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正文-----

蜿蜒崎岖的公路两旁是恰到好处的绿植，你摇摇晃晃走在上面，漫无目的。

大雪覆盖芭蕉是少有的景象，已经立春了，但还在下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褴褛的女人，她佝偻着，步子比你还摇晃。

“是松欢小姐吗？”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披散着的毫无光泽的头发遮住整张脸，你并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悉心地帮她梳理头发。大雪捂化了放进芭蕉叶里，积攒起来用来给女人洗脸。与其称她为女人，其实更应该称她为女孩。清丽的脸庞丝毫不被破烂的衣裳和糟糕的发质影响。

“是松欢小姐吗？”

这次你点点头，拉住女孩的手轻轻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说：“我叫琦杉，是松露夫人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松露夫人是你的外婆，你的家族原本世世代代守护着妖怪志，不巧的是妖怪志在松露夫人接手家族前丢了。妖怪志里的妖怪没了主人看守便四处逃窜，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混乱了，南方的树木可以生长在北方，季节也不再供人们记录年限。

外婆跟你讲过妖怪志里的所有妖怪，但是从没提到过有一只叫琦杉的妖怪，那么也就是说，琦杉不是妖怪。

琦杉替你把碎发别在耳后，“我是妖怪，但我不是妖怪志里的妖怪，我是松露夫人的妖怪。”

你握住她放下的手，“我不明白，妖怪难道不都在妖怪志里吗？”

“松欢小姐，如果妖怪都在妖怪志里的话，你和我又是怎么存在的呢？”

琦杉的小虎牙忽然出现了幻影，两个、四个、八个，不对，是幻觉！

你立马松开琦杉的手，琦杉收起小虎牙，“蕈子致幻，松露夫人连这个都没教给你吗？”

你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于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琦杉不紧不慢跟在你身后。忽然很多声音涌进脑海，接着这些声音开始变得模糊、黏腻，就像脑子被人挖出来丢进充满泡沫的洗衣机里那样，很快嘈杂声中传出一阵清晰的铃声。

“松欢小姐！松欢小姐！走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了！”你放慢脚步却没回头，琦杉自顾自地说着话，“你走得实在是太快了，这里很危险，松露夫人要我保护你，所以你得慢一点。”

“听——”

“什么？”

你还是没回头，向后一勾手，扯住琦杉的衣角把人带到自己身旁。

琦杉使劲听了一阵儿，“那是猫头鹰的铃铛，不用害怕。”猫头鹰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金铃铛落在太阳底下被猫头鹰捡了回去。

可你听到的铃声不是金子发出来的声音，那更像铜发出的声音。

外婆有一串铜制的小铃铛，在你幼时还曾串起来挂在脚踝，一步一响，逗得你咯咯笑。

你放轻脚步，猫头鹰就在不远处，或许它见过外婆的铃铛。

盯，轻，稳，扑，琦杉的脖子被你掐在手里。

“不要再让我产生幻觉，苗梳不会喜欢做你的替罪羊。”

苗梳是那只猫头鹰。

琦杉没有半点命悬一线的慌乱，她把脖子往前探，长长的指甲划破她的皮肤渗出蛆虫。琦杉仿佛真的被你掐死了，她的眼珠爆开，里面涌动的也是乳白色的蛆虫。

说真的，很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