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宽地长,他要去赴一场未完成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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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洲喀麦隆到中国西南部,林场到山村,跨越上万公里,景色变化无穷,但在孟还潮看来,不过是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赶往另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清早六点,镇上的集市正热闹,赶集的多是妇女,用花花绿绿的布条将小孩裹在后背上,空出来的手方便提东西,售票员腰间挎着黑旧的腰包,手扒在车门把手上,半边身子探出去大声的吆喝着目的地。
孟还潮抱着行李,座位狭小逼仄,他只能将四肢都尽量缩起来,倦容满面的蜷在座位里。
林场幅员辽阔,人迹罕至,仅有的人还都是孟余庆安排的眼线,他们死死的盯着他,不许他有任何娱乐活动,也不让他与外界联系,只让他专心改造,跟随当地的伐木工人做苦工,根治叛逆,剔除他骨子里的富贵陋习。
他被迫流放大半年,有没有幡然醒悟、重新做人不知道,外表倒是焕然一新,皮肤晒黑了不少,肌肉纹理也更紧实清晰,眼神坚毅清朗,不似从前,总是漫不经心,身上透着一股穷奢极欲、湛湎荒淫的懒散倦怠。
有新乘客在他身旁落座,随身携带的袋子里不知装的是活鸡还是活鸭,家禽特有的那股土腥臊气熏得孟还潮几欲作呕,他忍着反胃,默默将窗户拉开条缝,凉风稀释掉异味,空荡荡的胃里才平静下来。
结果没平静两分钟,身旁大爷就笑眯眯的拍他肩膀,用方言喊他关窗,说自己不能吹风。
孟还潮看看大爷,又看看车门。
他不能赶大爷下车,但关窗又怕自己等会儿吐出来。
想了想,还是准备下车等第二趟,刚起身,售票员就“哗啦”一声,干脆利索的关上了门。
司机一个起步,利用惯性将孟还潮颠回座位上,孟还潮愣了片刻,转头和大爷面面相觑,车辆颠簸前行,他笑了笑,只能反手乖乖的关上窗户。
客车到达目的地时,他的路程才行进一半,接下来都是土路,他去人群聚集的地方问了问,哪里有顺风车可以坐,有个中年男人表示自己可以骑摩托车载他,谈妥价钱后,孟还潮就又出发了。
继续颠簸,颠到半路,摩托车突然爆胎,这属于不可抗力,孟还潮只能自认倒霉,还是按原来说好的给对方结了账。
他背起行囊,打算徒步前行。
谁知男人叫住了他,说他要是不介意的话,他可以打电话叫他四舅顺便送他一趟,他四舅正好住在孟还潮要去的那个村里,不过要等他从田里回来,路过才能捎上他。
孟还潮不知道要等多久,但他知道,如果光靠两条腿,他怕是明天早上都走不到。
于是互相交换信息后,他送别了男人,背包扔到脚边,沾满尘土,他垂头丧气的蹲在路边等人。
不过四舅还算速度快,孟还潮只等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个白胡子老头驾着牛车缓缓走近,他忽然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早,才能多出这些时间用来蹉跎。
老头驱车,沉默寡言的行进在山路上。
孟还潮躺在车后头的满车牛草里,干枯的草叶流失清香,沉闷的涩味钻进他的鼻腔,他双手枕到脑后,仰面看天。
今日艳阳高照,晴曛穿透罅隙,疏影斑驳,照得人眯起了眼。
他翘起二郎腿,有微风拂过,叶片簌簌摇晃。
孟还潮闭上眼,轻声哼起了歌——
“分分钟都盼望跟他见面。”
“默默的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
天宽地长。
他要去赴一场未完成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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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叫《初恋》,超级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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