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说法真是恶心。”贝尔嫌弃地推开艾德里安，显然他无法理解这样变态的想法。

如果是他，贝尔绝对不会愿意变成吸食人血的吸血鬼，哪怕可以长久地存活。

他的生命只需要灿烂一瞬。

“怎么会？”艾德里安一脸奇怪地问道，“难道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爱诱人吗？”

贝尔嘴角抽搐，他有理由怀疑艾德里安在变成吸血鬼之前，是个愿意为‎‍‌‌妓‎‍女‌‍‎‌‎花钱的风流大公，“你是在和我调情吗？”

挣脱不开艾德里安的手，贝尔的脸皱成一团，他怎么看都觉得那双抓住自己的细长手指碍眼。

艾德里安抚摸自己的嘴唇，端详贝尔的身体，遗憾道，“您的身体还太稚嫩，恐怕还不能躺在我的床上，当然如果您想的话，我可以等您几年。”

“艾德里安！”贝尔生气了，声音又羞又怒，脸颊像是桃子一样粉嫩，“你在羞辱我吗？”

艾德里安放开贝尔，举手求饶，“我只是真心表达对您的喜爱，您对我而言就是嗜酒者杯中的美酒，赌徒赌桌上的幸运女神。”

贝尔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气的脸颊鼓起，“不要和我说这种讨情妇欢心的话，我是圣约尔伯爵，即使你曾经是大公，也不可以践踏索利埃斯家族的尊严。”

“好吧。”艾德里安无奈，他眯起眼睛温和的笑容，像只狡诈流着涎水的狐狸，那副满不在乎几乎要写在脸上。

贝尔不理解，身为大公！艾德里安怎么会成长为这副既有着贵族体态气质，又宛若流窜在街道间流氓的模样。

每次都让贝尔认为，他在艾德里安面前就像一位赤裸的美艳‌‎熟‍‎妇‌‌‍。

“请您遗忘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影响您的心情。”艾德里安恢复得体的笑容，笔直的身形挑不出一点错来。

“在和您谈论接下来的安排之前，让我们继续刚才被打扰的事好吗？贝尔少爷。”

贝尔躲开艾德里安又想拥抱他的手臂，翘起嘴角带着些许少年的顽皮，“我们约好的是你帮我找到女巫，可惜她自己出现了。”

贝尔从艾德里安僵硬的身体旁走过，斜睨他道，“所以我现在要出去看看，你帮我把屋子收拾好。”

贝尔的脚步声，宛若踩在他的心上，艾德里安更加地想要处死罗拉这个碍眼的女巫。

艾德里安难得心烦意乱，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这处古堡与他的玫瑰园很像，不仅仅是外表像。

就连被这古堡困住的贝尔，和被玫瑰园困住的他，都宛若一枚硬币的不同两面。

他活得太久，久到记忆腐烂发臭，一切化为灰烬弥散在时光中，只有那日满城人化成血水的腥气和惨叫。在他永恒的生命中格外清晰。

唯有贝尔…是他这漫长无趣生命里甘甜的蜂蜜，能填满他空荡的身体，成为他新的灵魂。

艾德里安嘴角带笑，目光深远，记忆回到献祭普兰伊格之后，那时也曾有一抹金色在他记忆中闪耀很久，让他念念不忘。

出了门，贝尔脚步一顿，走向开门的空房，罗拉躺在床上，悠闲荡着双腿，她的视线落在虚空，也许是在思索什么让她困惑的事，眉毛挤在一起，嘴唇抿紧。

“你的伤好了吗？”指骨叩击房门，贝尔问道。

罗拉抬起眼皮，把混乱的思绪从脑海里抹去，脸上堆积出少女般单纯的笑容，“感谢贝尔伯爵的关心，喝下我自己调配的灵药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贝尔点头，又问，“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罗拉拍打床铺，示意贝尔可以坐在她身边。

贝尔走过去坐下，他还有很多事想问罗拉，正想着如何开口。

罗拉若有所思得先问道，“您是来向我询问有关艾德里安的事吗？”

贝尔愣了下，少年的脸上眼眸是冰冷的，“我对他的过去没有兴趣，我只想要报仇。”

罗拉沉默地盯着他，等了会才笑说，“那我可以问您是怎么认识艾德里安的吗？”

“据我所知自从普兰伊格消失后，他就一直沉睡在玫瑰园，根据女巫传承记录中，数千年他只不过苏醒过几次。”

贝尔缓缓诉说他从圣约尔逃走之后，拿着羊皮纸找到玫瑰园，唤醒艾德里安与他契约的事。

罗拉的表情比之刚才更加严肃，牙齿无意识的啃咬下唇，“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会与别人订下契约，他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好人，怎么会留下羊皮纸给你的先祖？”

罗拉很难不认为，艾德里安有更深的图谋。

“这并不重要。”贝尔说，“只要能完成我的心愿，我根本不在乎将身体出卖给谁。”

罗拉欲言又止，犹豫的劝说，“贝尔伯爵，成为血奴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迟早会被艾德里安吸干的。”

她扫了眼门口，静心听着贝尔屋内的动静，而后压低声音，“我不能向您吐露有关艾德里安的事，不然他会杀了我的，小伯爵别让你肩上的玫瑰盛开。”

罗拉可不希望，贝尔成为玫瑰园里某朵盛开的血色玫瑰。

贝尔眼中荡起波澜，又一瞬泯灭，他嘲弄的牵起嘴角，“我别无选择。”

罗拉挪动嘴唇还想劝说，余光看见艾德里安走来时，脸上阴沉鬼魅的笑。

她立刻闭上嘴，紧张地抓住身下的床褥，身体一瞬间绷紧，仿佛能听到脊骨猛然拉紧的碰撞声。

“贝尔少爷，您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他的目光锐利如针，似乎能隔空射穿罗拉的心脏，惊的她噤声再不敢乱说。

贝尔起身和罗拉道别，嘱咐她好好休息，他感觉到艾德里安对罗拉的威胁，为了不为难罗拉，他选择回到自己屋内。

罗拉的警示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复仇，所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能达成所愿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今天经历的事格外多，贝尔心中疲惫，连饭都没有吃，早早躺在床上睡去。

他又做起繁杂的梦，只不过这次梦的内容，不再是他父母惨死的画面，而是他以第三人视角，看见艾德里安抱着一位金发成熟男人，贪婪地埋入男人颈间吸血。

金发男人身影模糊，他看不真切，走进几步他们的身形瞬间破碎消失。

而他也从梦中惊醒，遽然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冷静下来贝尔才注意到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坐起身想喝杯水，一扭头看见艾德里安趴在床边望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那目光缠绵得诡异。

像一只毒蜘蛛精心编织蛛网，等待无知飞虫扑进网内，在挣扎中被注射毒素缓慢死去，而后被蜘蛛吞噬，那红瞳凝视下有种投入死亡怀抱的温柔。

贝尔身体莫名发冷，烦闷的嘴角下沉，“半夜守在这里看我是吸血鬼独有的爱好吗？”

艾德里安撑着脸，他沉吟道，“嗯…大概就像巨龙守护自己的宝藏一样吧，我想守着少爷您。”

贝尔懒得理他，命令道，“去给我倒杯水。”

艾德里安殷勤地端着一杯温水递给他，关切问道，“我看少爷睡得很不安稳，好像做噩梦了，额头上都是冷汗，您梦到什么了？”

贝尔喝水的动作一顿，又想起梦中那个金发男人，虽然他有些好奇这个梦，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要说出来。

于是他说，“没什么，只是在父母死去的记忆中走不出来而已，我要继续睡了。”

他瞪着艾德里安，语气嘲讽，“你继续守着你的“宝藏”吧。”

喝下温水，身体逐渐回暖，困意上涌，贝尔迷迷糊糊间，听到艾德里安一声低叹，“真是位狠心的小少爷，难道我对您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太阳高悬，清晨的温度上升，光束照射在贝尔的脸上，青草混合露珠的气味飘进屋内，还有小麦面包和牛奶的香气。

贝尔醒来没多久，艾德里安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慢步进来替贝尔穿好衣物，下楼时罗拉已经在桌旁喝着牛奶。

“早上好，贝尔伯爵。”罗拉甜甜的喊道。

“早上好，美丽的罗拉小姐。”先喝牛奶暖胃，细嚼慢咽吃着面包，他优雅地让罗拉认为，如果她年轻几岁也会喜欢上这位小伯爵。

罗拉的眼神，让艾德里安不满，恍若自己护在怀里的稀世珍宝被恶贼盯上。

他轻哼了声，问道，“少爷，现在已经得知魔法用具的用途，接下来您想查什么？”

停下咀嚼的动作，贝尔说道，“不用再查了。”他无意识握紧手中的面包，将松软的面包挤压变形，“答案已经自己变得清晰了不是吗？”

他看向院子，“我想王子殿下很快就会来找我，告诉我他知道的线索。”贝尔声音放低，“毕竟事关王权，他应该比我要急切。”

正如贝尔所说，早饭过后几人坐在院中闲聊，主要是罗拉和贝尔聊天，艾德里安时不时插上几句。

科泊就在这时，匆匆赶来，他看见新出现的罗拉，目光一怔，忍耐住心里的急切看向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