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对面的马路边上,三个别扭的身影紧挨着站成一排,准确来说,别扭的只有被夹在中间的那个娇小的人。
“对了,赵正……”端端抬头转向左边的人,刚要说话,就被对方灼热的视线盯得脸皮发热,她慌忙收回视线,指着路对面的红绿灯说道:“我们这儿过马路要遵守交通规则,你看那灯,它有红黄绿三种颜色……”
右手边的乌期见她像在跟小孩科普似的,忍不住朝赵正投去嘲讽的目光,后者眯起眼斜睨着他,旋即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上身倾向端端:“这倒是新奇,若不遵守规则又当如何?”
“撞死不赔!哼!”乌期冷冷丢过来一句话,端端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赵正耐心解释:“不遵守交通规则就可能会遇到危险……”
乌期撇撇嘴,只能忍住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冲动,但他听到赵正的要求时,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过马路,可否牵着你的……”赵正还没说完,端端就急急退开:“不行!待会儿我哥看见了又要揍你!”
而且他好像又变回嬴政了,这才是重点!
她暗自警醒自己,眼前这个赵正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如果能确认他就是邻居那个赵正,就可以直接把他打包扔给他的家人。
“你莫不是为了摆脱我才想对这具躯壳进行确认?”赵正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一语中的。
见她没有回答,只是心虚地红着脸回避他的视线,他的眉头紧了一下,又露出阴险的微笑:“把我交给赵正的父母,你当真放心?”
“你……果然是嬴政!”端端有点慌,他不说还好,现在一承认,她反而紧张了,赶紧上前一步,小声警告他:“你不许伤害我认识的人!不对,不认识的也不能伤害!”
“在你心里,我竟是这般危险之徒?若他人不犯我,我又岂会无故伤人?”他苦着脸委屈的样子差点让端端为之动容,但一想到他只是借用着赵正皮囊的嬴政,她即刻警醒过来,小声指责道:“那你昨晚为什么把乌期打晕?”
“哼!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得触碰你的身子!”他霸道的话一说出口,就招来乌期的白眼,端端也紧张地望向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哥哥,生怕他一听到这样的话又过来凑人。
然而,端整显然没有功夫关注他们的谈话,他似乎正使尽浑身解数吸引电话另一头的人,原本黝黑的皮肤隐隐透着红晕。
“嬴政!我们这儿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她压低声音警告他:“不是你两千多年前的封建王朝,收起你的直男癌和霸道帝王架子!”
赵正微皱眉头斜睨着她:“直男……癌是为何物?”
看端端犹豫不知如何解释,乌期凑过来,轻蔑地说道:“哼!就是你以为端小端必须喜欢你,而事实却是——她只不过想帮邻居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并且,她已经有我这个男朋友了!”
赵正沉着脸看他,又看向端端,她脸上的默认令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才开口:“我拒绝去你们所说的派出所!”
“什么?”端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如果不确认他的身份,他就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无论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不行,就算自驾回北京,路上遇到交警查身份证也是个麻烦……
脑子里突然窜出一系列问题,她急得不知所措,乌期倒觉得轻松了,幸灾乐祸地说道:“他爱去不去!反正一个身份不明的古代人迟早会惹麻烦进去的,到时警察叔叔自然会确认他的身份。”
“惹麻烦?嗯……”赵正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不知杀人越货和强抢民女……哪个事儿大呢?若在我秦国,作为一国之君,要谁性命或要哪个女子侍寝,还不是一句话……”
“都不行!”端端急捂住他的嘴,怒声斥道:“你必须呆在我身边,不许乱来!哪儿也不许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嬴政说话的字眼里好像不曾有儿化音,而他刚才好像说了……
“如此说来,你我应当同吃、同住、同睡了?”赵正笑嘻嘻地凑近她,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想捏一下,乌期见状,一步插到两人中间,闷声斥道:“好好说话,别毛手毛脚的!”
“就是!光天化日的……”端端想抱怨几句,却听到赵正说:“你我日日坦诚相见,何须如此拘谨?”
“什么意思?”乌期脸色铁青地转向端端,“今天早上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早晨他亲眼看到赵正没穿衣服跨坐在她身上,而她则被褪去内裤,缩在他身下,谁都可以想象到他们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希望听到端端亲口解释。
“乌期……”端端羞涩地垂下眼,没好意思直视他,不只是今天早上,还有昨天晚上,还有在秦国有好几次嬴政和赵正都曾跟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而现在那两个男人的灵魂都在赵正的身体里……这些事实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嬴政和我,你尚且挑不明白,对他是取是舍又有何可犹豫的?”赵正嗤之以鼻,轻蔑地瞥了乌期一眼。
“你……又变成赵正啦?你这切换得也太快了吧?”端端正惊讶的时候,端整已经打完电话走过来,好奇地问她:“切换什么呢?”
“呃……”端端看了赵正一眼,转向哥哥,硬着头皮瞎掰:“我就是告诉他要把原来古代人的思想切换成我们现代的模式,不然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的。”
“是吗?”端整狐疑地看着妹妹,眼珠子转向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的赵正,不禁邹起眉头,端端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你刚跟谁通话呢?怎么脸都红了?”
“哪有!走吧!派出所的同志说只要核对指纹就能确认他的身份……”说着,端整揽着妹妹的肩膀就要过马路对面去。
“是女同志吧?我该不会要有嫂子了吧?”端端调侃道。
“去!别瞎说!”端整的脸更红了。
赵正看到他们自然而亲密的举动,顿时火了,伸长胳膊过去,直接扯掉端整搭在端端肩头的胳膊,怒斥道:“说话别毛手毛脚的!”
“你没事儿吧?”端整怒转身,反捉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拽,又要送他一个过肩摔。
“哥!别!”端端急忙按住两人的胳膊,但两人都不愿松手,她只好先转向端整:“哥!你现在可是一名军人,请注意你的行为!你就不怕你刚才联系的女同志从马路对面看过来吗?”
提到刚刚通话的对象,端整立马又脸红了,即刻甩开赵正的手。
赵正却冷哼一声,学着端端的口气冲她哥哥说道:“请注意你的行为!”
“赵正!”端端即刻瞪了他一眼,扭头瞥见绿灯,赶紧拽着他过马路去。
赵正还想发出抗议,但胳膊感受到的柔软却令他心花怒放,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胸脯正贴压在他手臂上,这突如其来的福利他怎么忍心打断呢。
然而,乌期却紧随过来,长臂钻到他俩挨着的肩膀之间,一把搂住端端的肩头:“嘿,端小端,我也要一起!”
端整见状,也追上来,一边嚷嚷着:“你们过马路搂搂抱抱做什么!全都给我散开了走!”
四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走进派出所,端端往厅里扫了一眼,本想寻找户籍部,却扫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对方的腹部。
上一次见面时,那人的腹部插满了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