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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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道贩子过来和黑瞎子取货离开后，他带着骨灰盒和彩瓷瓶，与张起灵找这趟任务的老板完成任务去。

一想到尾款即将到手，黑瞎子眼角旁边的笑纹都跑了出来。

一向吝啬成性的黑瞎子，买了两张最便宜的火车票，也不考虑到屁股会不会坐得疼，或者是身上行李负重太过，反正只要是怎么省钱，黑瞎子就怎么来。

黑瞎子想着，这上山下海都累不了自己和张起灵，更何况这短短的车程，再怎么颠簸，也不会有爬蜀山挖坟来得累。。

更何况，他相信依照哑巴张的体力，肯定是能行的！

黑瞎子心里是这样子认为，而被他刻意当作没有看见的行李，此时都堆积在张起灵一个人的身上。

他和张起灵两人，马不停蹄地连夜搭车南下。

火车缓缓行驶，汽笛声呜呜叫着，窗外掠过了绿山好水的景色。

黑瞎子鼻子一皱，闻到了一股由外头传来的煤炭味。

他收回了目光，把视线投向了车厢中，车厢内人声沸腾，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有海外回来的时兴打扮，也有一身袄子的传统服饰，更多的是各地军阀的帅气军装。

看来这时局是又要乱了起来。

他要找机会多屯一些武器才行。

黑瞎子眼神扫过了这些军人，压下心里想要偷枪的念头。

他们两人手上，身上都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不能贪小财，失大财。

一路上，黑瞎子说什么都不准张起灵的视线移开，小心再小心的要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行李上。

毕竟那不止是行李，更是他们两人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啊！

万事拜托了张起灵后，黑瞎子坐在椅子上，把头往后一仰，没片刻功夫，他的头就开始跟着火车行进的韵律摆动起来。

在鸣笛声中，张起灵似乎还听见了黑瞎子的打呼噜声。

张起灵把包裹在布巾中的玉石，放在椅子上，垫在屁股下坐着，左右两手各自放在一个行李箱上。

他挺直了背脊，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身上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就能知道，这个人不好惹，是属于见过血，手头上有好几条人命的那种。

稍微有些眼色的人都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张起灵一边留意周遭的事物，一边想着自己和黑瞎子之间的事情。

火车进入了山洞隧道中，视线变得一片漆黑，听觉跟着灵敏起来。

在张起灵耳中听到的是，火车上‍‍‎男‌‍‌女‎‍老幼的呼吸声，其中黑瞎子悠长，规律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在张起灵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张起灵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火车从山洞隧道中穿出，光线从窗户射进来，暖暖的夕阳照着他静谧的睡颜，将黑瞎子棱角分明的脸打上了一层柔光。

平常清醒时，黑瞎子习惯性上扬的嘴角，此时也一样是微微上扬着，他弯起的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像是在做美梦。

张起灵的视线落在一旦落在黑瞎子的脸上时，就会变得温和了许多，眼底凝结的冰霜也稍加融解，虽然依旧是一脸冷淡，但是明显的温柔了些，明显可以让人看出他对黑瞎子的在意。

也难为了黑瞎子。

他竟然能在张起灵这带有温度的目光之下，继续的装睡，一点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由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黑瞎子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黑瞎子闭着眼睛，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一吸一吐间，他嗅到了张起灵身上的气味。

顿时，黑瞎子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如焚地想要收取报酬，忘记了他们两人刚从墓里刨土出来，那身上的气味⋯⋯可别说，味儿真他妈的够呛。

汗味，泥土味，还有火化场的味道，这些混杂在一起之后，简直能熏昏所有人，难怪他们两人一上了火车，直径半尺内，都没有人敢靠近。

黑瞎子心想，还好他们再过没多久的时间就能到站。

等会儿下车，他得先找个旅社，让两人好好地梳洗一番后，再去见人，省得被老板说埋汰。

就在黑瞎子想着火车站附近，有什么便宜实惠的旅社时，张起灵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

算了，反正他早就习惯了黑瞎子的各种奇怪举动。

不是偷懒，就是节省。

黑瞎子的个性勤俭朴实到，平常连自己的体力都舍不得多消耗。

装睡这种小操作，张起灵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眼睛一转，抿嘴微微一笑，无声的轻轻摇头。

干脆就让黑瞎子以为，他成功的骗过了自己吧！

黑瞎子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有一瞬间离开了自己，他以为是有小贼盯上了两人，黑瞎子赶紧不再想东想西的，专心听着周围的声响。

他暗自思忖，要不要假装睡醒？不然凭哑巴张一个人，怕是盯不了整车的人。

可是黑瞎子又觉得要一直提高戒心，这事情实在是太累。

所以他才会一上车就装睡，把劳心劳力的活儿丢给张起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车都要到站了，黑瞎子还是没有从他想偷懒的心思里，睁眼醒转过来。

一旁的张起灵眼神越来越纳闷。

怎么黑瞎子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是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想等会儿尾款有多少？

还是在想要不要黑吃黑？

感觉在张起灵的眼中，黑瞎子是个喜欢黑吃黑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张起灵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在窗户上的倒影里映了出来。

这个男人穿着全黑色的西装，外头套着棕色的皮草，眼神锐利，表情严肃，一身煞气。

从对方的侧脸，可以看见他的五官和轮廓，与张起灵之间有那么的一点相似之处。

熟悉，实在是太熟悉。

张起灵能确定自己以前一定认识对方。

冥冥之中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张起灵下意识地起身，想要上前拦住对方。

当他站起来时，闭着眼睛的黑瞎子，忽然一伸手拉住了他。

“我和你说过什么？！”黑瞎子皱着眉头，凶巴巴地道：“我是不是说过，你他娘的别给我瞎跑？”

黑瞎子看了一眼刚才张起灵所盯着的人。

操！竟然是他！

黑瞎子倒抽一口气，放轻了力道后，弯腰着驼背的扯着张起灵。

他一点也不想要哑巴账再碰上张家人。

在黑瞎子这里，哑巴张就是哑巴张，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张家族长！

黑瞎子强硬的把张起灵压回了座位上坐下，继续指着他低声咒骂道：“当我不知道你就是头疯驴子，一个不注意，你就撒手没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废了多大的工夫，才把你找回来。”

黑瞎子抬头看向车厢口，确认那个人没有发现到自己和张起灵后，他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加大音量。

“现在你的人身自由都归我管，我让你不准跑就不准给我跑，现在乖乖给我坐好，等下车到了旅社后，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

黑瞎子握着张起灵的手臂，脸上是凶狠的神情，嘴里更是说着一连串的狠话。

见此张起灵也只能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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