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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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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为本传后沙海前/人外/邪右/含有血腥暴力情节,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

时间线为本传后沙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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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br]

邪右[br]

含有血腥暴力情节,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br]

-----正文-----

此行是为了一卷古轴,或者说,疑似一套古轴中的其中一卷。我得到这条消息的渠道太偏,不好带外人,而我身边能信能用的人太少。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独自一人去取。小花稍微劝过我,但在我坚决的态度下他没有坚持很久。他很快就给我准备好了装备和车,派了个伙计给我开车。说是开车,大概会在外头守着,给小花汇报情况。

我要下的墓,在一条地下暗河的附近。因为这个墓室的天顶注了水银,我只能从附近的水口下去,潜行大约一千多米,再从墓室侧面打盗洞上去。我对水的印象实在不好,因此做了十足的准备。水下的一千米和地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戴好装备往水下潜,捏着测深仪缓慢下坠,不久就踩到了底。装备多时在水底行走反而比游泳快且省力,也更好辨别方向。

这河水质不错,但没什么鱼。前进了大概二十分钟,我开始更精准地定位。探到位置后,我不多做停留,掏出家伙就开始挖盗洞。

在水里挖洞实在是有点累人。我的速度比在陆地慢上两倍不止。尤其还有水压和水流的冲击,我其实也不能确信自己挖出的洞能不塌。

我才这么想着,又下去一铲子,盗洞里的水流异常地摇晃起来。我定睛去看,提心吊胆地怕它坍了,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这洞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把我狠狠地往里打着旋拽去。

操!这特么是碰上暗流了。真他娘背时运,我赶紧横过铲子架住洞口,防止自己被吸入。要是在这卡着当壁尻,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赶在小花来之前淹死。

我正和暗流角力,我挖的三脚猫盗洞突地真塌了,我无处使力,还是被卷入了旋涡里。

我的选位是对的,洞里果然连着条天然暗道。如果不出意外,从暗道中部打上去,可以通到墓室。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竟然还有暗流。这水流蛮力非常,拽着我左摔右打,我被抡得七荤八素,撞了次脑袋后就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浑身冰冷剧痛,眼睛也疼得睁不开。不知道刚才的暗河里是否有毒,影响了我的眼睛。我只能用尽触觉听觉去观察周围的形式。我躺在岩石上,身下没有水。周围很安静,没有水流声,可能是把我丢上岸之后退潮了。我不知道下一次涨潮是什么时候,在此之前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区。我忍耐着疼痛检查身体,水肺和身上的装备都已经甩脱了,只剩一柄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我翻过身在地上匍匐摸索,希望能够找到我的背包。其实我对在水里甩脱包的那一瞬间是有记忆的,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我在地上爬了大概五分钟,就摸到个明显是人工质感的东西,好像是我的包。我喜出望外,马上把那东西拖过来,但一用力就知道不对,轻得太离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把包摆正去拉拉链,发现包口大开着,包膛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不知道夹层里的东西丢了没有,我急忙摸索翻找。我有在侧边绑带上捆一瓶饮用水,可以清洗眼睛。我摸了一会儿,没摸到,心就凉了半截。出师如此不利,我还倒个屁斗。

正焦躁,我摸着摸着,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我的包。

我立刻把呼吸屏住了。在这种地方,如果包是死人的,不但没什么可怕,反而是件好事;但如果是活人的,事态就不好说了。

我伏倒在地装了五分钟的死人,除了自己强烈的耳鸣,仍然没有听见半点声音。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也丧失了,于是轻轻磨了磨牙,听得很清楚。

我又开始轻轻地在包里翻找,既然这人把包放在我的边上,这么没防备,那不管他是死人活人,总归是不怕我偷东西的。

很快,我在一个小袋里摸到一只手电筒。这时我已流了很多眼泪,眼皮稍微能睁开了,但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对自己视力确认的迫切让我打开了手电筒。

我迅速地环顾了一圈周围,模糊的视线里没有动弹的东西,确认没有危险。只有几具尸骨散落在我的附近。

受伤和潮湿让我有点冷,我去扒身边的尸体的衣服。这几具尸体都只剩骨架了,一点肉都不剩,白森森的。好在衣服质量都不错,没有破损和严重老化,扒下来还能穿。这些人不都穿着专业的越野服,有的只是普通的农民打扮,可能是失足落水被冲到这里来。从衣服的完整程度看,他们应该没有经历除了暗流之外的危险,至少证明这个洞穴大概是安全的。巧合的是这几个人中刚好有一个盗墓贼,他边上散落了一些基础的装备,能帮我应付一些简单的问题。这让我松了很大一口气。

神经放松后,我的大脑和身体也慢慢重新进入状态。身上的疼痛逐渐减弱,我才注意到右小腿有异样的剧痛,而且伸不直。我一摸,发现它骨折了。我没有慌张,迅速用手边的工具给自己固定了骨头。我的胸口口袋放了应急的药片,好在还在。我干吞了一片,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但畸形的洞穴。说它巨大,是因为我用野外手电筒却照不到边;说它畸形,是它的高度相较它的底面面积,实在是太低了点。这个扁平巨大的洞穴很可能是那条地下暗河经年累月的涨潮冲刷出来的。也许我往洞穴的深处走会相对安全一点,运气好的话,里面可能被河水打通了,连着别的天然洞穴。即便运气不好,是条死路,也多少可以少受潮水的折磨。

我把电筒关掉,坐着恢复体力,同时思考自己的处境和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里相对安全,我可以在此短暂地修整并对周围进行探索,寻找出路。前人的背包里有少量的食物,不管过期没有,我总可以捱上几天。实在不行,我还有骨头汤可以喝。

我正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嘎嘎了两声,突然笑不出来。

食物,为什么食物没有吃完?尸骨的边上散落的那些东西证明他至少不是直接淹死再被冲上岸的,他一定在此做过休整。那又为什么留在此处,甚至连食物都没有吃完?我立刻警觉起来,这里并不像我刚才判断的那么安全。是冻死的吗?但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子里闪了一瞬,就立刻被否决了。已经开春,但其实这一地外界的气温还是很低,地表白天也低于零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近地下水,这个洞穴非常温暖,从体感判断至少有十度。鉴于我现在身体潮湿且虚弱,实际温度可能要更高一些。如果假设这个洞穴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局部气候,在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冻死的可能性。尤其从他们没有像我一样争夺前人的衣物来看,就更不会是冻死。

我的脑子有点僵掉了,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不由又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猜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并不想朝那思考,这只会让人变得神经质。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开刚刚翻出的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有了光线,视物就变得容易很多。为了节省电池,我只开了最低的一档。这时我突然发现,这个背包竟然还很新。尽管用的是不易磨损的耐久材质,但也未免太新了。至少这个包在这里呆的时间,是不够尸体完全腐烂风化的。尤其这个洞穴非常潮湿,骨架也不应该那么干净。我直接头皮一炸,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有食肉生物出没的,而且看这些衣服的完整程度,这个或者这些动物的杀伤力强到人几乎没办法反抗。

我顿时坐不住了。我不能在这里养伤,至少得找个没有人类尸体的干净的地方。这里的尸骨这么密集,很有可能是这个野兽的巢穴。

我强撑着站起来,右腿的伤已经重得我完全没法使用它了。瞎子重点教过我肢体受伤时减少使用以免加重伤情的方法,他说我这种体质下斗不受伤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技巧很实用。

我用最快速度朝着洞穴深处走去。因为担心野兽一回巢就注意到我,我没有开手电,只凭借记忆和方向感往右前方走,不出两分钟,我就摸到了岩壁。扶着墙能帮助我不走歪,也能让我更好地稳定重心。而且,如果这个洞穴是由暗河冲刷形成扩大的,那它的内壁应当是呈收缩状的,如果洞穴有其他出口,我在黑暗中也能很快感觉到走势的变化。

走了一段,岩壁开始摸起来潮湿而滑腻,不知道是否是地苔类的植物,黏了我一手。地面上好像也有这种植物。我放慢了步子,走得格外小心,提防摔倒。如果把左腿也摔断了,我就躺这过吃苔藓的蜗牛日子算了。

每走一段路,我会停下来用手电筒花几秒钟快速地扫视周围,以防自己错过出口。不知这样走了有多久,我几乎丧失方向感了,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途停下来的时候神经错乱又往回走了。人在开阔明亮的地方徒步与在黑暗封闭的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对人精神的压迫可能会很快使人失去理智。我尚且算是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仍然很受折磨。

独腿行走本就费力,我的体力已经耗得七七八八。虽疲惫,这洞穴的深度也给了我一些信心,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由这一条暗流冲刷出的,它有其他出口的几率也就高了许多。我正思考,左脚突地踢中了什么,发出一声闷响,同时脸也好像正极近地对着什么东西。。

我迅速停下,安静不动,脸慢慢往后退,手把刀柄握住,并回忆揣摩这东西的触感。硬质,但没到岩石的程度。可能是某种植物,也可能是特大型动物的尸体。它被我这么来一脚,也没什么脾气的样子,是活物的可能性很低。我索性大着胆子把手电筒打开了。

入目是黑色光滑的鳞片,每片都有巴掌大小,均匀地排列着,在手电筒下反射着森森的冷光。我的汗瞬间就把里衣浸透了。此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又他妈的是蛇!

我迅速把手电筒关了,世界又陷入了黑暗和寂静。遇上危机,我的大脑霎时运转得快速起来。首先这玩意不说让我靠近到它身边都一点反应没有,甚至被我踹一脚都还忍气吞声的,不是死了就肯定是冬眠还没醒,甚至可能是长太大了行动困难,醒着也只能白挨我这么一脚。本来为了搞费洛蒙研究,我对蛇已有了充分的实验了解。摸摸鳞片我就知道是死是活,但目前我还没有鼓起接触它的勇气。我相信只要别对它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多半不会理会。我只需要迅速地从它边上绕过去。

刚刚那一瞥还是给我造成了不小的精神伤害,那一瞬间我都无法分清这究竟是一条蛇还是一堵墙。这得是多大一条?我等下再开手电,不会能看见五只爪和两根角吧?

我又想起洞口的那几具尸体,说不定就是这家伙扔出来的外卖垃圾。这么深这么宽的洞,也不过是它的单蛇床,抻个懒腰都要探出半条尾巴。

实话说,我不敢继续走下去了。我站着不动、不敢动,心里盘算着从洞口河水潜出去的可能性。尽管理智告诉我这蛇就算是长了直立猿人的手能做啃凤爪的精细活,也不可能把那几具人尸不脱衣服地嗦得那么干净。蛇都是豁楞牙,只能吞不能撕咬,但我的腿还是开始哆嗦了。

我怕哆嗦得太厉害,给岩壁造成共振传给这蛇吵醒了,但腿又控制不住,只能尽量地轻而缓慢地呼吸,把心情调整好。

这类洞穴蛇一般都是盲的,我可以打上手电。如果避开蛇头行走,它不见得有力气转过来咬我。何况这洞走到此处已很矮了,上一次打光观察时洞顶只距我不到两米。这蛇如果发疯乱转乱蹿,是真有可能把自己撞伤的。

我打开手电,奢侈地开了中档,对着这条蛇照来照去,寻找它的头颅。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寻见,倒是发现这蛇的鳞片起起落落,有好些处瘪下去了。这是腐烂了?我又仔细对着那些凹陷处照灯观察。这条蛇大,症状也明显,我几乎能肯定那就是尸体腐烂的迹象。

我壮着胆子靠近蛇身去闻,什么也没闻到。照理说,即便没有腐臭,蛇腥味也必然会有。尤其这么巨大的一只蛇,我没在两百米外闻见它的臭味都算这家伙爱洗澡了。况且这里是它的巢,也必然有排泄物的臭味。

但我却什么也闻不到。

我顿感不妙,抖着手掏出胸口的酒精瓶,对准鼻孔狠狠地吸了一大口——什么气味都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嗅觉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真他娘该死,怪不得我会无知无觉地往蛇巢里闷头直钻。

我把瓶子放回去,又嗅了嗅手,却能闻到一丝说不清的气味。有点像麝香的质感,但完全不是一个味道。手上黏糊糊的,泛着白。墙壁上的也不是什么苔藓植物,而是蛇的黏液。这蛇简直有病,把整个山洞标记满了,可能这东西带毒,把我的嗅觉麻痹了。

我迅速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湿面罩,更仔细地观察起这条蛇。它通体全黑,只有尾巴尖带着金色,让我想起一个民间的野路子传说,因为太野,基本只能当故事来听。

传说有一种神蛇,全身都是乌黑的,不反射光照,就像隐形一样。白天躺在地上,把尾巴‎‎‌‍‌插‎‍进‍‍‎‌土里,就像一道长长直直的沟壑,人和动物经过都会迈步跨过它。它看见心仪的猎物,就趁猎物跨过它时一口吞下。而夜晚它会出来活动,埋在土里的尾巴在月光下一照,会反射出金子的光亮。夜行的人如果被迷惑,跟着走了,就会被引诱吃掉。这蛇只要有东西吃,就绝死不了;吃动物长身体,吃人长道行。吃够了人,就会成仙。

这故事太扯了,我并不当回事。但如今真看见这么一条金尾黑蛇,也是有点稀奇。我并不关心这蛇是否已吃够了人,舍弃肉体成仙去了,我倒是有点想割下它的腺体,看看能否借用它的费洛蒙。

蛇分泌费洛蒙的腺体广布全身皮肤,最重要的一处位于它们尾基部。我取过很多蛇的腺体,这器官非常小,一开始很容易失手,多浪费几条后就慢慢熟练起来。但这么大的很难说,我的刀甚至都不一定能割下它的鳞片。我拿刀撬了下,没太撬动。心里已有点打退堂鼓。虽然可惜,但比起在这毒洞里浪费时间去取一个不一定能够保存的蛇腺,还是尽快找出路更紧迫。但我心里总有一种得到这东西的强烈的渴望。

这些年来我在某些方面变得信命,也学着接受灵感对自己的支配。权衡之后我还是决定学胖子做回要财不要命的盗墓贼,麻利地对着这蛇的尾基部下起刀。

蛇的泄殖腔一带通常鳞片小而软,是全身最脆弱的位置。但这条蛇不知蜕了多少次皮,这位置的鳞片也又厚又硬。忙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才勉强把那一片的鳞片清理干净。找腺体的过程需要异常仔细。这东西如果破了个口子,也就废了,完全没有救的余地,不出一小时,费洛蒙会完全变质。而且这里光线很差,全靠一个过期破手电。好在蛇身巨大,不太怕手抖。

最后用时一个半小时,我得到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腺体。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位置,给这蛇做了阑尾手术,但翻找了半天,肉都给搅和匀能包饺子了,也没找到别的。

有的器官从出生起就定型了,基本不会再长,看这腺体大小,母蛇可能出生时也才手指粗细。如今长成这庞然巨物,也不知都吃什么的。这暗河附近的地面是有村庄的,没听说有什么巨蛇的怪闻。

我把腺体装袋收好,捡了片撬下的鳞片放胸前口袋,当个护心镜吧。

我收拾行装,拖着伤腿攀上蛇身,简直跟爬山一样地跨越这具尸体。这蛇的尸身非常规整,不仅没有破损,姿势也盘得规矩,巨大的脑袋枕在身上,蛇眼已泛白了,隐约还能看出金色的轮廓。整具蛇尸端庄得像坐化一样,让人真怀疑它是否已成仙了。

我站在它面前,跨越生死和它对视。尽管知道这已是一具死尸,但强烈的恐惧仍然席卷了我的五脏六腑。我不敢再看,把手电筒打向别处,假模假式地合掌拜拜,继续攀着鳞片往下爬。

才换了两次手,隐约听见高频的沙沙声。我猛地抬头去看,以为巨蛇死而复生了,正对我吐信子。手电筒咬在嘴里,我侧着头去照,没见有什么变化。但声音绝不是听错了。我加快步子往下爬,手电筒的壳子都要被我紧张得咬碎了。

正着急,手上拉着的鳞片的皮下肉腐烂过头,经不起百斤的重,直接被我的体重扯了下来。惊慌间只来得及往左一侧身,蜷身抱住脑袋保护脊椎,咚地砸在地上。

这下好了,来的东西不管是听力有问题还是视力有毛病,也都该发现我了。

我顾不得吃痛,跌跌撞撞起来扶着墙跑。身后沙沙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接近,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惧,怕得都发起抖来。我没敢回头去看,但异响几乎瞬间就到了我身后,一种阴湿寒冷的气息刺进我的脊骨。我热血上脑,急刹拧身拿刀去刺,但小腿已经被缠上,膝盖不由自主地就弯了,整个人失去重心,面朝下扑去。

是蛇,无数的蛇,数不清的蛇。我还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就被涨起的蛇潮淹没,浑身被纠缠,完全无法呼吸。可明明无法呼吸,我却闻到了浓郁厚重的蛇腥味,单是这腥味就能把我熏死了。我的喉咙不可控制地翻动起来,想要呕吐,但只能把肺里的空气挤出来。这些蛇在我身上缠绕游行,重得我内脏都要被压成饺子皮了。这感觉和在流沙里很像,根本无处使力动弹不得,不同的是流沙不会让人这么痛。怪不得那些尸体都死得那么干净,原来是被榨成汁了。肺里最后一口气被压出来,白眼一翻,我昏了过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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