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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就算我不走,明年我也不会死/犯了错,就该挨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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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说的话:】

一般没更新就是写别的东西去了,因为要恰饭,人不恰饭,就会饿死

-----正文-----

决定了晚上要走,下午薄枕疏就一直躲在房间里。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坐在屋里无所事事半晌,最终还是出门叫来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厮,命人从刚刚被抬出去的箱子里找回那些扇子碎片。

小少爷好面子,解开钱袋递与对方手中,“细致一些,碎屑都给我捡回来。尤其是注意点,不要被我兄长发现。”

沈妄生回到房里,见着薄枕疏正坐在桌前不知道是在鼓捣些什么。少年佝偻着腰,脸蛋快要挨到桌面去,被他叫了名字转脸看他,他这才发现桌上是一柄被折断的木扇吗,断裂处有些不甚明显的血迹,已经变成乌红色。

“缺一块。”

薄枕疏挪了挪位置,示意沈妄生看桌面上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木扇。他小心翼翼起身,抖了下衣裳下摆,确保不是落在自己怀里了,这才不满道:“不知道是落在哪里了……”

沈妄生走近了,从粘合处看出来薄枕疏大抵已经是极尽所能的小心了。可饶是如此,原本精美的木扇还是缺了块木屑,一支扇骨难以拼成,孤零零放在一边。

“又舍不得了?”

“……也不是。”

薄枕疏面色怪异,伸手轻轻抚了抚扇骨,“其实他本没有送我这柄扇子,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了。”

让薄枕疏想起来,本应早一年离开的父亲母亲最终年初才走,他又在十六岁这年被清江一脚踢伤,现在他从房间里翻出来自己前世根本没有收到过的扇子……

“真的不一样了。”

“但是又很奇怪。”薄枕疏一手支着下颌,偏着脑袋对着沈妄生,但视线又没能落到实处,“我摸到扇子的时候,就知道是他送的了。”

沈妄生提醒,“这是去年入夏,他赠与你的。”

薄枕疏眼睑耷拉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与沈妄生听。他斟酌着,想着今天便要走,于是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没有收到这个礼物。”

“他送我的东西,我都记得,但是没有过这样一柄扇子。”他小心翼翼拿起一柄扇骨,透着光亮看上面雕刻着的精细云纹,“这一世和上一世,是不同的,但他们还是装得对我很好。”

“薄枕疏……”

“你总不该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

薄枕疏将扇骨放下,一手把能够拼凑好的扇骨都拢了起来。他没有薄枕霖那种耐心,尾端碎裂的地方他还不原了,只忍不住一手摩擦着,温润细腻的木料叫他手心都沾了些香气。

“说不定就算我不走,明年我也不会死。”

沈妄生唇瓣动了动,但到底还是没说那就干脆留下。他能够从薄枕疏的眼神中看出来薄枕疏的意思,果然不过片刻,就听薄枕疏接着道。

“但我是不会留下了。”

一句话敲定了,薄枕疏干脆起身又去看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他背对着沈妄生,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红,为刚刚在他面前将扇子折断的薄枕霖,也为那时让他替薄枕霖去死的岑涧之。

他想了想,又哑着声音向还留在屋内的人辩解,“我不是怕死。”

沈妄生蓦地就想起来那天夜里薄枕霖对他说过的,“他只是想招人喜欢”。

不到万不得已,沈妄生当然也不希望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他想让薄枕疏留下,可比之被薄枕霖拦下,当然是薄枕疏自愿留下要更好。

他走近了,抱着垂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落个不停的人在床沿坐下,“既然舍不得,我们就过段时日……”

“绝对不行!”薄枕霖睁大眼睛,像是因为过于惊慌,双手都紧紧抓住了沈妄生的衣襟。他眼眶绯红一片,说话的时候眼泪也停不下来,“我就是要走,我今天就要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惯来骄纵的小少爷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沈妄生看得都觉得心焦。他用指腹吧少年眼尾的泪揩了揩,但效用不大,那双眸子很快又浸出泪来。

“……那你至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枕疏抬起绯红的眸子瞧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那时的事情和沈妄生说了个七七八八,又忍不住低声啜泣,“如果、如果他讲与我听……我当然是愿意自己走的。他对我那样好,你肯定知道他对我那样好……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想做他的英雄……”

沈妄生闭了闭眼睛,莫名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他听薄枕疏说起是他与薄枕疏两人一道走的,那薄枕霖与岑涧之是去哪儿了……

为什么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但最终还是被追上了。

“你也说他对你那样好……”沈妄生声音低了下去,说话的时候视线便落在薄枕疏身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碰了碰薄枕疏的头发,“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想救你。”

“……你说什么呢!”

薄枕疏身子一僵,待到反应过来沈妄生的意思,啪地打掉了沈妄生的手。他满眼不可置信,提醒沈妄生,“我死了!我真的死了!还有你!”

“我用那把剑……!”

话音一顿,薄枕疏猛地回头,却发现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

他十四岁就应拿到的佩剑,居然不在他房里。

“……算了,没有正好。”

他抓着沈妄生的衣襟靠在沈妄生怀里,“没有就正好,没有我就不会那样死掉了。”

——

夜深了,院内月色如洗。薄枕疏与沈妄生一道从屋里出来,尤有些不放心地问沈妄生雁南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我想之后往更南边……”

话只开了个头,薄枕疏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他站在院门口,一道影子从花丛掩映的碎石小路延伸到他脚边来……

尽头是还沿着唇在低低咳嗽的薄枕霖。

他眼睛一抬,视线往薄枕霖身后,岑涧之坐在一棵高大的古柏上,一脚蹬着枝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院门口,手里攥紧了鞭子。

“小疏,我白日里不说了么……”薄枕霖面色很淡,说不上是不是生气了,只平日里总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低垂着,“哥哥今天生病了,为什么还不听话?”

薄枕疏倒退一步,直撞到沈妄生怀里才停下来。他没看自己身后人的脸色,只误以为沈妄生还是自己的依仗,硬撑着声音没有发抖,“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走一段时间……”

“是么,有这么着急,需要连夜走,也不跟哥哥打声招呼。”

薄枕霖声音平稳,但薄枕疏莫名慌得不行。他一手往后摸索着想要去抓沈妄生的胳膊,“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

“莫要闹了,薄枕疏。”

手被牵住了,可落在耳畔的声音却叫薄枕疏浑身僵硬。他猛地回头撞进沈妄生眼里,待到确定了沈妄生话里的意思,甩开沈妄生的手往回躲了点,“你为什么跟他说!”

原本计划好的事情顷刻间被颠覆了,薄枕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沈妄生了,沈妄生居然还想将他留下。

收拾好的行李还在沈妄生手里,但薄枕疏也顾不得了。他撒手想要往外走,“我说要走就是要走!母亲都答应过的!你凭什么拦我!”

只是到底是意识到前路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眼眶飞快红了,路过薄枕霖时重重撞了薄枕霖的肩膀,可没能走开两步,就听身后有人一跃而下的声音。

他都没来得及回头,只听着长鞭的破空声。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下一刻就被长鞭锁了腰,另一端的力道拖着他踉跄着后退,惹得他忍不住骂骂咧咧,“岑涧之你混蛋!”

“枕疏,你还是一样搞不清楚状况。”

岑涧之单手拉着人退回来,像是因为沈妄生终于和薄枕疏闹掰了,脸上有些难掩畅快的笑意,“连找人帮忙,都分不清应该找谁。”

“不过是想走,你要来找我,想去哪儿,哥哥不都带你去了么?”

“你知道我是要走还拦我!”

薄枕疏抓着在腰上环绕的鞭子,努力好久也没能解开分毫。他已经气急,回头瞧见沈妄生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更是恼火,“你也和他们是一起的!我那么相信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想我留在这里等死是吗!”

“小疏,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薄枕霖低声叹气,朝着薄枕疏走近。他听见薄枕疏说的话,忍不住摸了摸薄枕疏的额头,“莫不是你也生病……”

“啪——!”

突如其来的耳光声让人一怔,薄枕疏听见沈妄生和岑涧之在叫他的名字,可他根本无法回头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被自己一个耳光打得偏过头去的薄枕霖,呼吸发颤,“是、是你自己不躲的!”

到底底气不足,他尾音拔得很高,颤抖已经煞是明显。

尤其是当他看见血迹从薄枕霖唇角滑落,他更是下意识想要后退,“你明明可以躲开,你自己不躲……”

“不碍事……都说了不碍事。”薄枕霖拿帕子擦了唇角的血迹,待到抬起眼睑来,神色微微松动一瞬。他伸手去摸薄枕疏的脸蛋,指腹很快沾了湿意,“你又在哭什么……”

“你总闹着自己已经长大了,就连那天母亲听了你的荒唐话也这样感叹。既然你觉得自己长大了,那总不该以为现在还像小时候,犯了错哭过一遭,就能了了。”

他手上用力,疼的薄枕疏脸蛋微微皱起来,“犯了错,就该挨罚,是不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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