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这话一出口,林语郡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掩饰他此刻的表情、情绪,而我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下意识扭头偷瞥程衍的表情。
原以为会是戏谑、调侃,却迎上了诧异、迷惑的眼神,我不明了他为什么会对这句话感到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言。
打到凌晨两点多,困意上头的几人推翻麻将纷纷告退,仅留下我和程衍面面相觑。他捻灭香烟托着下巴看我,后梳略显潦草的发型使我全部注意力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老看我做什么,起来回房间休息啊。”我将筹码推进小盒子里等离开那天跟他们兑现,困得连打几个呵欠。
“走吧。”
*
雨声越来越大,很像在油锅里滚动炸油条的声音,滋滋啦啦的。
程衍洗漱完出来拍了我屁股一巴掌,伸手将我垂下的长发卷起塞进衣服里,我正在玩过关钢琴大师没时间搭理他,感受到他勒我睡裤将手指塞进我的***里磨,手一抖没过关。
他见我皱眉回头看他,翻身压在我身上蹭我。一米九几的汉子是能压死人的,我被他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开口骂他。
“你有病啊,几点了?”
“两点半。”
他今晚情绪异常激动,往身侧一翻把我俩倒了个位置,变成了我抓着平板趴在他身上,甚至在这过程中感受到他那里在顶我。
“恩玉,我想操你。”
“你平常从来不问我的。”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拨开他环腰的手躺回原处,顺手将平板放在床头柜上,坐起来把他刚塞进衣服里的头发抽出来,关灯前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我想今晚又得***了。
不抗拒床事,抗拒他操太久。
他,还有宋绪宇,他俩操.人的时候像野兽,貔貅似的。仿佛人只能活一晚上,只能享受一晚上,恨不得把我操到去西天取经。
刚躺下去,他的手臂就压了过来。我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离我很近,睁着眼睛适应黑暗,亲吻悄然而至。等他抽离,我深呼吸调整紊乱的气息。
“别做了,太晚了。”
“不做。”
他环着我的腰不见有睡意,我推几次推不开,就问他为什么不睡。
“上次来这,你还是林语郡对象。”
“嗯,时过境迁呗。”
“你穿着很骚的内.衣从浴室出来,我当时就硬了。”
“......”
他说的应该是当时我想穿给林语郡看,洗完澡出来就被他和宋绪宇撞个正着的那次,我有些无语。
“想不到你外表看着清纯,骨子里却那么骚。”
“穿性感的就算骨子里骚吗?”我忍不住反驳他。
“意...淫不行?”他理不直气也壮,手也不干净——径直往我睡衣里探,撩我胸罩摸我乃子。
“你他妈初次见面就摸我,我当初就该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见他翻旧账,我也开始掏出我的记忆小本本反驳他,但是刚说出口就把他逗笑了。
“你他妈笑什么?”
“你以为只想摸?我他妈第一次看你哭,就想把JB塞你嘴里。”
237.
他的话让我困意十足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一把他熬夜冒出的胡茬,感觉他理寸头应该很好看。
“第一次见面,你应该说的是林语郡和我谈恋爱之前的彩排吧?”
程衍不喜欢我磨砂他的胡茬,按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他翻身不再看我,将呼之欲出的话全部吞咽进肚子。
夜已经深了。我知道再追问下去是能得到结果的,但是我选择提起被子睡觉。
程衍熟睡发出酣睡的气息,我却在蒙被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最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害怕程衍却越发地好奇程衍的一切事情,比如他的家庭、他的性格、他的未来打算。
我来城堡之前说服自己放平心态,以旁观挑事者的身份来看这一场戏剧。可是我现在又不确定我是不是旁观者了。
翻身面向程衍,看他的唇形明明是薄情型,为什么动心以后这么难缠呢?当初首先去勾搭他,就是觉得他该是游戏人间的性格,怎么也没料到连分手都是一件难乎其难的事情,甚至有种置身沼泽越陷越深的错觉感。
为了抑制这种莫名焦躁的情绪,我思来想去决定在宋绪宇过生日这天铤而走险——偷情。原因是我觉得我和程衍朝夕相处太久了,心理产生了错觉。
*
那天中午大家都在给宋绪宇送礼物,我悄悄的将我买的东西放到物品栏里,行为悄悄的,内里放置的纸条却不是普普通通的生日祝福纸条。
——程衍熟睡以后我去找你。
我留了这么一张纸条,宋绪宇在众人起哄之下拆开所有生日礼物包裹,不偏不倚第一个就挑中了我送的。
他看着字条上的留言,眉头微蹙。我依偎在程衍怀里抿了一口红酒,红酒的度数比青提酒低几度,我喝了半杯除了感觉有点兴奋以外,别无醉意。
*
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在他们敬酒宋绪宇时与他碰杯,他望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我怕过于明显会引起程衍的注意,忙看向一旁紧盯我的林语郡转移程衍的注意力。
六人聚会,鬼迷心窍。
五个发小,三人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喝酒以后**的神经突然变得敏感了,甚至莫名其妙能感觉到林止对我的注目,从前为什么没有这种行监坐守的感觉?我咬破桑葚想醒酒,汁水沿着唇角流出,程衍在它快要滴到衣服上时伸手帮我擦了。
“发什么呆了?”
“我感觉我是不是喝多了。”
“要回去睡觉吗?”
“还早。”
我叉住奶油蛋糕将它搅得像呕吐物一样,只是轻轻一瞥就对上宋绪宇的眼睛,我收回视线低头吃狗屎般的蛋糕,咬着叉子斜睨身侧的林语郡,他也在看我,小心翼翼地看我。
我放下蛋糕,拿起红酒杯摇摇晃晃,张嘴接程衍卷起的意大利面,也在这间隙看到林止对我笑。
“程衍,我喝多了。”
因此,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果不其然,有种醉意上头的晕眩感,太荒谬了。
238.
也不知道城堡是被雨带环绕了还是怎么样?我印象里来这就没怎么有过晴天,可能是我的记忆有差错,我总是觉得它不是被乌云笼罩,就是下着连绵不绝的雨。
我趴在床上等程衍熟睡,睁着眼睛看墨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这情是完全可以不偷的,但是那时我自己也摸不清心底在琢磨什么。实际上现在看来,林语郡对我的评价挺恳切的——不按套路出牌。因为,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
可能我是个冲动的行动派吧。
*
滂沱的雨、程衍酣睡的香甜气息。
我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绵软的毛地毯上走出房间,关门前还再三确认程衍保持着方才那样的睡姿。
长廊两扇落地窗户的窗帘都严丝合缝的拉着,黑漆漆的连装饰的蜡烛都没有点——我们住的3号城堡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城堡负责人没有在这里插蜡烛。
我记得安排房间,我和程衍在1楼、贺暃和宋绪宇在2楼,另外两人在3楼。绕过墙角的复古小圆桌往楼梯走,脚步声被雨声盖过,只能凭借适应黑暗的自然光一步步往二楼走,在2楼与3楼之间的楼梯平台上我僵住了。
别无他由。我在狭小的楼梯扶手的缝隙里看到了程衍。他站在1楼楼梯的最后几踏阶梯看我,明灭不定、闪烁红光的烟头让我后背寒毛直立。
他走路悄无声息,我在平台犹豫不决。因为我俩视线没有撞上,我也只是无意间透过手臂竖向宽的缝隙里看到他,汗意使我口干舌燥。
这一瞬间,我能想到的就是撇开宋绪宇的嫌疑,继续往楼上走。装作半夜夜会林语郡,毕竟戴一顶绿帽子和两顶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程衍与我保持了一段适宜跟踪的距离,在我走到3楼去敲林语郡的房门时他开口叫住了我,语气无奈又压抑着怒火,有一瞬间觉得他挺悲哀的。
林语郡那边没有动静,他夜晚一向睡得死沉,雷打不动是他睡觉的特性。我转身面向向我走来的程衍,害怕的同时又有种解脱感。对上程衍的眼睛,这一刻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的,只是这种喜欢不太纯粹,不值得我停下最初的报复。
我恨他强J,但是朝夕相处又被他其他的优点打动。很矛盾,尤其是这一刻我本以为我会被他狠揍一顿的时候,他只是捻灭香烟抚摸我的脸,冰凉的手和他无声的叹息让我心里兴奋与内疚交织。
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报复成功了,程衍是真的喜欢我,那我所做的一切出轨偷情都会化作一把锋利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向他。
肉体的报复不太可能,但我想以程衍的性格,再痛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感情上的伤痛却是无法掩饰的,我闻着空气中的淡淡烟草味,在电闪雷鸣之际也看清了强势的程衍在漆黑的夜晚,面对我的出轨,无奈地哭了。
眼睛通红,一滴眼泪润湿他的睫毛后滑落,只流下一道难以忘记的泪痕。
239.
“程衍。”
我伸手去擦他的泪痕,被他挥手挡开。
这以后,我俩在黑夜中无声对峙,纹丝不动就像雕塑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冰凉,小腿也因久站而麻木。程衍如同冰雕解冻突然俯身将毫无防备的我扛起,扛麻袋似的。
倒立充血的感觉让我的太阳穴直突突,胃部被他的肩膀顶得难受,难受到反胃想吐,我伸手不停地拍他的屁股、掐他的腰让他将我放下来,却一一被他无视,直到二楼转角才给我一点反应——狠狠地扇了我屁股一巴掌,巨痛麻木让我怔愣几秒就开始哇哇大哭。
也在这间隙看到了站在二楼黑暗处、程衍视觉盲区里的宋绪宇,他穿着简单朴素的睡衣,黑暗将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深邃不明。
在程衍转角下楼前,他转身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因为生日卡片的留言在等我,还是程衍和我的动静太大将他吵醒,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将要面对的是愤怒到神经质的程衍。
*
回到卧室,甭想程衍对我“怜香惜玉”,丢麻袋一样将我扔在床上。脑袋里像是晃荡着半瓢水,晕眩又沉重至极。
我揉了揉抽痛的额头,趴在床上不断揉抚被顶得发胀的小腹。知道程衍站在我的身后,不敢翻身坐起或者仰面躺着与他正视,兴奋与刺激以后则是绵延不绝的恐惧,尤其害怕程衍会将窒息重新上演。
“睡吧。”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等了好久的狂风暴雨竟是这般,我在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难受。如果程衍揍我一顿,我或许就没这种负罪的感受。
毕竟,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做坏人的,总得有个适应的阶段。
他掀开被子上床,手臂与我一样冰凉,我俩之间以往紧密相贴,此刻却是隔了半人那么宽的距离。
有些不适应。
半个小时那么久以后我悄悄侧脸去看躺在一旁无声无息的程衍,才发现他睁着眼睛,望着墨绿色的奢华吊灯眼睛一眨不眨。
我盯了一会儿,不见他的眼珠有所转动,忍不住低声叹息。而也是这叹息使得他眼珠左转看向我,头却丝毫未动,吓得我连忙屏息静气。
也正是这对视,让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翻身面向我,就好像在山庄病床上跟我说他做噩梦了那样有些脆弱,惹人怜爱。
“唐恩玉。”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听得我有些揪心。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学他翻身与他对视。
“对不起,唐恩玉。”
这句突然的道歉让我讶异地睁大眼睛,有些迷茫。
“为什么道歉?”
“我知道你在对我的强J耿耿于怀,”他话说一半叹了一口气,不再看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
我凝神许久,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承认这是我的报复。
“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
他这句话让我觉得本就该这样,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道歉但绝不改,和我异曲同工,也让我这瞬间的愧疚得到了缓解。
“如果不用强的,你会留意到我吗?”
“不会。”
“我是我爸向衡强J我妈生下来的怪物。我妈回国了,我知道以后我也留不住你。但是,我不会放弃。”
240.
他说,“如果不用强的,你会留意到我吗?”
这个问题我真地有认真思考过,我的回答——不会,无论思考过多久、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从小到大,我的审美取向都很单一:喜欢温文尔雅的男生。小学喜欢的那个因为我总盯着他上厕所转学的男孩就是待人温柔,不像同龄男孩那般贱兮兮的,长得好看是其次,气质、性格才是最重要的;高中暗恋的琴室男生也是温柔型的,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温暖。
而程衍呢?他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不是他和宋绪宇在后台说笑那次,而是我被张天芸、叶书铎堵在图书馆门口欺负那次。那时觉得他人品行又不行,行是他会帮我,不行是因为他与我不熟却对我动手动脚。
我虽然也说脏话骂人,但我双标。我更喜欢谈吐优雅,戴着眼镜斯文俊气的男生,而不是他这种充满攻击性,一看就不好相处的男生。林语郡是个意外,如果没有张天芸下药的“插曲”,我想他会永远被筛出我的恋爱名单。
我仔细想想的话,如果没有张天芸下药的事情发生的话,我或许会喜欢上林止,因为我俩同台表演过几次,他又很符合我单一的审美倾向。长相漂亮、气质温文尔雅,谈吐也是不咸不淡恰到好处,更不用说他体贴、考虑周全的性格了。
只不过,没有如果。
张天芸是罪魁祸首,林语郡是桥梁,搭建我和他所有发小之间的桥梁。程衍与其悔不当初,还不如坚持自我,更让我看得起。
当然,他的确让我看得起。
——骨子里偏执的神经病一个。
我有点喜欢他。
这算斯德哥尔摩吗?我不太了解这种病。
过年和他挤一个被窝的时候有种这样也挺好的感觉,但那是脱离他发小群体时的想法,一旦会面见到他的发小,就会让我情不自禁回忆起当初的狼狈。
一次次重翻旧账,不让自己忘记初衷。
也告诫自己:现在的都挺好,是我自己退步让出来的。
当然,我也没想和他们撕破脸皮。只是单纯想破坏他们这群人的关系,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但现在很显然,我还没能做到这一地步。
程衍会怀疑宋绪宇,但是与宋绪宇之间的关系目前还未有割裂感,只有林语郡与他生了嫌隙,鲜少有过对话。
所有的事情都不按我既定的走向走,这其中最大的变数竟然是我坚定不移地相信会抓狂撕破脸皮的程衍,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我,选择忍让。
也正是因为他的忍让,让我不由自主地多喜欢他一点。虽然我也挺喜欢现在较为弱势的林语郡,看他被我气哭已经成了我的乐趣,但是让一位向来自信强大强势的程衍掉眼泪更有成就感,即使这份成就感里掺杂了我自己的眼泪。
他沙哑的嗓音让我的心里绞痛,我在伤害他的同时也在伤害我自己。
他说的“我不会放弃”,让我肝胆发颤,又忍不住为将来感到担忧。
再不离开他,我会爱上他。
所以,还是偷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