
深夜,伦纳德独自一人来到墓园。
这世间上应是没有比夜晚的坟地更为死寂的了,这样的地方,连月亮也不愿现身添一份光亮。
戴莉坐在一旁的坟茔上,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自她从贝克兰德申请回廷根参加邓恩的葬礼以来,便没日没夜的坐在邓恩的墓前。布莱特曾去劝过她,却被她喃喃着赶了回去:“我只有这几天……”
“你明天就要去贝克兰德了。”久未喝水,她的嗓音变的十分干涩。
“是。”
她忽然笑了起来,在夜色的裹挟下变得格外凄凉。
“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我们会的。”
戴莉还是笑着,随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却越擦越多。她用手捂住脸,伏下腰,许久,才道:
“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
我也以为我们还有时间。伦纳德木然地想着。我以为我们还有大把时间供我们挥霍,我以为我们可以在细水长流中慢慢增进感情。
只是物是人非,同来,不同归。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are absent
Distant and full of sorrow
as though you had died.
One word then
One smile is enough
And I'm happy, happy that it's not true
伦纳德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不知名老头聊天,企图套出点话来,却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弹了回来,反而泄露了不少个人信息,憋闷地不再开口。
忽然视线里闪过一个黑色衣角,抬头看去,却是几天前那个卷入非凡事件的大学生,他正被罗珊带去队长的办公室。四目相对,伦纳德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对方也弯着眼眸对他一笑。
他忽然很期待与这位新同事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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